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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5爱的狠深沉


  宫鸢尾开口嗓音尽是嘶哑:“又莺姑娘请稍等片刻,我这边有话要跟姐姐说!”

  不等又莺应声,如闪电一般窜出来,一把拽过我,手中的伞,因为她的大力,落了地……

  伞里面溅上雨水,房门砰一声被关,宫鸢尾把我抵在门上,眼中怨恨毫不掩饰:“苏儿,我们依然是合作伙伴,你不会置我于死地的,对吗?”

  她也怕?

  伸手摸着她苍白的脸上:“看我心情了,谁知道贵妃娘娘寻我除了唱曲还有何事?”

  懂得害怕是好事,她躲在屋子里溃败的样子,大抵是不甘心比我聪明,比我心思玲珑,机关算计,被别人技压一筹。

  尤其技压一筹过后,替我做的嫁衣,她心底大约是更不爽的吧。

  “不管她找寻你是何事,有一点是肯定的!”宫鸢尾偏头错开了我的手,竭力在说服我:“我们俩现在是血亲,陛下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他会拿我来威胁你,我希望我们俩还是能合作愉快,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从现在开始,我一切都听你的,如何?”

  一个掌控欲特别强的女子,跟我说,一切会听我的,我怎么就听出来带到一抹嘲笑,笑我不知量力的味道。

  “血亲又怎样?血亲只是说给别人听的,我和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我十分不客气地一把把她推至一旁,“你听我的…正如你口中所说,进入姑苏台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好,更何况你这个敌人还在我身后伺机而动,我心里是害怕的很!”

  “也就是一条毒蛇,每天在我身后吐着信子,能有机会杀了你,我干嘛不去做?夏侯贵妃醒来就要见我,估计也许是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苏儿!”宫鸢尾眼中一下戾气阴狠涌现,压着声音道:“你要置我于死地,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好像我真的很后悔似的,来了兴趣:“你的意思你掌控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宫鸢尾盯着我点了点头:“的确知道一些事情,毕竟我和独孤玄赢水乳交融过,一个人在梦里,在行至失控之时,你猜他会不会脱口而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那你拿这个话去要挟他好了!”我转身手碰到门上,“我没兴趣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你一样,好好的找人伺候你,然后让他们以为你是我的软肋!”

  “你耍我?”宫鸢尾咬牙切齿般的气急败坏。

  “耍你又怎样?”我把门一拉,丢下话语直接出了门,还顺便把她的门带上,看着她扭曲的脸,心中说不出来的畅意。

  又莺见我出来,上前一步:“苏儿姑娘可是事情办妥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台阶上细雨中的雨伞,里面已经打湿,我捡了起来,伞内雨水纷纷落:“抱歉,让又莺姑娘久等了!走吧!”

  又莺侧身,我抬脚踏出台阶,到了院门的时候,不经意间回望,看见箫清让倚在门口,又露出那抹意味深长……

  夏侯麦冬来到这里,我亦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她,大病初醒,脸色苍白赢弱。

  她长得偏柔和更加像我一些,若她和宫鸢尾相比,宫鸢尾媚态之中倒是带着一抹生硬……

  那一抹生硬从何而来,倒也没有想明白。

  独孤玄赢吹凉手中的药,温柔细致地一勺一勺的送进夏侯麦冬的嘴里,手中的帕子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她的嘴角。

  此情此景看来,若是说他不喜欢与她,到真的也是没有人相信的。

  我跪于地上,眼中偶尔闪出艳羡,更多的是诚惶诚恐,一碗药水喝尽,独孤玄赢拿出蜜饯塞入夏侯麦冬的嘴中:“下回一定要小心,这里不比皇宫,朕见你如此,忧心重重!”

  夏侯麦冬脸色虽白,精神倒好,蜜饯吞入之后,才开口启唇道:“臣妾的错,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让皇上担忧了,臣妾真是该死!”

  独孤玄赢一手拂过她的脸颊,眼中精光闪烁,带着一丝叹息:“现下入春,两淮之地皆为江雨朦胧天,下回一定要小心,莫要在湿滑的天气中行走,地上淤泥甚多,容易摔倒滑入江中,朕可就找不见你了!”

  夏侯麦冬眼中立马氤氲,哽咽道:“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多加小心,永远陪着皇上!”说着坐在床上的身体,依偎在独孤玄赢怀中。

  你侬我侬情深意重,倒真的像一幅烟雨中江上绝美画卷。

  跪在地上直到腿脚发麻,独孤玄赢才扶着夏侯麦冬躺下,夏侯麦冬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在胸前,似只要她一松手,独孤玄赢就会跑掉一样。

  独孤玄赢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在被上,温柔的能掐出水:“别怕,只管睡,睡着了朕再离开!”

  不是听曲吗?看来不是,主要是让我来看他们恩爱两不疑,情深固重非卿不可。

  夏侯麦冬头一斜,看向我:“皇上,那人是谁?到和那日的舞伎相似!”

  独孤玄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在湿滑之地摔倒,朕给你找出元凶来,你快点睡!”

  夏侯麦冬虚弱一笑:“那臣妾先睡了,若有什么事情,皇上一定要通知臣妾,臣妾与皇上生死与共!”

  心中满是自我嘲讽,曾经轻歌曼舞,独孤玄赢也是这样骗了我,现在想来,我怎么就沉迷在他浅笑语中,以为他在人前坚忍,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我在他心中就是最特别的呢?

  独孤玄赢一直深情凝望直到夏候麦冬呼吸平缓,他慢慢的把她手放于被缛之中,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情深得令人作呕…

  床幔放下,独孤玄赢走过来,丢下话道:“跟朕过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腿脚麻木的疼痛,跟着他身后走了出去?

  别院里,他住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出门便看到假山流水,尤其在这阴雨绵绵的江南气候里,雾气缭绕于假山顶。

  独孤玄赢负手驻足,言语多惆怅:“苏儿,江南风景甚好,尤其是两淮之地,是北晋粮食产地要口!”

  一个狼,突然温情地让你看到他是一个不吃肉的狼,又让你看到他黯然惆怅的样子,这是何等惊悚的事情?

  内心波涛汹涌警惕,面上踌躇不安地,斟酌再三的说道:“江南水乡多产稻,江淮两地的确是好地方,奴家不知皇上意意何为,请皇上示下!”

  该来的逃不了,不该来的终要来,不知道他今日以夏侯麦冬名义招我来到底何事?

  独孤玄赢垂眸黯然闪烁,“你也看到了,朕极其在乎夏候贵妃,贵妃在两淮之地受伤,和你的妹妹脱不了干系,朕与王叔还不到要撕破脸皮的时候!这两淮终究是朕的心腹大患!”

  兜圈子,绕着弯,转着道,越发想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蠢至极……

  所谓深情,也不过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他屡试不爽又重新在我面前让我看到他深情的样子。

  这次的深情,他给了夏侯麦冬,让别人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帝王……

  一双眼睛,识人不清,真不知道早些年前,我这双眼睛除了装饰好看,有什么用?

  缓缓的跪在地上,屋檐下的水,落在我的肩头:“启禀皇上,奴家是殿下要送入姑苏台的瘦马,奴家只有一个妹妹亲人,贵妃娘娘中毒之事,请皇上法外开恩,一切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承担,奴家死无怨言!只求皇上放过奴家的妹妹!”

  独孤玄赢对我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深情的眼神望着我,让我有一霎那间的恍惚……

  他一开口,却让我从恍惚中继而惊醒,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自己情深的猛兽,一不小心,又会掉入他情深的陷阱中。

  “你多虑了,朕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的妹妹与贵妃娘娘相似,朕爱屋及乌,不会让她死!”

  他的手还落在我的手上,我浑身像针扎一样难受还不能把他的手给甩开。

  他是一国之君,我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他触碰我,便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只能娇羞,只能害怕,只能去心中雀跃,期待更多。

  脸上悄然爬满粉色,佯装不敢看他的眼睛:“奴家替妹妹高兴,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大抵是妹妹修了几生的福气,奴家二人,先前有欺瞒皇上,皇上不予怪罪奴家二人,奴家二人早已心中满是皇上!”

  独孤玄赢手轻轻的摩擦着我的手,声音低沉:“听说淮亲王府藏着一个月下美人,朕从未见过的月下美人,你有没有听说过?”

  “山茶叶?”我脱口而出,面上看不出丝毫隐瞒:“皇上是说山茶叶,云南的月下美人?”

  独孤玄赢犹如窥探到别人内心一样,眼中一闪而过精芒:“你听过这个月下美人?这是怎样的一个故事?说来与朕听听!”

  压住内心的厌恶,几次张望诚惶诚恐眼中却隐瞒不住带着想与他更加靠近的光芒。

  这种靠近对他来说仿佛重新掌握了一个女子的心一样,令他眼中无比愉悦。

  我缓缓的把箫清让对我说过的月下美人的故事,重新说了一遍与他听。

  他听完之后陷入沉默半响,方才问道:“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见过那月下美人,是不是?”

  “是的!”我如实说道:“奴家在青楼之中,也是听其他的客人闲聊之际偶尔说的,具体真假奴家不得而知!”

  说完之后我犹如惊兔一样偷偷打量着他,他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似找到了极好玩的东西。

  当然……他好似享受着我这种偷偷的观望。

  “皇宫里也有几饼月下美人!”独孤玄赢摩擦我的手指,越发缱绻,似像情人之间的亲密:“每年只有几饼价值百两,苏儿,朕有一事让你去做,事成之后,朕封你为贵人!不用去姑苏台,直接进皇宫!”

  这种允诺……

  曾经也是这样允诺我,说他若为王,我便为后。

  他坐上皇位之后封我为皇贵妃,而皇贵妃之位还没有焐热做稳,他便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现在又来允诺,这样的人为何在我家破人亡,受尽屈辱之后,才看清楚他本来的面目?

  扑通一下!

  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欣喜之中诚惶诚恐:“能为皇上效命,是奴家的福分,奴家不要做什么贵人,奴家只想替妹妹赎罪,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贵妃娘娘,她已经知道错了。”

  独孤玄赢手微抬:“贵妃娘娘今日醒来,已无大碍,回去告诉你妹妹,朕不怪于她,正如王叔所说,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情深之事,便本来就没有道理!”

  “是!”我在地上不敢爬起来,独孤玄赢见我应声,蹲在我的面前,伸手挡住屋檐落下来的水,低声在我耳边浅语几声。

  雨水落在他的手上,看似被他挡了,通过他手溅出的面积更大一些,大到,我的半张脸都是水露露的。

  他说完之后,我吓得趴在地上,“皇上,奴家恐是不能完成皇上给的嘱托,殿下他不喜青楼女子!”

  他让我去送死。

  他让我去勾引独孤倾亦,根本就是叫我去送死,独孤倾亦不止一次的说过。

  青楼女子就是一个玩物,就是一个物件,他是两淮总督一品亲王,四周城的青楼妓馆只是给他挣银子的地方,他不会对一个玩物,一个物件有感情的。

  “你不愿意?”独孤玄赢微微提高声量,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带着无尽的危险与诱惑,“你的妹妹你不要了?你要知道,你若去了,你的妹妹下毒害贵妃之事,不但可以一笔勾销,你若成功,她和你一起进入皇宫做贵人,你若不成功,她也可以进宫做贵人,与你没有丝毫坏处!”

  全身剧烈的颤抖,口齿哆嗦:“奴家可否知道,皇上为何要如此做,是不是殿下有什么东西,需要奴家去偷的?”

  独孤玄赢声音微亮,带着一抹诧异,“你的确比你妹妹聪明,你妹妹是看似聪明,你却揣着聪明当糊涂,朕找你果然没有错,若是不成功,你也会咬紧牙关,为你妹妹!”

  咬紧牙关……

  真是一个最棘手的难题,我去勾引独孤倾亦,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怎么能勾引得了他?

  为了不至于那么惨烈还有一丝希望,我才试探的问独孤玄赢是不是要偷什么东西?

  如果是的话,勾引不成还可以伪造。

  单独勾引独孤倾亦,我完全没有胜算,除了死别无选择。

  “请皇上示下!”我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走廊上全是水,头磕的满是水。

  独孤玄赢扶住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扶起来,眼中尽是恐惧,他用衣袖擦着我脸上的水,就跟对夏侯麦冬一样温柔。

  本就好看的人,温柔起来,会让人沉沦,曾经我沉沦在他编织的温柔中,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现在想来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他编织着一个大网,把我困在网中,为了他赔上自己所有,然后他卸磨杀驴。

  “别哭!”独孤玄赢细细的摩擦在我的眼上:“你有一双好看的眸子,朕知道你很慌乱,慌乱之中的你,眼眶红红,像被人欺狠了一样!”

  我不想哭……

  为了让他相信我是恐惧的,胆小怕死,除了哭我还能做什么呢?

  独孤玄赢擦完我的眼睛,把我拉了起来,把我带入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充满浓郁的麝香。

  后背不光被汗水浸透,还被雨水打湿,独孤玄赢手敲在桌子上,我站在他身侧啰啰嗦嗦。

  “苏儿!”他叫了我一声。

  我急忙要跪,他制止了我,随手一拉,我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臂圈紧了我,深深的在我身上嗅了一口:“原来朕没有闻错,你身上有一股浅淡的月下美人味!”

  月下美人茶香……

  我张了张嘴道:“别院里,喝的茶水都是月下美人,想来泡的浓郁了些,便沾染了茶香!”

  独孤玄赢手从我的裙摆之下,摸了上来,“王叔身上也有月下美人味,要比你身上的味道浓厚多了,所以……一个人喜欢一个味道,必然有它的道理,不如你从这味道下手,月下美人,也许他闻了这味道,方便你做事!”

  如坐针毡也不能表明我现在的心,现在我身上他的大手在游走,我的心怦怦的跳着,不是一往情深的跳着,而是竭力压着厌恶感的跳着。

  “奴家回去,就把月下美人泡上,争取身上全是月下美人的味道!”

  “真是乖!”独孤玄赢手上搔弄在我的身上,俯身轻咬我的耳朵,在我的耳朵边低语:“淮亲王府有一道圣旨,一道朕从来没有看过的圣旨,听说隐藏在淮亲王卧房之内!”

  我一个彷徨,从他的腿上直接滑摔下来,匍匐在地:“皇上,奴家怕是连王府都进不去,又该如何进入殿下的卧房之内?”

  独孤倾亦卧房……

  独孤玄赢是北晋之主都进不去他的卧房,我这么一个玩物,怎么可能进去?

  “月下美人很重要!”独孤玄赢眯着眼睛,眼睛深沉几分:“朕这里也有月下美人,你拿回去,好生泡着,等着朕!”

  心中唏嘘不已,身上沾染上月下美人的味道,就能靠近独孤倾亦,何必要进皇宫?

  张望着他,抖动着身体,再次从地上爬起来,顺着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提茶饼在桌上。

  在他的余光注视之下,走过去把茶饼抱入怀中,慢慢的退下,走廊上的雨伞,握在手上,来不及打开,便奔向这雨中。

  回到庭院!

  满庭院的茶香,就如沸腾的茶水泼在地上。

  箫清让用水瓢舀着水,“百两一饼的月下美人,拿来给你泡澡,独孤玄赢他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一饼茶,染红了一桶水,这个味道真的比香膏味好闻,手拨弄着水:“他让我去勾引独孤倾亦,偷东西!”

  “偷东西?”箫清让眉头一皱:“什么东西,值得他在一国之君去偷的?”

  “一道圣旨!”我不信任他,可是我现在身边无人可信,我又不想死,所以铤而走险,看看能不能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箫清让舀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臂趴在浴桶上,双眼望我:“他有没有说是一道什么样的圣旨?上面写着有关什么的?”

  我缓缓的摇了头:“他说这道圣旨在独孤倾亦睡榻之上,还以贵人之位做诱惑,以宫鸢尾之命做要挟,我若不做……我得死,我若不做宫鸢尾就得死。”

  “你曾经跟我说过,独孤倾亦心中住着一个月下美人,独孤玄赢便想用月下美人的味道,让独孤倾亦出现心软之态。两淮之地的人估计在他面前,我是最好操纵的一个,他便赐我月下美人,让我来泡着!”

  茶香,就算我这些天全部泡着,也不能由内到外的发出来,独孤倾亦若心中住着一个月下美人,不会因为月下美人的味道出现替代。

  毕竟他身边里没有什么女子,若是有女子的话,独孤玄赢就不会猜测什么月下美人了.......

  箫清让随即思量起来,我整个人沉入桶中,口鼻之中灌入月下美人,就算这样也不会从我的骨子里散发出来茶香来。

  等我从桶里出来,箫清让继而开口道:“得等待,得伪造,就算你进得了他的卧房,一个连皇上都惦记着圣旨,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己的卧榻之下,太不保险了!”

  “伪造?”虽然我想到这一点,他提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扬起眉毛,带着不可置信说道:“我试探了,但是试探不出来这道圣旨到底写的是什么!”

  独孤玄赢这些天所作所为,大抵都是为了这封圣旨,不若按照瘦马进姑苏台的时辰,我们现在早已启程……

  箫清让手指摩擦着浴桶,“大概是关于生死的圣旨,我们都错了,上次下毒事件,独孤玄赢才是最大的赢家!”

  “最大的赢家?”我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下毒事件结局如何,独孤玄赢不在乎夏侯麦冬会不会死,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留下来找这道圣旨?”

  箫清让为我微微额首,黑色的眼眸,陷入悠远的思忖:“夏侯麦冬病也好,死也好,不管两者哪样,他都能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不会让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独孤倾亦是聪明,而且下毒事件绕了几个圈,所谓赢家最后依然是独孤玄赢,现在还在造他所计划的轨迹上行走,而且让他惊喜的是,你和宫鸢尾有血缘关系,他以为拿捏了你的软肋,便又生一计,你是瘦马,是独孤倾亦送到姑苏台的瘦马!”

  “若是你在他的卧房被抓,责任也不在于他,责任在于独孤倾亦他自己没有把瘦马调教得当。对他来说你偷回来固然是好,偷不回来你死,与他没有多大的损失!”

  “他真厉害,算计得无懈可击!”心中气恼,又不能怎样,昂首看着箫清让:“能不能进独孤倾亦他的睡榻之上我不知道,你刚刚口中所说的伪造,倒可以试一试,我不想死!”

  我真的不想死。

  我要让这个负心汉,我要让这个杀了我全家上下的男人,一无所有,绝对一无所有的去死。

  “拖延时间!”箫清让想都没想的回答我:“你这边拖延时间泡月下美人,我到淮阴城内,看看能不能找到能人奇士,伪造先皇印章,伪造一张圣旨,到时候,只要你能活着从独孤倾亦卧房里出来,伪造的圣旨就能派上用场!”

  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只有伪造这条路可以走,只有伪造这一条路带有一些生机。

  微微点头,箫清让不在给我舀热水,匆忙的走出去,因为我们可以自由出入别院,这便是便利,至少他出去,不是那么让人警惕。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上都在桶里度过,泡着月下美人喝着月下美人。

  宫鸢尾恢复了美人如旧,浅笑如媚的样子。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月下美人的味道,她是一个聪明人,就算我不说,她也能联想猜测很多。

  最后我和她心照不宣,她开始往独孤玄赢面前凑,说什么去打探消息,想知道独孤倾亦到底有什么值得独孤玄赢这样留在两淮之地的。

  她是自讨苦吃,独孤玄赢与夏侯麦冬深情无限,她这个下毒的人去了就遭惩罚。

  夏侯麦冬小小的惩罚无伤大雅,独孤玄赢没有鼓掌,已是恩德。

  细雨朦胧终于停了,我的衣裳也是泡在月下美人里的,穿上衣时味道有些浓郁的过了头。

  箫清让把伪造的圣旨放在我的衣袖中:“今日一去,你自己先稳住,千万不要慌乱,一定小心!”

  “伪造的圣旨上面写了什么?”我确定在袖笼里不会掉出来,问道。

  箫清让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思来想去,只有关于皇位,如果不是关于皇位,独孤玄赢不会千里迢迢铤而走险念念不忘!”

  我默了默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先皇恩重于两淮之地,独孤倾亦又是先皇的第十九子,先皇最喜欢下圣旨到两淮之地,独孤玄赢是得了什么消息,看瘦马是假,找圣旨是真?”

  箫清让不假思索的应道:“只有这个可能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你要知道在先皇这么多的王子之中,独孤玄赢只不过走巧的是太子之子。当初先皇病重,你父亲……是京中唯一掌握军权的一品军候,因为你的父亲手中有兵力,京城各方人马不是你父亲的对手,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上了皇位!”

  “可是谁又能保证先皇会不会提前写下圣旨册封新的皇太子?我们再退一万步想,这个假设成立,独孤玄赢杀了你的父亲之后,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有这么一封圣旨存在,所以他慌了!”

  “他要来江南,来这两淮之地,那他得有一个借口,千里驹瘦马,便成了这个借口。一般而言新皇登基江山不稳,能让他迫不及待出来,说明这样东西已经威胁到他的皇位,毕竟如果这封圣旨要存在,他就是弑君夺位,名不正言不顺,江山皇位他坐不稳!”

  突然嗤笑了一声,说道:“被你这样一说,我也希望有这么一道圣旨存在,名不正言不顺,我想让他死!”

  箫清让俯首看了我片刻,摇头:“就算有这么一道圣旨存在,你拿到手上也不能把它公布于众!”

  “为什么?”我惊道!

  箫清让霎那间眼神狠戾起来,一字一句说道:“真有这么一道圣旨存在,你拿到手公布于众,你夏侯家就是助纣为虐死有余辜,明白吗?”

  他的话语,像巨大的波浪冲击着我,让我跄跄后退……

  箫清让抬脚跨越挺立在我的面前:“如果我们俩猜的没错的话,你有幸拿到那道真的,你得把它藏起来,你得想办法如何把你夏侯家助纣为虐之名给洗清了。然后让独孤玄赢身败名裂,丧失他得到的一切!”

  狠狠地喘息缓了缓。

  箫清让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似再给我莫大的勇气一般,“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独孤倾亦不要你的命,凭你袖笼里这道伪造的圣旨,独孤玄赢应该也不会要你的命,有生,就是有希望!”

  有生,就有希望……

  我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冲他点了点头:“谢谢,我会试着相信你!”

  “没关系!”箫清让拍了拍我的肩头:“不用勉强试着相信我,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时间会证明,我是一个可以让你相信的人!”

  “那我走了,但愿我能回来见你!”

  说完,转身走。

  “我会等你回来!”

  箫清让声音传来,由近至远,由远消失故而不见。

  一缕阳光透着云层射下来,阳光不温暖,那云层倒是光芒四射好看极了。

  独孤玄赢用的借口是要离开,便去淮亲王府溜达一圈,为了牵制我,宫鸢尾也是一道,夏侯麦冬必不可少跟着一起。

  宫鸢尾我们俩坐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平缓而又摇晃,宫鸢尾通过上次一遭,老实了不少。

  “皇上让我来牵着你,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靠在马车上,压住袖笼,摇头:“不知他让我们两个一起来王府干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我希望,咱们俩不要再窝里斗,非得斗的话,到了姑苏台,到了皇宫在斗,现在变故太多,你我操控不住!”

  宫鸢尾细细思量,咀嚼着我的话:“你放心,我现在不与你斗,我有一种感觉,独孤玄赢肯定在找什么东西,我把那天的事情又想了一遍,真正下药的人不一定是独孤倾亦,有可能就是独孤玄赢,他在拖延我们进姑苏台的时间!”

  真是聪明。

  我若不是箫清让与我分析头头是道,我也想不到这一层,她自己想到这一层,那下面的路,应该更好走一些,至少……我现在和她绑在一道,两个人得慢慢的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走。

  对她竖起大拇指,“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咱俩要速战速决,窝里斗,省省,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之后,在慢慢的决斗吧!”

  “我赞成!”

  宫鸢尾虽然眼中不愿,现在无路可走,已经绑在一起了,想要进姑苏台,必须目标一致,在窝里斗,只能两败俱伤,通通地死。

  为了安全起见,独孤玄赢做了两手准备,不光我身上有月下美人的味道,宫鸢尾身上也有月下美人的味道,很浅淡的月下美人,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

  淮亲王府,作为两淮之地最高的府邸,磅礴大气辉煌,似乎都跟他没关系,不去看门匾,倒真的像一个普通的宅子。

  雅致,清幽,一尘不染,院落里,花树没有,更多的是茶树,因为春日,嫩芽已经冒出。

  跟着独孤玄赢身后,我特地靠近了嫩绿的树旁边,真的是茶树,还不是江南特有的绿茶树,似乎倒有点像云南的山茶树……月下美人?

  宫鸢尾见我望着茶树,胯部一扭,靠近我,压着声音说道:“不好好想想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在这里看茶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云南的月下美人嘛!”

  真的是月下美人……

  独孤倾亦爱茶如命,把茶树都种到自己院子里来了?

  两淮之地多潮湿,烟雨甚多,云南的茶的山茶移到两淮之地,味道也会随之改变,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味道,没用的。

  看着那些茶树,独孤倾亦心中若真的有月下美人,他会爱的很深沉,不善言语很深沉的爱着。

  想到此,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宫鸢尾眉头一皱,压低的声音带着急躁:“都刀架在脖子上了,能不能不要露出这么恶心的笑?”

  “有吗?”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你千万要放松身体,不要让人看出来,我们太过紧张……你要知道,我们是跟皇上来的,皇上是北晋之主,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吗?”

  “你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宫鸢尾看了一眼前方:“上次夏侯贵妃找你什么事情,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泡月下美人,这是何种道理?”

  “喜欢喽!你自己身上不也有味道吗?你怎么不怀疑自己,又开始臭毛病,要把我给搞死了?”

  我凑近了她,与她并列而走,因为我们俩长得都像我曾经,走在一起,就长相而言倒真的是像亲姐妹一样。

  宫鸢尾从鼻孔里哼出一气来:“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讲一声,别到时候,我想给你圆场,都圆不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加快的步伐:“你只要知道,独孤玄赢拿你做要挟让我听命于他,我们两个……我若死了,十有八九你进不了姑苏台!”

  “我不信!”宫鸢尾跟着步伐加快,带着一丝狞笑:“没关系,既然有所图,肯定会露出马脚,还是那句话,如果涉及到我的性命,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只要自己生!”

  我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一路行走来到主厅,奇怪的是,独孤倾亦既然没有出来迎接……

  独孤玄赢是一国之君,来到他的府上本就屈尊降贵,不出来迎接,似乎规矩上说不过去。

  引独孤玄赢进到主厅的是王府的管家,名为林玖瑾,年岁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等到丫鬟奉完茶之后,不卑不亢道:“殿下已经往回赶,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回到府中!”

  独孤玄赢要来他府上,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为何在如此紧要的事情上独孤倾亦却如此放肆,不像他的个性。

  独孤玄赢抿了一口茶水:“是朕来早了,与倾亦无关,正好,趁此空隙,朕游览一下王府!”

  茶水放下便站起身来。

  林玖瑾拱手道:“那奴才就给皇上带路了,皇上请!”

  四个人,加上一个王府管家,五个人游荡在淮亲王府庭院楼台中,独孤玄赢直接故意来到独孤倾亦居住的庭院。

  在外面看了半响,走了进去,对院子里的茶树,品头论足了一番……

  独孤倾亦的院子里,看到了什么叫绿葱葱的茶树月下美人,嘴角有些抽搐,想不明白独孤倾亦到底对月下美人达到了怎样深沉的痴念!

  顺利的有些过分,我直接对宫鸢尾使了个眼色,自己直接蹲在茶树之中,宫鸢尾眉头一皱,瞬间直接摔倒在地,顿时惊起鸡灰狗跳。

  独孤玄赢不会直接抱起她,脸色一变,指使林玖瑾把她抱起,夏侯麦冬也入了局,着急忙慌道:“这是皇上最喜欢的舞姬,拯救昏迷不醒,赶紧去叫大夫!”

  林玖瑾应声俯身抱起了宫鸢尾,独孤玄赢袍子一甩,眼中的紧色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鸡飞狗跳离开,我躲在茶树中爬到他的房门前,院内无人,心中打起鼓来。

  手推上他的门,连个暗卫都没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一切都独孤倾亦掌控之中?

  门咯吱一声被我推开,房内的人眼帘微抬,“你来得比想象中的晚,看来陛下是山穷水尽了,你说,本王是不是像泡月下美人一样,把你泡在开水里,端给陛下慢慢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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