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神之泪
三天后李尔一行人出现在了恩里斯沼泽的正南面，失去了向导指引的他们在出发后不久就迷失了方向，这让李尔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唐突，想要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阿德拉是对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头，对于一个年轻甚至还是年少的领袖来说，犯错误其实并不可怕，吸取教训及时改正就好，但所有产生的后果一定要勇敢承担。
为此他向阿德拉真诚的道歉，而后者宽容的表示了对他的谅解。
晚餐是一只沼泽野猪，姆拉克捕获，古伊娜烧烤，瓦伦克在一旁流着口水打打下手。
非著名吃瓜群众包括李尔和阿德拉两人。
“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走？”
瓦伦克一边撕下滚烫但是被烤的油渍焦黄的猪皮塞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的问。
“不知道。”
李尔拿出最初从盗贼手里缴获的地图试着想要确定一个方向，但却无奈的发现那张地图的最大范围也只延伸到克鲁罗德的沙漠边缘为止，而他们现在已经身处于塔塔利亚。
随即他又想到这样说可能会损伤到其他人的士气，又补充了一句“一直向南好了。”
南边是迪蒙，拥有广袤的平原和森林绿地，人类繁衍昌盛的居所应该不难找到立足之处。
然后他就听到了马匹陷入沼泽里发出的哀鸣以及叫骂斥喝的声音。
“隐蔽。”
他轻声的说道，然后示意姆拉克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灵巧的胖子总是身轻如燕，在他成为飞将军之前真是再优秀不过的侦察兵。
“是布拉卡达人，大概一个二十人的步兵小队，他们有一辆马车被黑色的篷布遮盖着，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大约三分钟过后姆拉克回到了原地，小声地跟众人回报到。
“有没有魔法师或者高级战士？”
李尔很在意这些细节。
经过几天前的错误之后他告诉自己不能再那样鲁莽的做出任何决定，尤其是当他的决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生死的时候。
“没有魔法师，高级战士的话不能确定，但是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斗气流动的痕迹。”
姆拉克回答。
“有多大把握？”
李尔再一次确认。
“大概七成，因为我离的很近，魔法师的话十成。”
“下次我希望大概这两个字从你的回答里去掉，这不是一个优秀将军该有的判断力，现在带我一起去看看。”
姆拉克跟在李尔的后面有点郁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为一名将军了？
隔着厚厚的灌木丛李尔终于看清，那确实是一个布拉卡达的步兵小队，而且也没有任何魔法师存在的迹象，如果因为有的话法师应该会抓住这种宝贵的时机开始冥想，他们就是这样一个群体，不会错过任何可以积蓄魔力的机会，而李尔就能因此感觉得到空气中魔法元素流动的痕迹。
然而什么也没有。
当李尔正准备转身回去众人那边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喊。
“吉尔德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还不能把马车弄出来的话那我们哥几个就把车里那个娘们拖出来快活一下，省得我们只能在这干等，也好给你减轻一点压力。”
吉尔德是那个拿着鞭子不停地抽着马股的士兵的名字，然后就是一阵充满了淫亵味道的哄笑声。
“闭上你们的臭嘴吧你们这群杂种，有说话的力气怎么不来帮老子拉一下，也好过大家一起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个老兵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哎哟喂那可不行，负责马车的可是你，我们的任务只是护卫而已，如果不能及时的把那个女人送到前线，我们可不会替你挨队长的鞭子。”
“那就把你们的牲口嘴巴都闭上，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看着，别来妨碍老子干活！”
只是他越着急，手上的鞭子抽的越重，那两匹黑马反而就在沼泽里陷的越深，原本只是两只前蹄踩进泥沼之中，现在都快要没到胸口了，甚至就连后面的马车轮都有一部分开始滚入了泥水里。
“狗崽子们快来帮帮忙！误了时间你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讨不了好吗？攻下泥石要塞之后老子在最好的酒馆里请你们喝酒行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向身后发出了求救的呼喊。
“这可是你说的，还要给我们每个人叫一个最漂亮的小妞！”
那二十名步兵这才从旱地上坐起，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朝着马车走近，但是当他们将遮盖马车的篷布揭开的那一瞬间，却听到了对面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肝胆尽碎的绝望哭喊。
“不！！！！！！”
“谁？谁在那里？滚出来！”
布拉卡达人闻声如临大敌，却奈何他们走过来之前把武器都丢在了旱地那里，现在就算想要回去拿，也要半分钟的功夫。
回答他们的是一道蓝色的魔法神箭。
然后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一直到李尔在一瞬间耗尽了他的所有魔力，而地上也瘫下了七具尸体之后，剩余的人才看见从对面的灌木丛后面站起来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姆拉克是知道李尔为什么会瞬间失控的，是以在李尔毫无预兆地开始进攻之后，他立即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杀向了那些布拉卡达人，他只怕自己不够快不够狠不能迅速的结束这场战斗，去将自己的兄弟抱在怀里。
因为只有看到马车里那一幕的人才会了解李尔现在会有多么痛心，不，或许根本就理解不了。
李尔的惨嚎不仅惊动了布拉卡达人，同样也震惊了远处古伊娜等人的心，但是等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地的鲜血和残尸。
李尔双手撑地跪在血泊当中，他的身前是一辆被黑色篷布遮盖的马车，姆拉克双目血红的守护在战场边缘，他吃人一样的目光让众人明白就算现在自己过去，姆拉克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了他们。
只是透过冰冷的月光众人发现，李尔分明是全身颤抖着用膝盖和手掌在血泊里缓慢爬行。
“走！”
姆拉克用剑尖指向了古伊娜等人，并且他的身体开始朝着三人一步步逼近。
“胖子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瓦伦克暴跳如雷，却看见两行血泪从姆拉克的眼眶里順颊而下。
阿德拉首先转过了身子，一言不发的朝来时的地方走去，然后是古伊娜在深重的担忧眼神中也慢慢后退，最后瓦伦克恨恨地跺了一脚身下的地面，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啊！！！！！”
当姆拉克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灌木丛后之时，他又听到了来自身后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好想现在就回去把他的兄弟抱在怀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那个人不会想要任何人看见那一幕，就连他现在都想悔恨地自剜双眼。
阿迪斯啊，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
............
“不是说...会有魔法师协会条约的保护吗？”
黑色篷布彻底遮盖了的车厢里，李尔颤抖的伸出手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落在那张满是创伤的脸上。
一只染血的柔夷抓住了他的手腕，并让他的手贴上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脸颊。
“你现在...会不会...觉得我很难看？”
“不！我怎么会！我怎么能允许自己那么想！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丽最纯洁的那一位，永远也不会更改！”
眼泪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滑落，然后落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却让她感受到一些久违的温暖。
“那你抱抱我好不好？”
李尔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不止的双手捧起爱丽瑞尔的脸颊，将她的脸轻轻的搂在了自己的胸口。
“怎么会！...怎么可以！...他们怎么能够对你做出这种事情！”
李尔想要咆哮，想要呐喊，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发泄出心中的悲痛，最后却只能化作更加剧烈的哽咽和颤抖。
“不要哭...孩子...你是我的骄傲啊...咳...咳...”
她又咳出两口鲜血。
“布兰登疯了...克里斯丁...也疯了，他们想要吊起老师的尸体，于是...我...我就袭击了他，现在...那个花花公子再也不能祸害任何人了...这...这不是很好吗？”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我会找到最好的炼金术士，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李尔瞳孔里的光芒渐渐变的涣散，他已经快要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不...我还有一个愿望，我不想要任何人看见我的样子，除了你。咳...咳...”
“求求你别再说了！！！”
“如果死亡就要临近的话，我想就这样长眠在你的怀里，你...可以帮帮我吗？”
爱丽瑞尔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学生，目光纯净的像个孩子。
许久之后，黑夜里亮起一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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