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自残、疯癫
血魔窟，乃仙魔试炼之地，屹立在北玄域的西北角，同时，也在两大仙道门派……浮生谷和仙魔宗的交界之地！
遥遥望去，血魔窟的上方，有五彩光华荡漾，瀑流而下，宛若一只巨大的扣碗，将整个血魔窟封闭禁锢，阻挡修士进入其中。
而那一道道五彩的光华，灵光如匹练，波光凛然，散发着强横的封印之力，阻挡一切神识的探查。
不过，若是付出一定的代价，血魔窟内，还是可以容许沌气境八阶及其以下的低阶修士进入其中的。
如今，正值烈日当空，血魔窟外，仙道人潮涌动。
他们正讨论着，封印的血魔窟内，仙道两派年轻一代的卓越人物联合伏魔的战斗进行到哪里了？
轰隆隆！！
正说着，突然，在血魔窟的上方，百丈的虚空犹如银瓶乍破，轰然碎裂，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有一些低阶修士承受不住，刹那耳鸣，双目泣血，跪倒在地，痛哭哀嚎。
云层翻滚，电弧闪现，罡风呼啸，遮天蔽日。
天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阴暗沉重！
虚空之上，一股股沉甸甸的压力，彷如万千大山横击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后，有人硬扛着压力，透过那黑滚滚的云层，看到了让他们震惊的画面。
一股漩涡自那黑云深处陡然浮现，雷鸣轰响间，那股漩涡犹如风暴之眼，很快便卷起阵势，形成一股粗狂的通天黑柱。
那黑柱狂野蛮横，轻易地便冲破了那五彩封印之力，直达贯入血魔窟内。
渐渐地，风吹云散，天色晴朗。
可没人看到，在那通天黑柱内，依稀有一道癫狂失落的人影闪现，看其沧桑落魄的模样，早已不负当年的意气风发，但却隐隐透露着一丝熟悉。
他，正是被那方都灵传送而来的……李扶摇！！
……
这场变故发展迅疾，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切又都恢复原样，可仙道和魔道双方，却久久不能宁静。
“天啊，咱这灵力贫瘠，机遇罕见的北玄域，莫非也有大神通者来此仙游？”有人惊呼，胡乱猜测，可能有大神通者跨界而来。
“就你小子能耐，知道得多，你也不想想，哪个大人物来此，莫不是九天神龙抬轿，八仙爱妃扶身，堂堂正正现身，哪里是眼前这等黑漆漆见不得人的模样？”
“那……该不会是天降异宝吧？毕竟能贯穿血魔窟的力量，至少也得是灵阶灵器？”
“不知道，可能是吧。不过，这也意味着接下来血魔窟中将有大灾要发生了啊！”
“您的意思是……莫非那魔将榜和青云榜的高手还会陆续增加？踏入这封印的血魔窟，上演一番龙争虎斗？”
“恩！”老者说完，转身便走，以他沌气境四阶的修为，待在这里，毫无作用。
……
血魔窟内。
“快快快，庞元师兄，你快点跟上，前方不远处便是那机缘之地了，要是因为你而拖慢了进程，让机缘归了别人，或者让魔族那群崽子抢走，那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一位年芳十四的粉衣小姑娘，瞪着自己身后的胖子，美瞳微闪，翘唇嘟嘴道。
“哎呀呀，小师妹啊，你慢点慢点，哎吆，疼，你别掐我腰啊，我跑，我飞跑，我拼命的飞跑还不行么？”
这位被称作庞元的小胖子，有着月圆的大脸盘，弥勒佛的大肚腩，奔跑中，横肉颤栗，汗水直流。
这两人皆是浮生谷领头人马，奔跑的方向，正是李扶摇落在血魔窟内的位置。
……
血魔窟内，另一处。
“这次血魔窟巨变，波及甚广，我想，不仅我们血魔窟内的所有人都感知到了，想必外界此时，也定是哗然一片，尤其是我们魔族，必会派遣魔将榜上的风云人物，前来援救我们！”
一位身着红袍的年轻人，傲然而立，位列众魔之首，他继续道：“我百里红虽是魔将榜末位之名，但也并非毫无作为的人，之前被那仙道两派折损族人不下百人，诸多缘由，实乃天数，但此时天变，佑我魔族，形势将会大逆转，在我魔族援兵到来之前，我希望诸位与我一道同心协力，坚决抵制仙道中人获得那等机缘！”
众位魔者，皆是十三四岁的男儿模样，身穿黑袍，齐齐拜向那红袍之人，恭敬道：“百里红大人说得极是，还望至高的魔族大人带领我们，前往那诡异的血色枯林处，夺取那等造化机缘！”
……
血魔窟，血色枯林内，有一数十丈的大坑。
坑内，有一具尸体。
这尸体正是李扶摇，被方都灵封闭五官，他面容憔悴，胡须拉渣，衣衫褴褛，嘴角泣血，五脏骨骼俱伤，从远处看，已经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恩？我这是落地了么？”
黑暗中，李扶摇想了好久，沉默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略带哀怜地在心中叹息。
“是啊，也确实该落地了。”
他暗自赞赏自己的聪慧，虽然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哑巴，不知滋味，又不知冷暖干湿。
就是这样的拖油瓶，这样一个人便能拉低人类整体文明程度的废物，他也能凭借心神，根据因为虚空横渡过程中心底那种眩晕感的消失，判断出自己确实是落了地。
“落地的感觉真好啊！”
漫无边际的横渡虚空，暗无天日的黑暗恐惧，那种五绝之殇的悲凉，唯有在落地的刹那，心底才踏实一些。
“哎，想想自己以前，权利，财富，美色应有尽有，而今，竟然心酸到连落地都稀罕的程度！”
他下意识想要去摇头，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摇头，甚至就连叹息，对他也是奢侈。
他猜不出所处的方位，看不到四周的风景，听不到虫鸣鸟叫，感知不到地面的干湿软硬，嗅不出泥土中略带血腥的味道。
他恍然，知道这是五绝之咒的下场。
沉默了好一会，他叹息，自嘲自讽：“五绝之咒？呵呵，还真是世间最毒最惨最无情的惩罚啊……”
他的心绪沉寂，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多久，落地后的他，觉得在黑暗的恐惧下，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这种折磨，让他很无聊，不觉有些灵魂分裂，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这里，应该是万界中心吧？”
“恩，听她说，应该是。”
“万界中心呵？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伟大的世界啊，里面肯定有很多跟她一样的大神通者吧？三十六变？妖魔鬼怪？天庭地狱？”
“肯定有，而且各个龙子龙孙，凤仙玄女，呵呵，你这样一个卑微的凡人，愚昧的小虫子，而且还五官封闭，即便有圣光护体，又怎么可能活过一日呢？怕是那些大人物一个屁便会把你崩死吧？”
“你胡说……”
“呵呵，你是觉得这样有些耻辱么？一个屁？就将堂堂帝国的王爷，将来铁定的大唐帝主，给如此屈辱的了却余生，你是觉得掉价了吧？”
“恩，是这个理。但是……但是，哎，还是算了吧，还是被屁崩死了吧，也省得自己再经受这样无聊的折磨。”这个声音继续道：“这枯寂的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无边无际，就好似墓碑残余的悲凉，深渊处，自己犹如沸水的鱼儿拼命挣扎，到最后，只会徒留叹息和绝望，这些心殇，你又怎么会懂呢？”
“我懂，因为我就是你，你心底深处的你！”另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声音低沉，沧桑而有力，转而又问了一句。
“你想要死？”
“那我能活么？”
“能！不过你得让****你祖宗十八代。”
“就这？那我答应了。”
“还有，你得让你桐宫的女人都随我走，改嫁与我。”
“这个…，行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待他们，要不然，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桀桀，那可就跟你没关系了，改嫁给我的女人，我要她们干嘛就得干嘛，上天捞月，下地耕田，哦对了，在床上，我还会强迫她们叫着你的名字呻吟。”
“啊！混蛋！不！我不允许！”过了许久，“你是在故意气我吧？哼，我桐宫的女人就在那里，我不能替他们做主，你要娶，就自己娶吧，谁要愿意，我绝不干涉，甚至还会拍手祝福。”
“呵呵呵，你特么真没出息，连你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那方都灵呢？你又怎么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最想干什么！”
“她？”
“对！她！她是方都灵！让你丢失一切，让你远离故土，让你成为一个瞎子、聋子、哑巴、成为一个没有希望、没有色彩、没有温度、没有爱、只剩下无止无休的苍白呐喊和混吃等死的五绝之人！”
这声音如鬼魅，如恶魔，轻易便勾动李扶摇心中最深处的颜色——恨意，滔天的恨意。
“不……我要活下去，我要亲手虐杀那贱人，我要再次寻回我的那些桐宫妻妾，我还要继续我桐宫天外分店的梦想。”
“那方都灵好狠毒的心，好卑劣的攻心之计啊，她就是要我从此萎靡，从此被这种诡异的、未知的、浑浑噩噩的黑暗所笼罩，这才不一剑斩杀我了事！”
“我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呢？”
“我要活下去，我要成龙，我要成就伟大，这黑暗再暗，也不过我的心暗，这世界再大，也不是照样被我穿越而来了么？”
“如果硬要说，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那么，它就是——仇恨！！”
李扶摇心神狰狞，恶狠狠的呐喊，将心底最真实的仇恨彻底爆发后，那如鬼魅如恶魔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活着，还是死去？
他听从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为复仇而活着！
“嗖嗖嗖！”
就在他自辩结束时，仙魔两派几乎跟相约好了一般，破空之风不断响起，人影闪动，陆陆续续朝着血色枯林的深坑处，聚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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