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曲终
严十被带走之后，刘春天和王杏花将张小仙拖了出来。随后，她们俩听从了严十的要求，放了一把火将他的房子烧了。
王杏花看着火光，心内五味杂成。这所房子见证了她和严十情定时刻，也见证了她的犹豫和决心，她舍不得就这样烧了它。只是要不烧掉它，事情可能还会往坏的方向走。
刘春天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王杏花，她想起她和张铁生的感情来，上天似乎真的很眷顾她，没有让她和张铁生经历这种离别和伤感。从一开始，她的爱情就很顺，她顺利地被张铁生喜欢，也顺利地爱上这个男人。因为一切都太顺，刘春天反而想象不出来她和张铁生离别会是什么样子。这一刻，她突然想抱一抱张铁生，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寻求几分安全感。
接下来的事情都还算顺当，官差第二天一早就带走了严十，刘春天安慰了王杏花许久才回到家里。整整一晚上没合眼的她累得快虚脱了。她有些烦躁，她只想跟张铁生过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但是最近的麻烦事总是找上门来，让她防不胜防。本来还打算报复张小仙一番，现在却着实没有力气理会那女人了。只是张小仙还不算顶要紧的人，关键了尘的问题没解决，刘春天知道自己想过太平日子的愿望不会实现。
刘春天的这些负面情绪在看到灶台旁的张铁生时，得到了安抚。张铁生的身影与周围的一切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刘春天上前一步，从后面围住他的腰.身，脸侧贴在他的后背上，享受独属于他的温暖与安全感。
张铁生本没打算转过身去了，她惯会调.戏他，他也习惯了她这种随时随地的温存。直到后背被什么浸湿，他才紧张起来，想转过身看刘春天怎么了。
“别动，”刘春天加大力度的搂住他，“让我抱抱就好。”
张铁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身后的人。
“张铁生，你知道吗？我最近好累。”刘春天用脸蹭着他的背，“有个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花娘临死之前说了一些话，这些话就是最近奇奇怪怪事情发生的根源。所以，我娘和严十今天所遭受的罪就是因为这个。要是我当初没听过那些话该多好啊！”
张铁生转过身来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低头看着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想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花娘说了什么？”
张铁生笑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不好奇。”
跟他们无关的事，他并不在意。
“也不怕我得罪了什么人吗？”刘春天追问。
“不怕。有什么事我替你扛。”
刘春天感动的一塌糊涂，她胡乱地将鼻涕眼泪往张铁生的衣服上擦去，“张铁生，你真好。”
张铁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咳嗽了两声，指着锅里，示意刘春天再不放手菜就糊了。正在享受中的刘春天才不管那么多，她快速地灭掉了灶炉里的火，得意地看着张铁生。
“这样行了吧！菜不会糊了！”
张铁生笑得不行，他重新抱着她，低头轻轻说道:“一会儿菜不好吃你可不能挑。”
刘春天可劲点这头，表面看起来老实得很，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菜不好吃大不了吃他，饿不着的！
依偎在张铁生怀里的刘春天很满足，她想，为了她和张铁生的安静日子，她还得去会会了尘这个神经兮兮的尼姑。
还没等刘春天想好法子怎样应对了尘，了尘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是了尘第三次见到刘春天。在了尘眼里，刘春天只不过是个又单纯又愚蠢的乡村农妇，但是她却一次次的逃脱了她的计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个看似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能有那么强大的靠.山。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了尘开门见山地说道。
刘春天一听这话，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这阴人不会又坑她吧！
“别瞪我，”了尘看着刘春天的样子，也猜到□□分了，“我不会在你家乱来的。再说，我再没这个时间和精力来对付你了！”
刘春天还是不相信她的话，这女人看起来就像一汪深水，表面平静，实则里面波涛汹涌，心眼贼多，吓人地很。
“朝廷在查赋.税的事儿，就快查到我这里来了。所以，”了尘摊了摊手，“我现在的确是自顾不暇，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单独相处了！”
刘春天听了，立刻幸灾乐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赋.税这么大的事儿这了尘都敢碰，活该她受惩罚。
“你现在在心里偷笑吧！”
“是的。我不仅要偷笑，我还要明目张胆地大笑。”
刘春天说完，故意发出刻意的大笑声想惹怒了尘，只是这种行为在了尘眼里就像不懂事的孩子气大人的行为，幼稚又可笑。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吗？”了尘问道。
“可以。不过地点得我选。”刘春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太远的地方我可不想去，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个做媳妇的人，家里的一切大小事物还得我来做主，不容易。要不，就在我家后院里谈话吧？这样即能显示出我的诚意，又能满足你的要求，怎么样？”
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看刘春天的样子，任谁都不会觉得那是商量的态度。
“好。”
“这才乖。”刘春天笑兮兮的说道。
后院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最开始后院是张铁生负责管理打扫的，后来棋娃来了，主动担负起后院的工作。刘春天发誓，在这件事上，她可没强迫那熊孩子。她本来就是个不喜欢做家务的人，怎么可能要求别人做？
“说吧！你要谈什么？”刘春天坐在木头板凳上问着了尘。
“花娘在临死前跟你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刘春天顿时就烦躁了，这人怎么老抓着这个事不放，还有完没完？人都不在了，说的话还重要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花娘跟我说了什么的？就算我去看过她，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因为我了解她。”了尘断定地说道，“花娘热情而又浮躁，她心里是藏不住事情的！她可能会为了我忍辱负重，但是她不可能会忍气吞声。这时候但凡有个能陪她说话的人，她定会释放出来。”
刘春天听了这话后，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了尘真是低估了花娘，人在爱情中产生的力量往往不可估量。
“你判断错了，她真的没有跟我说什么！”刘春天坚定地说道。
了尘看着她的眼睛，企图看出点什么，奈何刘春天是铁了心要把花娘的胡话忘掉，所以也不畏惧了尘的目光。
“上次我对你说的我和了尘的事其实并没有说完，我不只利用她害了那个男人，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到相知，再到后来我进尼姑庵她来见我以及、以及其它事，都是我在算计她。”了尘像是对着刘春天说，又像是对着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在说话。
“你这样对得起她吗？你这人怎么能拿这种事来欺骗别人！”刘春天愤怒了。真的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怎么对不起？我又没逼她，都是她自愿的！”了尘仰天笑了起来，“是她自己笨，自己傻，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自愿往坑里跳，这能怪谁？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为了一个利用她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傻透了。”
“是，她是傻透了！就你最聪明，聪明地利用感情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啊，就我聪明。”了尘大笑着，两行眼泪顺着眼睛滑下来，“我以为我足够聪明，却没想到傻气也会传染，在不知不觉中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所以，你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了尘重复着刘春天的话，她的目光变得呆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她还没跟我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不甘心她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抛弃了我，让我一人留在这尘世间。我不甘心。”
刘春天看着眼前几乎疯癫的了尘，说不出话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用烂了的话不断冲击着她的头脑。
“从前总想着我的目标达成了，我就会快乐起来。现在回头看看，我真是天真，真是可笑，我竟然会为了这种事而丢弃了使我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了尘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花娘她，她并不知道你害了她。”刘春天纠结再三，决定将那些不会影响她和张铁生生活的话顺出来，“她在临死之前，一直觉得是她对不起你，不停的忏悔和遗憾着。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可以放心，她是带着对你的爱意而不是恨意离开的！”
刘春天的话像铁锤般敲打着了尘的心脏，原来是这样。她想，一切是时候结束了。
“谢谢你。再见。”
刘春天看着要离开的了尘，匆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在了她的手中。看着了尘不解的目光，刘春天略有些尴尬。
“这是花娘给我的方子，上面的字应该是她亲手写的，送给你，当作纪念。”
看着上面的字迹，了尘的泪水啪啪的滴落在已经微微泛黄的纸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春天看到了尘止住眼泪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不通的事儿。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初把我从牢里放出来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了尘的声音很嘶.哑，“是上面的一位大官下的命令。这次赋.税的事被查似乎也是因为触动了上面的人。”
“那究竟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刘春天想破脑袋都琢磨不出她可以得到哪个大人物这样的关照。
“你都不知道，我当然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尘将方子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祝你幸福。愿安康。”
……
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村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闹得人心惶惶的人头税改在秋后收取，所交赋.税也降低了一半，并且由原来只能上交银子改为布匹粮食银子任选其一。整个村子乡里重新恢复了活力。姜梅因和和尚私.通被抓，跳河自.杀。不久后，姜菊在家中悬梁自尽。很久之后，村中人说起这个事来，还会感慨她们姐妹情深。因严十的事，王杏花被赶出了刘家的房子，村里许多人自此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了。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一切又似乎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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