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赋.税
很多年以后，村里的老人回忆起那天还心有余悸。对于很多家庭来说，那天他们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从早上开始，乡长就开始一家一家上门，面容严肃的告诉那个即将破坏很多家庭日常生活的消息――朝廷已经下旨，征税方式由从前的土地税转变为人头税。
这道圣旨无疑对一些家庭来说具有毁灭性的效果。从前按每户所拥有地土地征税，也就是说，农民有多少亩田就要纳多少土地税。而现在，不论农民有田没田，都要以每户的人数为标准进行纳税。按人头征税意味着农村那些有很多孩子的家庭面临着破产的困境。
事实上，这次征.税变.革很是怪异。一般说来，人头税比土地税低级，朝廷以土地征税会有效促进人口的增长。对于封建农.业国来说，人口的多少直接影响一国的军.事实力。而军.事实力又是一国能否长存的重要保障。
这次征.税变.革怪还怪在时间不对。通常情况下，粮食.税一般在秋收后开始，因为那时候田里的庄稼成熟，人们有能力完成任务。而现在这个点，正是青黄不济的时候――上一年的粮食即将吃完，这一年还没到粮食的丰收时节。
乡长告知这个消息后，张铁生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了？乡长说的事跟我们有很大关系吗？”刘春天轻轻拉着他的手摇动着，把他从沉默中带出来。
“嗯，”张铁生反手握住她的手，“春天，我一会儿去打猎，你和棋娃在家里别吵架。”
“打猎？”刘春天疑惑了，“昨天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怎么临时改主意？”
张铁生没有回答，只对着她微微一笑。
张铁生出门不久，王杏花就来了，得知张铁生出门打猎去了，面露欣慰。
“铁生算个男人。”王杏花感叹道。
刘春天无语，这是什么话，张铁生要不算个男人，那怎么能和她爱爱？
王杏花说完，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手帕。刘春天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了手帕。
“娘，你这是做什么？”刘春天看着手帕里的钱，疑惑的问道。
“这是娘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一会儿我陪你去乡长家把钱交了。”
“交给乡长做什么？”刘春天不是很懂。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张事儿。”王杏花对女儿的糊涂很是郁闷，“人头税啊！你们要交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哦，”刘春天想通了，“怪不得张铁生火急火燎地打猎去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王杏花被女儿弄得哭笑不得，“都嫁人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没长进呢？你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有责任要让这个家长久的存活下去。”
“知道了，”刘春天口头答应着，“你把钱拿回去吧！我们自己出。”
王杏花不相信地问道，“你们有钱？”
刘春天思索了一下，嗯，她似乎还没在家里看到过钱，也不知道张铁生究竟把钱藏在哪儿去了？
“娘，张铁生有钱的，你放心好了！”刘春天安慰道。
“你傻啊！他要有钱至于听到消息后就出门打猎吗？你说你，从来都不张事，连自家有没有钱都不知道，你糊涂成什么样儿呢？”王杏花骂道。
刘春天有些心虚，她低下头不敢看王杏花。
“别逃避问题。”王杏花将刘春天的头抬起，“春天，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像个媳妇的样子。你上面没有公公婆婆管事，你自己就得放机灵点，好好持掌你这个家，不要什么事都推给张铁生，他是你丈夫，不是你爹。你应该同他共进退，而不是一切都依赖于他。现在你们新婚，他可能还能忍受你的幼稚不成熟，可过日子是段很漫长的岁月，你要一直不懂事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厌烦你的。”
“娘，我会慢慢改变的，你放心好了！”刘春天挽起王杏花的手臂撒娇到。
“你啊你，”王杏花用手指点着刘春天的头，“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刘春天吐吐舌头，有一种被看穿后的尴尬。
“娘，你把钱给了我们，你还有钱交上去还有钱过日子吗？”收手帕的时候，刘春天突然想起这茬来，“你别为了我们苛刻自己。”
王杏花笑了，她这个女儿虽说不靠谱，但到底还有些心。
“像娘这种情况是不用交的，再有，过日子需要什么钱？吃的喝的全是地里出来的。”
刘春天了然地点点头，农家过日子还真不需要什么钱。
……
张铁生是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的，刘春天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扔掉了手里做饭用的锅铲，赶紧扶着他。
“你怎么搞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刘春天担忧地问道。
“碰到几只狼了。”张铁生放下打猎用的工具，“今天收获很大。”
刘春天一听，脑袋都大了，“收获大？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提收获。”
张铁生洗了把脸，抱住刘春天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值得。我去休息一会儿，做好饭记得叫我。”
说完，衣服都没脱的张铁生就倒在床上了。刘春天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脱着张铁生的衣服，再用热水擦拭着他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她才完全注意到张铁生身上的伤痕，那一道道被狼抓伤的痕迹让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她慢慢意识到，打猎这种事儿，永远都是拿着生命在冒险。
刘春天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抹了两把泪，便向严十要药去了。
张铁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看着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刘春天，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饭做好了没？”
刘春天不答，继续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下，张铁生更不好意思了。
“春天，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身上痛不痛？”刘春天扶起他，在他的后背处添加了一个枕头，让他坐躺着。
“不痛。”
说完，他呲了一声，刘春天碰到了他的伤口。
“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忍着做什么？”刘春天责怪道。
大抵受伤的人都比较脆弱，张铁生听完她的话，心里竟然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张铁生，你今天为什么去打猎？”刘春天问道。
张铁生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
“今天娘来过，她把我说了一顿，她说我一点都不像个做媳妇的人，幼稚又无知，她还说，你能容忍我一时但不可能容忍我一辈子，你迟早会厌烦我的！”刘春天看着张铁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幼稚无知，所以今天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下，直接冒险去打猎。”
张铁生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从我嫁给你，还真的没为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做的比我好，我的到来似乎只是增加了你的负担。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不像娶了个媳妇，到更像娶了个女儿。张铁生，你说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娶了我？”
张铁生紧张地抓起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春天，我不会后悔。我愿意你永远都这样。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我没钱交税是件很丢人的事，我不想你嫌弃我。还有，我也认为我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你看，我现在已经解决了，我打了几头狼，我们明天把它们拖到集市上卖掉后，我们就有钱了！”
刘春天突然嘻嘻笑了起来，她啃了一口张铁生的脸，“你不用紧张，刚刚我说的只是转述我娘的话而已，我没那么想不开的。”
张铁生这下气红了脸，亏他还说了那么多话，原来她根本就只说说而已。
“怎么，生气了？”刘春天贱兮兮地说道，“你以为把头转过去我就亲不到你吗？你太天真了！来，么么哒，给我亲亲。”
张铁生猛地转过身体，率先咬住她的嘴，将舌头伸了进去，勾起她小巧的舌。刘春天虽说其它方面是个渣，但做这种事还是个高手，他们很快就唇抢舌战起来。
一吻结束后，刘春天已经跑到床上来了，她抵着他的头，心情异常愉悦，一刹间，她很想替他生个孩子。
“张铁生，你真是个好男人。”刘春天一只手搁在他的脖子上，嘴开始细细地亲着他的脖子，“你好好休息几天，等过些日子我们就爱爱，我想替你生个孩子。”
张铁生激动起来，他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在怀里，不停地用嘴亲吻着她头顶的发丝。
“春天，我很高兴，谢谢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将刘春天逗得笑了起来，她想，他可真够傻的！但也真够好！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娘今天来给我们送了钱的，我已经把要交的钱全部都交了！你不用再那么累了！”刘春天仰头，像个祈求表扬的孩子一样看着他。
本来很高兴的张铁生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的喜悦转眼消失殆尽。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道。
“这个钱我们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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