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蓦然回首

　　灵凤的神智正在被蚕食。

　　华溪没有发现。

　　山芋发现了，但就算是发现了他也不会说，这是天罚。天道因果循环，自有它的道理，一旦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他选择冷眼旁观。

　　云精也莫名安静了。她毕竟是个老妖物了，又不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灵凤会叫江神羽“师兄”，正是因为她的神智渐渐不清明，记忆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刻意淡忘的一些东西此时正剧烈的折磨着她。

　　她想起那段时间她每天早上在打开房门时的欢欣雀跃，想起每天都能在樱花树下看到的那个人。

　　花开花落，一眨眼百年过，他总是在。

　　只不过她生性木讷，不懂那是什么，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期待每天能够见到他。

　　“你这一生，都在享受我带给你的好处，若是我不好，你从未想过拉我一把，像凡人夫妻那样相濡以沫！”

　　他先前……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跪听礼法，他总是跪在她身边，有时候他们的衣摆勾一下，他连耳根子也会红了。

　　什么人间富贵……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那样骄傲，怎么会觉得自己既然飞升无望就不要飞升，耗尽寿元享受什么人间富贵就好了？

　　他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她怀的是个儿子……毕竟他每天都在听。

　　他故意说想要一个女儿，小心翼翼地央着她，看她的脸色，是想要跟她亲近的。

　　可她通通视而不见了。

　　包括后来她知道那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肚子里怀的并非他的孩子，她也没有再去见他。

　　他要她吵闹，因为那样她才像个人。

　　非常可笑的，哪怕是成亲以后，灵凤每次主动去找他……都是去捉奸的。

　　可她并没有在意太久。

　　她急急地诈死脱身，说什么要给这段关系一个体面的结束。

　　灵凤一生，天资卓绝，却情窍不开。

　　面对天罚，她猛的回首，却发现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肝肠寸断。

　　“灵凤……”

　　“我……对不起你。”她有些朦胧地看着他的身影。

　　这就是天罚魔债。

　　天道不会让你平白受死。

　　弥留之际，你总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冷漠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心被魔魅折磨，竟已千年。”

　　“我，枉为你妻……却不知道，你苦苦挣扎那漫长岁月……”

　　就算是魔宗弟子，入魔也不常见。他们肌肤相亲，这样亲近，她应该发现的。若是早早和他一起闭关，或许他不自于此。

　　江神羽冷笑：“然而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连山芋都说，他是极好的魔头坯子。

　　七情六欲太过极致，就算是在凡人之间也难得一见，能挣扎那么久已数罕见。

　　大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在听到灵凤复生以后……

　　带走了她的儿子，假装没有他这个丈夫，从此陌路。

　　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挣扎，选择入魔。

　　灵凤喘息着，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的那盏灯。

　　她轻声道：“夫君，你杀我以后，放过我们的孩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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