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路向北

　　当天是上夜班，我早晨7:00多刚下班，坐在厂里食堂里吃早饭。刚买了个茶叶蛋剥开，打的一碗青菜粥还没喝，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一看，家里打来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电话接通后，父亲开口道：“坤，陈爷爷病危，想看你最后一眼，速回”，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路上小心”！

　　父亲话不多，在我印象中不苟言笑，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深爱。在外闯荡的日子，总能接到他和母亲的电话，对我独自一人在外，不放心。

　　这次的原因是住在百岁桥下的陈爷爷病重垂危，在弥留之际想要见我一面，作为一直喜欢我的他在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必须回去！

　　陈爷爷一直单身一人，当年流落到如岗县，遇到了我爷爷，后来两人结为了兄弟。但是，陈爷爷却是个怪人，一直住在百岁桥下，不肯住进芙蓉怡兴园里为他翻盖的小屋。

　　我问父亲陈爷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父亲说也就在这几天，不过此次发病很急，送到医院直接退回。陈爷爷刚开始一直不让他们告诉我，然而到了弥留之际，这才想见我一面。

　　手拿电话，我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慈祥的老人，笑着对着我说：“坤，小时候教你的《山河经》，现在还记得吗？”

　　不知怎的，我泪水一下子糊满了面颊。

　　我胸口戴着的一块小玉石，这一段时间也开始有了反常现象，不像当初贴身时那种冰冰凉的感觉了，而是微微有了温度，而且这温度还有上升趋势。

　　这一发现让我惊诧不已。要知道这块有着纹路的玉石，是我出生时，陈爷爷给我戴上的，说是能够保佑我平安成长、逢凶化吉。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随身佩戴。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除了额外给玉石加热，正常情况下，它是不会有温度上升的趋势的。而我的佩戴的这个玉石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出现了异常。

　　不过因为陈爷爷的事，我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等回到村里，问一下父亲或者叔伯看看能不能知晓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赶紧到公司人事部请假，那个挂着人事部部长工作牌的女人顺口问了句请什么假，然后叫旁边的助理扔了个《员工假期审批单》让我填写。

　　我心急回家，忙问能不能暂时先不填，等丧假回来一并补齐，要填几张填几张。

　　半开玩笑的话，得到了冷冰冰回答，就两个字：“不行！”

　　我心头骂娘，急匆匆根据审批单要求写完，递过去的时候却又被告知：工序组长知不知道我请丧假？车间主任知不知道我请丧假？这个《员工假期审批单》是需要他们一层层签字同意才行的，而往上还得有总经理批准后，才可放行。

　　我靠！这是谁制定的这个狗屁规章制度？要是有人不在或者暂时没空，我是不是就这样干等着？。

　　将那张一式三份的《假期审批单》胡乱揣在兜里，我也懒得去找这个找那个签字了。

　　打了个电话给车间组长说明了情况，要来了车间主任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人接，于是我发了个信息过去请了丧假。

　　随后，背包一揣，直接拜拜。

　　二十分钟后，我出现在从湖塘去往常州长途车站的公交车上，当了个沙丁鱼罐头里的鱼。

　　人多挤公交的那种感觉，你们懂的。

　　抵达车站后，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往购票大厅，一看，乖乖隆地咚，人山人海，这不是春运期间啊，咋就这么多人呢？

　　望着一条条长龙队伍以及坐在候车厅长椅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我动起了到路边拦车的想法。只要是经过我们那个县城的车子，都可以上，就车费而言，还比在车站买票要来的便宜。

　　“海车，如高，海岸，富来，东唐……车到了啊，不用等，上车就走啊！”路边，一个腰间揣着个腰包，歪戴着鸭舌帽，瘦猴似的男子在扯着破锣嗓子喊。

　　看到我向他走去，瘦猴殷勤地过来问我到哪里，而且要帮我拿行李，却被我挡了回去。

　　“经过如岗县？”我问。对于这些跑长途的，并且沿路拉客上车的人，我遇到过几起，说是经过某某地，其实半路却干“卖人”的勾当，车子根本就不到乘客心中的理想地，卖给别的车子后，从中挣个介绍费，五五，四六，三七分CD有。

　　“到到，你那，放心……”瘦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不厌其烦地保证着，看着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毛老头”后，更是喜笑颜开。找给我些零钱，忙不迭地又开始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喊起来。

　　车子陆陆续续地又上来了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自找着座位坐下。

　　等了半天，车还没走，我不耐烦了，冲车下不远处仍在扯着嗓子乱嚎的瘦猴来了一句：“还走不走了，不走退钱”。

　　想想真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先将车费付给他了，哎！车上的其它乘客也跟着起哄，纷纷要求开车。

　　瘦猴一边向开车的司机打眼色，一边上车安慰大家，“大伙别急，马上就走了”。

　　就在瘦猴说话间，我看到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穿一身学生装，背着个背包，戴着一副太阳镜，挤上了车，四下里打量一番，坐到了车子后面空位置上去了。咋看之下，那模样有点儿像国内赫赫有名的女演员赵丽颖。

　　不过，让我有些奇怪的是，除了我，车上其它的人好像都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子一样。包括那个看到乘客上车就殷勤的不得了的瘦猴，也像没有看到这个漂亮的女乘客。

　　疑惑的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我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上面，因为我着急回家见陈爷爷最后一面。

　　车子终于启动了，一路向北，走的是里路，没有走新造的高速。为的也是沿途能够多带些人。司机们想多挣些钱，这能够理解。

　　外面开始下起了阵雨，雨点颇大。近一段时间以来，雨一直下，难得有个晴天。

　　清明时节雨纷纷，在整个江苏地带，雨水特别的多。经常会出现电闪雷鸣，河水暴涨的现象。所幸运河通达，四面八方犹如蜘蛛网一样，并不会出现洪涝灾害一类的情况。

　　这一切，有恩于老一辈人们，汗流浃背用一锹一担，人工开挖出来的水枢纽，恩泽了千秋万代。

　　车子走走停停，乘客上车下车，接近中午时分，车子才抵达长江轮渡。

　　透过车窗向外远远望去，一条长龙似的队伍停在了前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瘦猴在司机停好了车后，立马下车到前面打听消息。每次遇到长龙似的队伍，就说明前方有非正常原因发生。老走这条道的瘦猴他们早就积攒了无数的经验。

　　坐车的，总希望尽快地能够到达目的地，这一看好像又出现了状况，车子里的乘客们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待到瘦猴上车，众人纷纷问怎么个回事。

　　瘦猴一脸惨白，看了车上众人一眼，开口说道:“听说前面出了大祸，大巴车掉江里了，死了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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