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矛盾

　　简陋的客厅内，老汉准备好了一些吃食后，姜暮雪叫住了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想知道，为什么从入村开始，就能看见四周都挂着白布条，难道是村中有什么人死去了？

　　老汉叹了口气后，解答了她的疑惑，他说村中并没有人死去，是双月城勤政爱民的父母官，杨丹霞知府因年岁大限已到，昨天早上辞世了，双月城各村各户需要挂丧三日祭奠她。

　　她又问，你们知府大人可是到了三十三大限了？老汉点头，不想她继续问下去，杜秋燃就让老汉先退下了。

　　吃完东西后，老汉的儿子领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姜暮雪住的地方是老汉女儿的房间，尽管他女儿极少回来住，房间依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可见老汉也是特别疼爱他女儿的。

　　两个男的就住隔壁，有事喊一声他们就能听见的，话说床总是要比野外的地板石头让人睡的安心的，她脱掉鞋袜上床早早睡去了。

　　深夜，知府大宅，灵堂内，杨馨岚已经在她母亲棺椁前跪了两天了，没人能劝动她去休息一下，他的父亲们只能轮流陪她一起守灵。

　　母亲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仿佛一夜间就被迫长大了。

　　苏白夜路过灵堂，见她还在强撑，他走进了灵堂，给逝者一个致敬的鞠躬后，面向杨馨岚说了一句“请节哀”。

　　节哀！为什么要节哀！为什么要离开我，母亲你骗得我好惨！

　　情绪的波动加上连日来不眠不休，东西也不吃，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的，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子，见她就要晕倒在地上了，苏白夜及时扶住了她，一旁的父亲见状后，立马紧张的上前来看她的情况，见她面容苍白，他赶紧回头喊人快去请大夫，然后拜托苏白夜将她抱回房休息。

　　大夫来看过后，说她是太久没休息加上忧思伤神才晕倒的，只要好好休息吃点药就能补回元气的，写了药方子后大夫就离开了。

　　三个父亲都来看她了，她的父亲们知道女儿喜欢苏白夜，他们都跪下来求他，希望他最近能多陪陪他女儿，这样或许她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得快一点。

　　苏白夜却拒绝了，但他说他可以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多来看望她。

　　清晨，月河村外有人在大哭，村民都被吵醒了，但没有人出去看，姜暮雪也在睡梦中被哭声吵醒了，她在被窝里闹了一下，然后就坐起来了，可恶，这么一大早的，是谁在哭丧呢！

　　她起床走出了房门，往右边小道上走去，哭声越来越清晰了，前面的一棵大树下，有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哭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姜暮雪再走近一点，发现他是在跪树下的土地公，她问他为什么哭，一开始他没有理会她，继续哭着，姜暮雪说不要哭了，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呀！没听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他这属于扰民行为不知道吗！她捂着耳朵站到了他的前面，结果一直低头哭泣看不见面容的他，回答说，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说说看吧！也许我可以帮助你的！”早点解决，她还可以回去补个觉。

　　“小娘子，你帮不了我的！我是因为我家娘子大限到了，才来这里哭的”他不确定有神的存在，但他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

　　“你~你家娘子今年三十三了？今天是第几天了？”看见他的脸后，她停顿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有过大的其它反应，免得他待会哭的更厉害。

　　“第九天了，可怜我家娘子，还有六个月的身孕在身呢！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呀！呜呜……”说着说着他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停，别哭了，如果我有办法救你的妻子，你愿意尝试吗？”或许可以让杜秋燃去看看，也许他可以像救醒姑姑一样，救醒他的妻子也说不定呢！

　　“我愿意，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希望我的妻子能活过来”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只能赌一把了，死马当活马医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我先声明，这个方法只是一个尝试，不一定有效的，还有，即便这个方法有效，我也不能保证你妻子腹中胎儿是否能平安，很可能小孩会胎死腹中，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尝试吗？”先给他打针预防针，免得到时他接受不了现实，又要死要活的。

　　“我，我愿意尝试”已经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了。

　　“好，你先到街上等我，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来找你”她要回去找杜秋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帮这个忙。

　　年大牛是月河村的村民，因为长得太丑家里又穷，一直也嫁不出去，眼看就要三十岁的人了，还嫁不出去，也是因为嫁不出去，让他一直抬不起头做人，有一天他准备去投河自杀，却在路上救了一个少妇人，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睛瞎了。

　　照料她的时间一久，他就与少妇日久生情了，他唤她秀儿，她唤他大牛，他和她成亲了，过了几年的快乐生活，只是她一只没有怀孕，原本他们已经不指望了，可是今年她却怀上了！他是即开心又忧心，奈何他忧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九天前她妻子突然变得越来越爱睡觉，渐渐的醒来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大家都说她是大限到了！他好难过，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就来这边的土地庙痛哭了。

　　姜暮雪回去后，就去找杜秋燃了，她把杜秋燃拉到门外，跟他说了年大牛的事，结果他一口回绝了她，她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救不了，姜暮雪不相信，觉得他太冷血无情了，竟然见死不救。

　　都没有去看过病人就说救不了，这不明摆着不想救吗？她问他为什么在北荒城时他却愿意救那些中毒的村民，在这却不愿意了？

　　那里情况不一样，那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来往的人也少，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到外面去的，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一旦插手了，消息会马上传开的，那些想要他死的人，马上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她也会有麻烦的。

　　“因为我高兴，我喜欢救就救，不喜欢就不救，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杜秋燃宁愿她误会他，也不愿意救人。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去吗？”她觉得有些失望，在北荒城的时候，她觉得他是能救人的英雄，更是一名好医生，还挺替他骄傲的，但现在他却对即将逝去的生命袖手旁观，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其它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他拉着她的手，希望她放弃。

　　“在北荒城的时候，我以为你并不是个冷血的人，是个好人，没想到我看错你了”她抬头看着他，真不希望自己看错人了。

　　“我讨厌见死不救的人，我不要再理你了！”她生气的甩开他的手，转身跑开了。

　　一旁墨城月见状追了过去，在土地庙的大树下，姜暮雪停了下来，回想起年大牛无助的背影，和他对他妻子的爱，她无奈的叹气道“将来，我的大限要是到了，会有人为我即将离开人世而嚎啕大哭吗？”。

　　“别担心，暮雪，你的大限不会那么快到来的，就算到了，我也会陪着你的”墨城月单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小时候很想快点长大，以为长大就可以拥有自由了，但因为家里人的过度保护，我希望的自由一直是那么遥远，所以我常常想着要离家出走，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家，虽然吃了许多苦头，但能遇见你们这帮朋友，我还是挺开心的”一眨眼就已经十八年过去了，这个国家的女人，有多少人在盼望着再活多一个十八年！

　　“我今年十八岁了，活在这个国家的女人却没有第二个十八年了！世界那么美好，有谁不希望活的更久一点呢？城月，如果我想要查清楚皓月国女人的生命密码，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她决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年大牛的妻子就是验证她的猜测的第一人。

　　墨城月刚才已经听见她和杜秋燃的谈话了，知道她想干嘛！他知道如果自己再阻止她，她会更伤心失望的，他对她说“不如，我们去偷药，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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