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求欢心刘黑闼愿出头

　　刘黑闼聚众闹事，说来也是有些原因。

　　前些年，大唐政府在碛口（哈密市东沙漠出口）储存大量粮食，对从西域各国投奔大唐的百姓，发给粮食赈济；对派往京城长安的使节，大肆招待慰劳，花费很多。

　　这项政策，导致越来越多西域各国的人民，纷纷前来投靠，路上人流络绎不绝。

　　政府用于赈济的粮食和财物，大多都是由河西一带居民生产供应。河西一带一直荒芜贫瘠，最近几年才刚刚开始耕种生产，商业贸易也是从无到有，初见成果。当地百姓不富裕，家底儿薄，对于接济西域各国人民和使节，负担很重。

　　人民早有怨言，一直忍住不发。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让百姓有些恐慌，不敢再忍。

　　高昌国国王麴文泰，要到长安朝见太宗。西域很多与大唐没有建立联系的国家，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决定借着麴文泰朝见的机会，派出使节，和高昌国一起组团到长安进贡。各国朝贡人员加在一起，总数超过千人，队伍十分庞大。

　　河西一带百姓听到消息后，忧心忡忡。担心一年的辛苦劳动，到头来又是一场空。他们把前去京城朝贡的西域使团，当做了蝗虫。于是，就有人撺掇闹事。

　　说起来真是好笑！挑起这样一件大事儿的，居然是当地的几个地痞流氓。其实，想想也很正常，汉高祖刘邦就是流氓起家，早有先例。

　　这几个流氓地痞平日游手好闲，被乡民看不起，没有一点儿社会地位。其中有一个叫章鱼的，更是欠了一屁股债，他最积极。

　　章鱼见乡民有怨气，就想借机利用，最好能把事情弄大。心想，事情只要弄大，就会出现变化。老子如今穷途末路，不出现变化怎么活下去？章鱼要求不高，只要能把那些债务给整没了，他就非常满意了。

　　章鱼马上联络另外两个同伙，分别是马师和牛奋，马师、牛奋和章鱼是一样的人，大家一拍即合。章鱼想借机把自己的债务削平了，马师看中了乡里赵员外家的公主，牛奋则看中了邻居老宋家的女人，二人都不能得手。各人目标不一样，想法相同：把事情搞大，重新洗牌再玩一局。

　　用今天的话说，这三个人已经死机了，必须重新格式化。

　　可是无奈的是，他们三个人名声都太臭，如果由他们挑头，不会有人跟随。那些有些抱怨的乡民，平时说几句牢骚话就可以，让他们握紧拳头冲出家门，就一定缩回屋里去了。

　　三人明白，如果没有一个有影响力的人挑头，绝不会成事，他们的梦想就无法实现。

　　三个地痞开动脑筋，都想到了刘黑闼。

　　说起刘黑闼，那在当地可是鼎鼎有名。此人年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识文断字，有勇有谋。为人豪爽，最爱仗义。路遇不平，总是拔刀相助。人称刘好汉，是一个大好青年，乡亲们都愿意听他的话。

　　刘好汉为人正直，是个良民，从未犯法。

　　那一天，刘黑闼正在自家菜园里种菜，几个地痞来找他。

　　“刘大哥，有事儿和你商量。”

　　说话的是章鱼，十分客气，满脸堆笑。

　　“啥事儿？我正忙着呢！”

　　刘黑闼随意回答一句，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嗨！刘大哥，天下发生如此大事，你竟然浑浑噩噩！那几棵青椒茄子的，不值得一提。大丈夫生活一世，不能平凡。刘大哥，快快过来，我们兄弟好好商议。”

　　刘黑闼心里已经知道，这几个地痞来找他，所为何事。他起初不为所动，不想掺合任何行动。他也有怨言，但他不喜欢闹事，他觉得那样对谁都不好，故此排斥。

　　章鱼、马师和牛奋三人，站在刘黑闼家门前，不断劝说，刘黑闼依然不为所动，继续做手中的活计。

　　可是，事有凑巧。村中有个漂亮的寡妇刚好路过，一听这些话，就大力鼓动刘黑闼。

　　这个寡妇夫家姓高，大家都叫她高娘子。只见她瘦高身材，杨柳细腰。娥眉杏眼，皓齿红唇。一开口，莺歌燕语；一挥手，花枝摇曳；一投足，微波荡漾。前凸后翘，要啥有啥。

　　只听高娘子说：

　　“可恨我不是男儿，否则必定帮助大伙说话。我如果遇见这样的英雄，愿意给他做牛做马。”

　　刘黑闼平时对高娘子十分爱慕，经常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如今见她鼓动，顿时血热。立刻就答应了。

　　改变世界的，真的不是男人！女人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变数。

　　刘黑闼出头，结果是一呼百应，乡民纷纷起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一开始，乡里、县里都大力打压，结果越是打压，响应的人越多。人越多，过火的事情就越多，情况完全不受控制了。那些平时有些矛盾的，此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烧杀抢掠，蹂躏乡里，罪行累累。刘黑闼有些后悔，为时已晚。

　　章鱼趁机找到债主，威胁债主取消债务，否则性命难保。那人就乖乖地同意了，钱财事儿小，保命事儿大。

　　另外两个，马师娶了赵员外的公主；牛奋抢了老宋的老婆，二人都顺利实现了目的。

　　那个鼓动刘黑闼的高娘子，果然没有失言，主动投怀送抱，给刘黑闼做起了压寨夫人。

　　刘黑闼带领五千多人，占领几座乡镇，抢劫几家官仓，夺得不少财物，又获得一些兵器，刀枪剑戟，箭弩火药等等，非常齐全。手下分成十个营，每营人，各营都是以乡村划分。一个或者附近相邻几个乡村的乱民，安排在一个营里。大家彼此熟悉，都是乡里乡亲的。

　　刘黑闼手下，确有一些能打敢拼的勇士，也有几个很有谋略的参谋。章鱼、马师和牛奋三人，分别获得了任用。章鱼掌管钱粮，马师、牛奋负责武器火药。

　　至此，刘黑闼一伙儿盗贼，形成了一股势力，危害河西一带。

　　凉州都督李大海一见形势不妙，就报告太宗，请求出兵讨伐。刘黑闼等人听说李大海向皇上告状，却根本不把乡民的诉求报告给太宗，于是更加愤怒，就鼓动更多乡民闹事，把行动升级，甚至胆大包天，直接冲击军营，往军营里泼屎泼尿，气焰十分嚣张。

　　太宗接到报告时，正赶上皇后病逝，以及特赦死囚犯。太宗思考良久，不准李大海出兵讨伐，却命令慈善大元帅猪悟能，率领靖安军前去弹压。

　　刘黑闼听说，靖安军已经出发，并且在五丈原隆重誓师。刘黑闼因为不知道靖安军的底细，心中有些焦急。

　　刘黑闼帐中有一个参谋，叫王三化。他此前有听说过靖安军以及大元帅猪悟能的事情，就向刘黑闼报告：

　　“大王，靖安军的大元帅猪悟能，是个佛门弟子，很懂些妖术，不得不防。”

　　“他会什么妖术？”

　　王三化就说：“大王，此人能够腾云驾雾，通晓神灵。”

　　刘黑闼一听，哈哈大笑。

　　“王参谋，我自幼通读圣贤之书，那些神鬼故事，都是胡说，不要被他欺骗了。”

　　王三化见刘黑闼不信，就闭嘴不谈了。

　　刘黑闼派出很多探子，前去侦查。又在大营里做好了防范，准备迎战靖安军。

　　刘黑闼的大营安扎在附近的断头山，山势陡峭，悬崖林立。山中到处都是山洞，洞洞相连。盗贼们藏进山洞里，非常难以讨伐。

　　山下有一片原始森林，树木葱茏茂密，林中虎豹豺狼，成群结队。野猪野牛，多不胜数。

　　很快，前方探子回报：

　　“大王，靖安军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元帅是一头猪，士兵手里的武器是花鼓、长笛、竹萧、锅铲、擀面杖、烧火棍，等等。没有一件能杀死人的武器。”

　　刘黑闼一听，哈哈大笑：

　　“王参谋说那个慈善大元帅会妖术，瞧他们这些武器，真是令人耻笑！骗不了我们，倒是把他们自己骗了。都说太宗英明，他重用这个大元帅，就不是英明！”

　　高娘子此时提醒刘黑闼：

　　“大王，李大海手里精兵强将，武器精良，他都没有出战。太宗却派这样一群人马，必有原因，还是小心为妙。”

　　刘黑闼宠信高娘子，见高娘子提醒，他就吩咐：

　　“马上派人再探！”

　　结果，探子们接二连三回来报告，内容大致一样。那群士兵手里，的确没有一件杀人的武器。

　　刘黑闼一听大笑：

　　“哈哈！老子要好好会一会这个大元帅！看他到底有何妖术？传我的命令，尉官以上军官，马上集合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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