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接报告太宗反思

　　燕王李福是太宗的堂弟。他年近五旬，头发灰白，身体有些发胖。平时说话时，总是呼呼喘粗气。他很可能与高祖、太宗一样，也有哮喘毛病。

　　李福性格开朗，爱说爱笑。虽然是个将军，但是卸下铠甲后，竟如同隔壁大叔一样亲切。他与八戒护送银城公主入乌丝藏国，二人一路上混得很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李福能力不强，为人厚道，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他热情好客，喜欢美女和饮酒，经常游猎。

　　八戒的意外出现，让李福十分高兴。他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八戒。

　　李福驻兵济州府，他的将军府就设在济州城内。他早早通知家人准备，给八戒收拾好房间，又预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待到他起草好了给太宗的报告后，就拉住八戒往府里赶回。

　　八戒路上忽然问道：

　　“王爷，皇上日理万机。虽说他很关心这些特赦的死囚犯，可把这样的事情报告给他，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老猪，你粗中有细。如果单单报告宋铁人遇袭死亡，肯定是小题大做了。如今山东一些地方有盗贼，我请求太宗准许我带兵讨伐。”

　　八戒听后，嘴里哦了一声。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过没有说出来。

　　“老猪，今晚我们开心玩乐，不谈公务。”

　　“嗯。好好！”

　　李福的将军府名字叫庆成宫。朱漆大门，门楼高耸。门前树荫遮蔽，树上鸟声不绝。跨进大门，是个十分开阔的院子，两边是厢房，院子中间有几棵银杏树。

　　跨过第二道门槛，又是一个院子。院中有个荷花池，池里有座假山。院子四周，回廊环绕，接连不断；屋前檐下，花枝勾连，吐露芬芳；院内上下，玉阶楼台，步步高升。

　　李福在前面引路，一众家人恭立迎接。

　　“老猪，这边请。”

　　李福带领八戒进入一个宴会厅。宴会厅一半儿露天，一半儿藏在室内。屋里屋外，连成一片。

　　刚落座，就听见一群女人，嘻嘻哈哈走了进来，大约有十几个。

　　李福笑着对八戒说道：

　　“这些都是我的小老婆们，老夫人留在长安了。今晚让她们给我们兄弟助兴，好好喝酒！”

　　那些女人纷纷上前给八戒请安问好，八戒瞪大眼睛看，个个美丽，娇艳如花。

　　李福搂住一个女子，当着八戒的面，亲亲抱抱。那个女子扭捏作态，李福哈哈大笑，用手拍打她的屁股。

　　“小宝贝，今天要好好唱几曲，给老猪祝酒！”

　　那女子挣脱开了，跑到一旁。

　　很快，乐师奏起音乐，女子们跳起舞来。一队侍应，手里托着盘子，端上十几道菜。

　　“拿酒来！”

　　李福高兴地大喊。话音未落，两个年轻人抬上一坛子酒。二人满上酒，举樽欲饮。

　　“老猪，不要客气，请！”

　　李福说完，一饮而尽，八戒跟随。

　　“哦！好酒，真是好酒！”

　　八戒赞叹，他不待侍应过来倒酒，自己就又满上了。

　　“王爷，能不能换成大碗？我不喜欢用樽饮酒。”

　　李福大喜，命令：

　　“换大碗，都换成大碗！”

　　二人端起大碗，连喝数碗。

　　音乐再次响起，李福起身跳舞，十分快活。

　　跳完舞，坐回位置。李福笑着说道：

　　“老猪！小时候，父亲大人喜欢我大哥，认为他将来会有出息。等到高祖起事，我大哥胆小，没有参加。哈哈！他现在远不如我。我前段时间回家，与父亲一起喝酒，问父亲：我和大哥，究竟谁更有出息？”

　　李福说完，不等八戒说话，又端起酒碗，与八戒一起喝酒。

　　放下酒碗，李福长叹一声：哎！

　　“王爷，你叹息什么？”

　　李福用手指了指那些小老婆，无奈地说道：

　　“年轻时，有牙没豆；现在老了，有豆没牙，吃不动了！”

　　八戒听了，哈哈大笑。

　　“不公平！不公平！”

　　李福大喊，他握住拳头，狠砸桌面。八戒一时愣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猪！”

　　李福喝多了，舌头有些硬，说话不利索。

　　“老猪。你一旬之内，能干多少次？”说完，拿眼睛看了看他的小老婆们。

　　八戒哈哈大笑。

　　“王爷。老猪我练过熬战大法，每天都能干。一旬之内，不计其数。”

　　李福竖起大拇指，羡慕地说：“你有福气！真好！”

　　李福说着跳了起来，唱起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能如意又欢畅？上战场，做郡王，风风光光。回转身，有心无力，黯然神伤！呜呼，大丈夫，风中的大丈夫，我随风摇晃！”

　　歌声凄切，如泣如诉。一个小老婆见了，马上跑过来安慰李福。

　　“将军，将军喝多了！”

　　李福一把抓住那个女子，大声问道：

　　“我威武吗？”

　　“将军威武！”

　　李福推开那个女子，哈哈大笑。又端起酒碗，与八戒再饮。

　　这一晚，一直喝到后半夜。女人们哈欠连连，李福仍然不肯罢休。直到他躺倒下，呼呼大睡为止，大家才散去休息。

　　太宗很快就接到了燕王李福给他的报告。报告中说，悟能法师来了山东，和死囚犯宋铁人在一起。二人在水泊梁山遭到强盗袭击，宋铁人遇袭身亡，等等。李福最后说，山东地界，强盗猖獗，请求皇上允许发兵讨伐。

　　太宗看完报告后，眼睛盯着宋铁人几个字看，嘴里念叨着八戒的法号。太宗陷入了沉思，最近他还收到另外一个报告，也是关于盗贼一事儿的。

　　想了一会儿，太宗决定召见几位大臣一起商议，研究应对盗贼的策略。

　　很快，几位重臣被召集过来。他们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敬德、萧瑀、封德彝、裴奕等。魏征有病，请假在家。

　　太宗说道：

　　“朕即位以来，各地都有盗贼发生，今天请你们一起商议，如何对付盗贼？”

　　房玄龄、长孙无忌包括武将尉迟敬德等，主张教化，不宜采取强硬手段；而封德彝等人主张适用重刑。

　　听完大家发言后，太宗说道：“教化或者重刑，都是手段，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人民所以沦落成为盗贼，原因在于税赋沉重，劳役繁多，贪官污吏又向他们勒索敲诈。无食充饥，无衣御寒，所以才顾不得廉耻。朕应该戒除奢侈，节省各种开支，减少人民劳役，减轻人民田赋捐税，选任清廉的官员，使人民穿得暖吃得饱，而且还有盈余。这样的话，自然没有人去当盗贼。不能用重刑，朕反对用重刑。”

　　封德彝等人听了，连忙认错。房玄龄等人，则对太宗表示赞同。

　　不料，太宗话锋一转，又说：“前几天，益州总兵官窦轨奏称，当地的苗族部落叛乱，请求出军讨伐。朕没有同意，各位有何意见？”

　　太常卿萧瑀说道：“陛下心怀慈善，德比圣贤。三皇五帝，与陛下比肩。但是，叛乱是大罪，不能宽容对待，必须严加讨伐。”

　　其他大臣，都同意萧瑀的意见，没有一个赞成太宗的。

　　太宗听了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不主张讨伐。太宗说道：

　　“苗族部落住在高山深林之中，偶尔出去偷盗民间一点东西，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州长县长假如能用恩德和信守安抚慰问，他们自会陆续顺服，怎么可以轻易的大动干戈，把人民当作禽兽一样捕捉？这不是人民父母官应该做的！

　　朕观察隋王朝末年天下大乱情况，真正非常有抱负和政治理念，想当帝王的不过十余人而已。其他的变民首领，都不过希望保全乡里和妻子儿女，等待英明君王出现，就前去归附。由此可以了解，喜爱战乱的人很少，只是君王不能给他们保护罢了。”

　　太宗停了一下，又举起一份奏章。

　　“这是燕王李福发来的，山东地界也有盗贼，他也请求讨伐。朕一律不准！传朕的旨意：凡有盗贼的地方，当地官员一定不要激化矛盾，与盗贼保持沟通对话，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困难。”

　　众大臣纷纷答应：“是，陛下。”

　　大臣们没想到，自此数年以后，四海之内一派升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人旅客哪怕住宿荒郊野岭，都平安无事。这是贞观之治的一个著名景象。

　　八戒在山东游玩数日，就与李福告辞，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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