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夜半鬼歌
杨姥姥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喘了半天，脸色终于有了好转，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那道士一眼，没再破口大骂，只是拍着额头喃喃道“走吧走吧，你已经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这条老命光是看到你就险些去了半条，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道士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是没能开口，叹了口气，从袖里摸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又回头看了唐翊宸一眼，颓然地离去了。
等他走了以后，杨姥姥看也不看，指了指桌上道“孩子，把那个人的东西扔出去，今后如果他还来的话，你记得别给他开门。”
唐翊宸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去那那个布袋，虽然没看里面的东西，但就手感来看应该是一袋银钱。
等他出门去以后发现已经没了道士的影子，顺手将钱袋扔出，将房门关上。
唐翊宸给杨姥姥倒了杯水，走到后面去为她掐了掐肩膀。
“乖，哎...孩子啊，吓到你了吧？”
“额，没有没有”唐翊宸摇头道。
杨姥姥强杵着拐棍站了起来，继续回到厨房离去。
之后直到吃饭，她也是一直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唐翊宸虽然略有所思但始终没有问任何问题。
事后，杨姥姥仿佛将上午的这件事给忘了，找了几块绵柔的白布，坐在床上就要给唐翊宸缝制新衣。
她的眼神已经很不好了，但穿针引线还是能够凭着熟练的手感摸索，动作很慢但很沉稳。
唐翊宸借口说自己去屋外玩一玩，实则是想趁着白昼的阳光继续修炼恢复，杨姥姥嘱咐他不要跑太远。
出门以后，唐翊宸找了附近一棵老树下坐着，一边调理一边暗自疑惑。
他在雷公山上瞭望这边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座小镇有点不对劲，可真正身处其中以后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天的暮怀镇还挺热闹的，街道之上小商贩和行人来来往往，大家的衣着都是那么地朴素，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干农活的干农活，可以说是一片祥和。
这座依山傍水的小镇看上去十分质朴，但仅仅才来了一天一晚，唐翊宸就遇到一些怪事。
那个道门修士来自哪里？按理来说，筑基期这种修为已经不能算凡人了，他在俗世走动没什么问题，但像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与一个乡野老妇人有所瓜葛？杨姥姥刚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唐翊宸是听在耳中的——“你已经害得我家破人亡...”
还有杨姥姥自己，那个诡异的灵堂又是什么行情啊？
唐翊宸确实没有乱跑，一整天都待在家门口不远处悄悄恢复，白日的阳光很充裕，他很快就已经恢复了一半以上的妖力了。
要不要等完全复原了以后就回去找那个心机小狐狸算账呢？转念一想摇了摇头，照这个速度，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她的伤恐怕也快好了，自己之前还傻得用精纯的灵药之力帮她疗伤呢，这下可好，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嘛。
晚上杨姥姥又做了些家常便饭，都是素菜，但她一个劲地往唐翊宸碗里夹。
唐翊宸实在不想浪费老人这些为数不多的粮食，才囫囵吃了一碗饭就装作很饱的样子。
吃完晚饭以后，外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外面下起了细细的小雨，给闷热的夏日晚上带来一丝凉爽。
杨姥姥缝了一天的衣裳，可是这种纯手工的活路绝非一两日能完工，再者杨姥姥年纪大了，动作更慢。
招呼唐翊宸睡下以后，杨姥姥今晚又进到那间灵堂里面去，不过这次她倒没有躲在停留，只是续了一盏长明灯，点了香烛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唐翊宸靠在床头苦思冥想也猜不透老人的心思，这到底是闹哪出？长明灯那种东西只有在停丧的时候才点的啊，可杨姥姥倒好，不止一直保持着灵堂，连那已经发黑的油碗也是不分昼夜地续着火苗，里屋吹不到风，只要灯油不耗尽也不轻易熄灭。
什么人会在自己的家里布置一个灵堂这么久？之前她一个住着就不觉得渗得慌吗？
不让唐翊宸进去也是怕吓着他，杨姥姥却不知道他已经洞悉眼中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窗户被雨水敲得滴滴轻响。
一阵似有似无的阴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打断了唐翊宸的修炼。
猛地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一点窗户往外看去。
还没等他进一步展开灵识探知，耳畔中就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哼曲声？夹在雨水的淅沥声中杳杳响起，空灵绕梁，经久不散。
“无~~~~裙空~~~~，边帘声~~~欲还~~~.......”
饶是唐翊宸已是妖身，听到这绵长尖细的唱腔以后也觉得头皮发麻，但又听不清楚它具体在哼些什么内容。
“大...大姐？”唐翊宸往镜子小世界里传音问道。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冥霜才淡淡地回应他道“阳死之鬼...”
“就是人类死后变为的鬼魂？”
唐翊宸听她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了“确定吗？我只感受到了一丝丝鬼气啊，近乎于无。”
冥霜立刻解释道“同属一类~我对鬼气的感知比你强上几倍，尽管我现在身处空冥宝镜之内~但刚才那一点点的接触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东西不简单~虽然是转瞬即逝，可那股鬼气蕴含着十分凶厉的怨气，不好判断它修为有多强，可光是这怨气的程度就足矣让我产生共鸣了”
唐翊宸不大明白她所说的话，但是望着窗外在雨幕中的夜色，那悉悉索索的唱腔渐行渐远。
稍微犹豫了片刻，唐翊宸小心翼翼地下床来，灵识往杨姥姥那里一探，确定她已经熟睡了之后，便悄然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隐隐有雷声在云间闷响，唐翊宸放开灵识向周围扫去，却发现一无所获，之前那丝鬼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
“你想追上去看看？”冥霜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唐翊宸点头道“嗯，我不想多生事端，可刚才那鬼气似乎就是冲着屋里来的，老人家年事已高，要是被这种东西缠上的话绝对是吃不消的。”
“想追的话往西边去~它刚才是朝那个方向飞速遁去的~”
“谢了霜姐”唐翊宸道了声谢，将不合身的大衣裳撩到腰间裹好，展开步法迅速在雨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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