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功劳
夜色降临，白天喧嚣的军营里渐渐恢复了宁静。士兵们聚在火堆旁吃着晚饭，中军大帐附近的一块空地上，一辆囚车孤零零地在空地之中，周围的士兵只能时不时转头去看，却无人敢靠近。
六皇子从大帐里走出来，微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囚车里面的人，黑夜里看不清楚，他招了招手叫来两个亲兵，吩咐了几句之后笑着转身回帐。
隔天一早，六皇子一脸春风地走出大帐，想要看看过了一夜，囚车里面的人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可是记得赵如珝自小身体就不好，从来没有吃过苦，也许一夜不给吃喝以后，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如珝，囚车的滋味不好受吧？”六皇子来到囚车前，笑得格外得意。然而在看清楚里面的人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囚车里的人虽仍旧穿着昨天那件有些旧的衣衫，脸色有些苍白，可是束整齐，精神奕奕。
赵如珝正倚靠着囚车望着天空，闻言回过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殿下，早啊。”
“早你……”六皇子差点就爆粗口，最终还是有些自持身份地忍了下来。可是蹲在囚车里面的人哪里像是在受苦，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做，一时兴起躲进囚车里感受一下而已。
他以为自己看见的会是赵如珝饿得脸色苍白浑身软的模样，任赵如珝再怎么傲气，不吃不喝终归傲气不起来。可是他这副样子哪里像上是一夜不吃不喝的？
六皇子眼珠一转，随即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如珝，我以前怎么没现你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六皇子低沉一笑，走到他的面前，“好样的！我将你关在这里，严令不许给你送吃喝的，可还是有人胆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悄悄地给你送，可见你上回花出去的银子没有白花，已经完全将底下人的心都收买了。我若是还留着你，将来只怕你心怀不轨，祸害社稷。”
“怎么？殿下想现在就杀了我？”赵如珝仍旧淡淡地看着他，那清冷而平静的目光，仿佛只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六皇子不由得再次大怒：“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怎么死的不会有人知道。”
“殿下真的想现在就杀了我？”他再问一次。
“现在！立刻！”六皇子简直是气坏了。
赵如珝听见答案，没有害怕求饶，反而很是满意地微笑着点点头：“那也好。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少受些罪了。殿下尽管下令，我此刻也是但求一死，便可以将所有秘密带到黄泉之下，得以解脱。”
六皇子真的想要破口大骂！想用所有脏话问话他的祖宗十八代。可是转而一想，赵如珝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一旦骂出来他还不被朝臣的唾沫星子喷死？
“你好样的！我就不信，你的人能天天给你送吃喝的。”六皇子咬牙切齿。
“殿下不想知道我有何秘密？”赵如珝突然问。
六皇子怔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方才赵如珝说的话，再看看赵如珝的眼神，分明就一种将他看透的揶揄之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再忍，走到囚车旁边压低了声音：“如珝，你是聪明人。你很清楚，你手下的人能够给你送一顿吃的，可送不了第二回。若是我命人将囚车围起来，你只能在这里面活活饿死。而你手下的那些人也早晚会被抓住处死。”
“嗯！我很清楚。”
“所以，你不如更加聪敏一些。”
赵如珝在囚车里面换了一个坐姿，一手支颐，闲适从容地看着他：“殿下将我囚禁起来究竟是何目的，想必现在可以明说了吧？”
六皇子闻言心中一凛。
临出之前，三皇兄一再嘱咐他一定要小心赵如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如何折磨死他。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三皇兄为何那么将忌惮这个人了，因为他似乎能够看透人心所想。
六皇子挥手让身后的亲兵全部退到几丈之外，压低了声音：“你若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殿下想听什么？”
“我三皇兄的把柄。”
赵如珝微微一笑：“这是殿下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交代？”
“我们兄弟同心，谁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将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免你一死。可你若执迷不悟，我立刻上奏朝廷，就说你招兵买马意图不轨，到那个时候，你死了，你远在京城的家人也必须死。哦！对了，你想想你那个小娇妻，你忍心吗？”
赵如珝默默地注视了他许久：“殿下，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可我说出来之后，殿下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六皇子又想骂人了。
“不如这样，我和殿下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殿下如今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六皇子眸光一闪，稍微退后了一步，看着他的目光里霎时多了几分警惕和杀气。
赵如珝了然地淡淡一笑，明明是长得十分潋滟动人的桃花眼，偏偏明澈透亮，似乎一切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殿下想得到的东西，恐怕这些年无时不刻不在想吧？不过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为自己赢得一些资本，这样殿下才能脱离三皇子的掌控，与之抗衡。”
“你胡说什么？”六皇子立刻低喝，“我和三皇兄乃是亲兄弟，你少离间我们。”
赵如珝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说自己的：“殿下想打胜仗，可知接下来该怎么打？”
“难道我还需要你教我打仗吗？”
“殿下当然不用我来教。可是殿下以为将党项人赶跑，守住灵州城就是胜仗了？就能立下赫赫功勋？若是如此，殿下回京之后最后就是一个援助的功劳，最大的功劳是这段时日以来死守灵州城的将士们。凭这一点点军功，殿下凭什么去收伏原本站在三皇子那边的臣子？凭什么让人信服？”
六皇子听着听着，终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珝，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大的功劳？”
赵如珝轻轻点了点头，却格外认真：“有！就看殿下敢不敢赌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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