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为什么吻我
佛门净地无人大声言语。
沉小星在洞壁两侧的题名碑前驻足良久，《玄奘负笈像碑》和《玄奘译经图碑》像是两道难解的题目一样让她心生迷茫，然而陪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的男人又何尝不是谜一样的存在呢？
“如果累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是浩海和沉小星进入景区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里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期间却有隐忍的沙哑因子在流动。
这段时间沉小星已经适应了浩海的霸道无礼，像今天这样柔和的他，倒让她有些不知道怎样面对他了。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出口，男人的手突然扣住了女人微凉的小手。
“我们，在这里拍个照吧！”
沉小星已经迈向出口的左脚堪堪收了回来，回头望着面色如常的男人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了？”
“我刚刚回忆了一下，我们好像都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呢。或许，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一起拍照……”
突然说到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沉小星的心变得很沉很沉。
沉小星拿出手机调到拍照界面，扬起手找到最好的四十五度角，身后的男人随之走进镜头。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站着，然而，当两人的面孔同处一框时，一种悲凉的心境突然袭了沉小星的心。
在神圣空冥的大雁塔下与他同处一个时空，这或许真的是他们最后合影的机会了吧。叔叔的身体那么差，说不定下个月这个男人会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向新生活，那么，自己与他之间便再也没有牵扯起来的理由了吧。
都说辈子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今她与他之间的这段孽缘总归来之不易，真的这样让他去到别人那里吗？真的可以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希望她的心脏再也不要因为这个男人加速跳动了。
太多的不舍缠绕着沉小星的心，无言的挣扎让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很冷？”
浩海看出了沉小星的异样，前握住她那只不停颤抖的手便朝自己衣服里塞。
“你干嘛？不是说要拍照吗？”
手被霸道地放进了男人的衣服里，那里此起彼伏的是他滚烫的胸膛。
沉小星的脸瞬间红透了半边，手滑溜溜地跑了出来，嚷嚷着在出门之前一定要和大雁塔有个留念，然而当浩海的嘴角终于牵起优质的笑颜时，沉小星突然反悔了。
“不行，不拍了。”
好不容易调整的好情绪被沉小星的一盆冷水浇得有些发懵，浩海赶紧拉住已经迈出出口通道的沉小星问：“为什么不拍了？我说过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张纪念。”
“你没听说过佛门净地不可以拍照的吗？”
沉小星的理论总是一套又一套，浩海无言以对，长长的叹气泄露了他的遗憾。
“那算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出大雁塔景区的时候，已近午。
不知为何，两人的心情从早开始都像是蒙了一层寒冰一样温暖不起来。经过昨天的美食洗礼，如今他们谁都无心深究哪些美食才是他们的最爱，只是到了该做某事的时间，也近解决吃饭问题了。
“你的公务安排在什么时间，我要为你准备些什么呢？”
沉小星低头擦拭嘴角，莫名有些尴尬地问对面坐着的男人。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好。”
男人起身付账，不去看女人的表情。
沉小星不在意这些，扔下手的面巾纸跟了浩海的脚步。
没多久，浩海带着沉小星徒步穿过一道绵延沧桑的古城墙后，便拉着她了一辆大巴车。
这么大个总裁出差还要坐大巴车，真是笑死人了。沉小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慢慢向后退去的人潮，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了。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她的疑惑在车子到达临潼的时候有了确切的答案。
“这，这是华清池吗？”
沉小星拽着浩海的衣角指着一个唐代美女的雕塑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这里是见证唐玄宗和杨贵妃爱情故事的华清宫。”
浩海掰开拽着自己衣角的女人的小手，反手拉着她兑票进入了这段幻境般凄美的爱情故事。
华清宫不似其他朝代的行宫那般精雕细琢刻意修饰，在简单古朴依然不失帝王妃子的闲情雅致。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下，唐代诗人白居易曾在《骊宫高》这样描述华清宫：“华清之宫骊山足，玉殿千重相连属”。
手被握在男人的大掌，要小跑着才能跟他的步伐。沉小星如此这般跟在浩海身后，却不想放开。心口的位置似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连同胸口的位置也有些难耐，沉小星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悸。
下意识地抽出手来跑在浩海的前面，沉小星却误打误撞地与一副冬柳静湖图不期而遇。
从两座左右对称的宫殿式浴池向后看去，湖面平如明镜，亭台垂柳倒映其，有风吹过，杨柳拂岸的刹那，沉小星好像看到了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杨玉环，在玄宗皇帝的呵护下凭栏唱晚的动情画面……
情不自禁的沉小星在自己的意识里不停挪动着脚下的步子，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痴痴女子一般追随着这对旷世爱侣的步伐一路走向华清池。
浩海那么跟在沉小星的身后，她疾步前行，他便大步跟，她停下驻足，他便顿足等候。周遭的景色即便是在冬季，也不会伤了人们的雅兴，然而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似乎天生对景色无感，除了这美景的美人。
走走停停间，沉小星来到一副绝美的白色雕塑前站定，仔细观察不难辨认，那便是玄宗皇帝一生视为珍宝的女人杨玉环。罗裘薄纱，酥胸隐约，颔首垂眸的妩媚样子，连同为女人的沉小星都为之萌发心动。
“原来，她竟然这么美！”
赞美美好的事物，沉小星从不吝啬言语，如此这般自言自语，可见贵妃的美的确动人心弦。
“的确很美，所以才有男人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只为与她缠绵欢爱。”
声音自身后悠悠地传来，不用回头，沉小星也知道是浩海。
不知在感伤什么，想到长恨歌的沉小星堪堪叹了口气，声音轻得不此时拂面而过的风。
“很多人把这场爱情浩劫的诱因统统归结于贵妃的美色误国，他们往昔的种种，作为后人的我们无从考评。但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失去了贵妃的玄宗，在伤心色和断肠声的寂寞悲伤里，似乎最让他悲痛欲死的情愫依然是失去心爱女人的情殇吧。”
“或许是吧，谁让男人要顾及的总是女人多呢？”
随着沉小星的眼神一道，浩海似是也进入了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里。
“这世的种种感情，数爱情最让人动情也最让人绝望，无论怎样刻苦铭心无法割舍的爱情都有难逃浩劫的时候……”
淡淡诉说这段爱情悲剧的感悟，沉小星的眼角有浅浅的泪滴滑落。
两人距离不近，浩海依然能觉察出沉小星声音里的哽咽，侧头俯视她，果然是在流泪了。
轻轻扳过沉小星的肩膀，心疼地看她眉心微拧的样子，男人温暖的指尖无声地为她拭去脸颊的晶莹。
“哭什么？谁说每段爱情的结局都是浩劫？终成眷属抱得如花美眷归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浩海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但因为是她，他才这样说。
他不想她伤心，不愿她流泪，那样，他会痛，很痛。
原来女人的眼泪是一种可再生资源，取之不尽流之不竭。越是不想看她难过，她哭得这般汹涌。
再也看不了她伤心的样子，浩海一把将沉小星揽进了怀里，捧起她泪流满面的小脸柔声说：“不要难过，算结局凄婉，但他们爱过了，轰轰烈烈地爱过了，这样够了！”
浩海的眼睛如墨色的潭水般深邃悠远地锁着沉小星的泪眼，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更无法忽视因他而起的悲伤萧索。可是那又怎样？她与他都还没有开始夭折了的爱情，算她再怎么舍不得，她与他终是不可能了。
有什么东西在女人的心慢慢死去，沉小星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这个绝美的男子，然后轻轻推开了他的双手。
“如果早知道爱是这般痛苦的结局，当初宁愿从未相识。”
最后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时，沉小星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浩海，我们在这里拍一张合影吧，如你所说，是我们的最后一张……”
“不要，如果是最后一张，我宁愿不要……”
“嗯……”
“嗯……嗯……”
浩海的唇湿湿凉凉地附在沉小星的唇，没有啃咬没有惩罚，只有温柔。
沉小星承受着男人的吻由浅入深，任他的长舌长驱直入却不再反抗。
身体被拥着，紧紧地拥着，她不动也不挣扎。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好好的和他吻着爱着。
他的唇到底吻过多少女人？只是简单的吮吻便让沉小星无力招架，那感觉酥酥麻麻的让沉小星的唇不由得主动回应着他冰凉的唇。
太过忘情的浩海直到笨拙的女人咬到自己的嘴角时才发觉她在回应自己，长眠已久的心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一个小小动作猛地复苏了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在吻自己吗？
放开了沉小星的唇，浩海低头锁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吻我？”
“我，我……”
沉小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浩海的话，幸好他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爸，什么事？”
“现在吗？现在回b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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