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宁做一日齐天圣

　　杨戬顿时停住身形，他是瞒着玉帝王母处理杨婵的事的，除了天奴，知道这件事的都是自己人，可听孙悟空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脱口而出:“三妹思凡触犯天规，被我压在了华山之下。”

　　本以为孙悟空会像当年一样对自己出言指责，没想到孙悟空听了这个消息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怪可惜的，你那妹妹还挺对俺老孙的胃口。”

　　杨戬转向孙悟空:“大圣不觉得杨戬六亲不认吗？”

　　这回是孙悟空转身离开，边走边说:“你妹妹都不觉得你六亲不认，俺老孙为何要这么认为？”

　　“等等，”杨戬一个闪身冲上前去拉住了孙悟空的胳膊，“三妹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孙悟空化作一束金光消失在杨戬面前，空留回音:“杨小圣，你自己去问她吧。”

　　杨戬想了想，动身去了华山。

　　孙悟空站在峨眉山顶，看着杨戬离开，耸了耸肩，席地而坐，曲起左腿，嘴里咬着一根草，悠悠地望着远方，想起来上次见到杨婵的情景。

　　那是他取经归来那天，师徒四人到了雷音寺，唐三藏被封为旃檀功德佛，自己被封为斗战胜佛，猪八戒成了净坛使者，沙悟净是金身罗汉，敕封完毕后，满殿神佛离去，只有如来和观音一坐一站。

　　如来取下孙悟空的金箍，被封锁的回忆刹那间涌入孙悟空的脑海，当初观音去五行山找孙悟空，以帮他恢复花果山生机为条件让他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孙悟空知道自己无法恢复火云大阵造成的破坏，便答应了观音。

　　观音给孙悟空带上金箍，那上面有如来下的法印，封印了孙悟空的记忆，观音告诉他，他本是玉帝亲封的齐天大圣，因为蟠桃会上喝醉了酒大闹天宫，被罚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待陪唐三藏西天取经过后便可官复原职。

　　孙悟空不疑有他，等到唐三藏之后便护送他去西天取经，却不曾想如来还在金箍上下了另一道法印，只要孙悟空见到妖怪，便会变得暴戾好战，不将其打死誓不罢休，而唐僧经历十世轮回早已不记得当年往事，看见孙悟空嗜杀成性不是念紧箍咒就是要赶他走，这西行一路可谓是波折重重。

　　如来恢复了金蝉子的记忆，面上的笑容十分慈祥，可眼神却带着狠厉，他问金蝉子:“你与本座赌任何法术都无法毁灭世间真情，可你看看，本座不过略施手段，孙悟空就杀了和他出生入死的六个兄弟，忘记了昔日坚守的种种，为天庭降妖除魔，做了天庭的走狗，可悲，可笑。”

　　一向能言善辩的金蝉子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如来有野心，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不择手段，花果山虽然是玉帝派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所焚，实际上却是如来使的手段，只为了一个赌，如来竟残害了这么多生灵。

　　孙悟空从最初恢复记忆时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愤怒，一双金眸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举起金箍棒砸向如来，却被一条黑色长鞭拦住了。

　　孙悟空缓缓回头，一个白衣女子拿着鞭子另一端走了进来，他有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那女子的相貌是幻化出来的，她的真实身份是杨婵，孙悟空想到昔日她相助自己的恩情，慢慢撤回了法力，眼神里带着警告:“这是俺老孙的事，你不要插手。”

　　杨婵也收起混沌鞭，走到孙悟空面前:“大圣稍安勿躁，你并没有杀死你的兄弟，”说着转向如来，“堂堂的如来佛祖，竟然欺骗一只猴子，说出去叫人笑话。”

　　如来面无表情，手掌一翻拿出照妖镜，用它照射杨婵，杨婵身上光芒一闪，变回了真正的模样。

　　“本座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是女娲之女离娄，还是三圣母杨婵？”如来戏谑地说。

　　杨婵微眯双眼，然后笑了一声:“佛祖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生祭诛神阵之时如来尚未出世，自己又多以女娲的身份行事，如来怎么认得她？

　　如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制造幻象容易，但要是想造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且能够以假乱真，除了女娲，便只有你离娄能做到了。”

　　孙悟空听不下去他们这么慢悠悠地说话:“你们有完没完，别耽误俺老孙报仇！”

　　杨婵拦住了他:“大圣，你的兄弟没有死，你若信我，便回峨眉山等我，我会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的。”说着，拉过孙悟空的手给了他一样东西。

　　孙悟空低头一看，那是蛟魔王一直带在身上的一串珠子，他沉思片刻，看着杨婵的眼睛说道:“那俺老孙就回峨眉山等你。”说完便离开了。

　　孙悟空不知道杨婵和如来说了什么，反正她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并且告诉了自己两件事。

　　第一，他在西行路上打死的六个兄弟全都是杨婵用泥土造出来的替身，他们六个被杨婵安置在了昆仑山；第二，花果山已经种下了复灵种，只要自己每五年去取来天池水加以灌溉，并且注以法力，再过不到五百年便可以恢复生机。

　　杨婵没有告诉孙悟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孙悟空自然也不会问，两个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谈天说地，说到杨戬成为司法天神一事，杨婵对孙悟空说:“无论世人如何看我二哥，我都知道他从未变过，他是个真正的英雄，大圣你也是英雄，如果你能理解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孙悟空哈哈一笑:“当初俺老孙是被如来封了记忆才会看不起他，你放心吧，是非善恶俺分得清。”

　　杨婵点头微笑:“多谢大圣。”

　　“俺老孙已经被封为斗战胜佛，以后还是别叫俺大圣了吧。”孙悟空轻哼一声。

　　杨婵摆了摆手:“在大圣的心里，想必是宁做一日齐天圣，不做万世斗战佛吧。”

　　孙悟空朗声大笑:“好！好！”说着变出了两坛酒，递给杨婵一坛，“你这人当真有趣，来，陪俺老孙喝几杯！”

　　“却之不恭了。”杨婵举了举手中的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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