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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子兰挑衅,芷水祸端


  黑衣人说完,便取下捂住口鼻的黑巾,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亲吻着画像中的子衿。%d7%cf%d3%c4%b8%f3

  睿王府,辰时。

  何管家按照往日惯例,于辰时准时打开睿王府的大门,可今日却与往时不同,他打开大门时,便看见一辆朱红色的马车停在睿王府大门口,马车四个角上,分别挂着标有慕家家徽的灯笼。

  何管家乐呵呵的走上前来,拱手问,“不知将军府上的哪位贵人光临?若是寻我家王爷,那须得再等上半个时辰,若是寻我家王妃,那便不必了,王妃身染沉疴,不便见客。”

  马车的帘子很快便被撩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她穿着紫色的留仙裙,娇笑着说,“我乃慕家大小姐,特来拜会王爷王妃。”

  “原来是大小姐,可不巧得很,我家王爷上朝未归,王妃不便见客。”何管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慕子兰的要求。

  可慕子兰脸皮天生便比别人厚,她微笑着说,“无妨,我可以等王爷回来,若是方便的话,我还真想去看看我妹妹!”

  她这样一说,何管家便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她迎了进去。

  “王妃在琅琊阁中,但是王爷不喜外人进入琅琊阁,大小姐且用些点心,我去通传一声!”何管家说完,便往琅琊阁走去。

  他走到门口,便被晓芳拦了下来,“王妃尚未苏醒,王爷有令,不许吵闹。”

  “晓芳姑娘,是慕家大小姐来了,奴才一直强调,王妃不便见客,可她坚持要进,奴才也是没有办法!”何管家说完,便静静的等着晓芳反应。

  “哟,她还敢来?这敢情好,让本姑娘去会会她!”晓芳说着。便率先往前厅走去。

  何管家在后面抹额头,不要脸的慕子兰,遇见专打脸的张晓芳,今日这王府可真是热闹得紧。

  慕子兰坐在前厅,看着睿王府未曾变化过的景致,心里不由得感叹,当年若是她的计谋成功,现在这睿王府便是她的天下。

  她会在前厅摆放许多珍贵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代替这些廉价的花草,她会让崇睿享受仆役成群的待遇,做一个骄傲的王爷,不必看谁的脸色。

  可,那些,毕竟都只是她的幻想。

  “哟,慕大小姐刚回京都,就迫不及待想来见我们家王爷呀!”晓芳款步而来,看见慕子兰那一身紫衣,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这身紫色衣裙,变得好恶心。

  慕子兰恨恨的睨了晓芳一眼,幽幽的说,“我就是想来看看慕子衿的惨状,没想到她竟然连出来见人都不敢了?”

  “可不么?太医说王妃这等小病,治疗一段日子便能好的,可王爷偏偏要小题大做,这个时间了,还不许任何人去打扰王妃,这会儿王妃睡得正香呢,只是不知待会儿王爷下朝回来,会给王妃带些什么早点,逼着哄着,一口一口的喂到王妃嘴里,想想,王妃真是挺惨了,连吃饭都不能自己动手。”

  若说气死人的本事,晓芳认第一,连魂归都不敢来争第二。

  慕子兰听了晓芳的话,果然气得脸都青了,晓芳却犹自不觉过分,天真的歪着头问,“对了,王爷与王妃成亲都三年了,还整日腻味,不知新婚燕尔又深谙妓馆女子功夫的大小姐,与那位带着绿帽的王公子,该是如何的恩爱?”

  晓芳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慕子兰晕头转向,想起王峰俊,她便会想起自己屈辱的新婚夜。

  那日,王峰俊做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慕子兰非处子之身,居然将她丢在新房,便去他小妾的房里,隔着一个院子,慕子兰都能听到那小妾哀婉承欢的声音。

  自从之后,王峰俊便再也没有去过她的房里,一次都没有。

  晓芳当然清楚她在王家的遭遇,见慕子兰脸色变得异常难堪,晓芳还不觉得解气,接着说,“大小姐需要回味那么久么?那滋味很**吧?”

  “贱婢,本小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过问?”慕子兰恼羞成怒,恶狠狠的咒骂晓芳。

  “哟,我可不敢与大小姐抢京都第一贱人的名头,人家也不过新婚燕尔,总被我家相公折腾,便想问问大小姐,看能不能让相公少折腾些,最好就是从头到尾便不要折腾人家,好累的!”

  藏在暗处的墨影咬牙,“这小妖精,又在祸害人了!”

  慕子兰幽冷的看了晓芳一眼,不打算再与她说话。

  她身边的小丫鬟慧儿见状,连忙端了茶盏给她,“小姐,左右不过是个贱婢,小姐何须生气?”

  慧儿的话音刚落,墨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阴森森的看着她说,“我给你个机会与我妻子道歉!”

  慧儿哪里见过这么美艳的男子,一时间看得痴了,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墨影神色一闪,忽然从门边的盆景上摘了两片树叶,手轻轻一扬,慧儿的脸上与嘴上便分别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

  甚至有鲜血直接喷射到慕子兰脸上,慕子兰感觉到温热,伸手去摸了一下,却摸了一手的血。

  “啊!你”慕子兰是领会过墨影的厉害的,她颤抖着手指,看着笑得妖艳的墨影,指责的话,一句也说不上来。

  慧儿颤抖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与唇角,惊恐的说,“我的脸,我的唇!”

  晓芳乐呵呵的跳到墨影怀中,柔声说,“墨影哥哥,你太坏了,人家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你竟然就这样给人家毁了!”

  “如花似玉?那么丑又那么贱,留着何用,你相公我没杀了她,便是便宜她了!”墨影说着,便将晓芳搂在怀中,那宠溺的样子,分明就是父亲宠溺年幼的女儿般。

  慕子兰亦是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们,太过分了!”

  “咳咳咳,大清早的,晓芳你们在吵什么?”子衿不知何时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她的脸色还是蜡黄,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慕子兰看到这样的慕子衿,忽然觉得十分畅快。

  “慕子衿,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慕子兰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欲。

  子衿看了慕子兰一眼,眼神最后定格在她身后的慧儿身上,“慧儿这是怎么了?”

  那慧儿眼里闪过一抹惊惧,在墨影幽冷的眼神关注下,她不得不说,“没,没事。慧儿给王妃请安!”

  看她嘴上的伤,子衿心里十分清楚,这慧儿从来在慕子兰身边,都是这样狗仗人势的性子,今日惹怒了晓芳与墨影,吃些苦头在所难免。

  “慕大小姐今日倒是好雅兴,怎么想着回来了?”子衿没有称她为姐姐,而是生疏的叫她慕大小姐。

  慕子兰眼神一黯,凉声说,“我就是听说你病得快死了,特来看看你的惨样!”

  “嗯,你可还满意?”子衿倒是十分淡定,不管慕子兰如何辱骂,她都不为所动。

  “当然满意!”慕子兰像只高傲的孔雀一样,抬头挺胸的说着。

  “其实慕大小姐的近况,我也十分满意,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子衿微笑着下逐客令。

  可慕子兰却好像听不懂一样,她的眼神穿透子衿,看向睿王府的大门口,不管是好是坏,她总是还想再见崇睿一面的。

  子衿岂会不知,被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觊觎自己的丈夫,子衿心里一阵恶心。

  “看来,慕小姐没等到我相公,是不会罢休了是么?”子衿不愿与慕子兰这样的人虚以委蛇,对她,就如同崇睿所言,要直接,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才有用。

  慕子兰没想到子衿会如此直接,不过这些日子在凉州,她早已将自己的脸皮练得比铜墙铁壁还要厚,子衿这样的奚落,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是啊,我得让他看看,娶你与娶我,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在慕子兰看来,现在的慕子衿,简直就是典型的糟糠,与她的娇艳相比,她就是路边枯黄的杂草,连小野花都算不上。

  “那差别可就大了,我们王爷不似你丈夫,带着绿帽都能甘之如饴,我们府上下人家丁各个强壮,军营中又时常有将士往来,以慕大小姐这**的性子,若是随便勾搭几个,那我们王爷岂不是杀人杀到手软,我看还是王妃好,你说呢?”

  晓芳说完,便踩了墨影一脚,“你是男人,你说,若是你,你选谁?”

  墨影妖媚一笑,“若是上妓馆,那当然是她比较有情趣,她可比妓女放浪多了!”

  “你”慕子兰被他们夫妻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内伤,却碍于墨影的残忍,不敢直言。

  这时,慕子兰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她快步上前,想将子衿推开,却被晓芳伸腿轻轻的勾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

  崇睿从她身边走过来,揽住子衿的纤腰温柔的说,“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凉,回去躺着,我给你买了得月楼的生煎,可香了。”

  说着,便打横将子衿抱起来欲走。

  子衿羞赧的推了推崇睿的胸口说,“王爷,我这病是会传染的,你赶紧放我下来。”

  “那敢情好,真传染了,我夜里便能与你同塌而眠,多好!”崇睿邪肆一笑,手也不老实的拧了子衿的腰一下。

  子衿哭笑不得,“崇睿,你别闹,人家慕家大小姐在呢?你这样不是叫人家看了笑话去么?”

  听到子衿直呼崇睿的名字,慕子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不怀好意的笑,她心想,以崇睿这冷厉不苟言笑的性子,慕子衿死定了。

  “哦?在哪里,我怎地没见?”崇睿抱着子衿转了个圈,刚好看见被丫鬟搀扶起来的慕子兰。

  “人家大小姐给你行叩拜大礼,你居然视若无睹,没礼貌!”子衿故意用手指轻轻的拧了一下崇睿的挺拔的鼻尖。

  崇睿淡笑,“我见你出来,心里着急,哪里还看得见不相干的人,唐宝,将早点放到前厅,放凉了便不脆了。”

  说着,便抱着子衿进去坐好。如晓芳所说那般,亲手一口一口的喂慕子衿吃食物。

  因为娇羞,子衿脸上的蜡黄也褪了几分,被一抹绯色的流云覆盖,她眼里全是亮晶晶的神色。

  那,也许便是幸福的滋味。

  慕子兰尴尬的站在堂前,故意大声给崇睿行礼,“殿下,子兰来看望您了!”

  崇睿夹了一个煎饺放在子衿口中,柔声问,“好吃么?”

  子衿眯着眼笑,“香!”

  唐宝捂着唇笑,顺手将汤递给子衿,“王妃真是好福气,王爷一下朝,便着急忙慌去给王妃买了小点,生怕凉透了不好吃,一路上策马而归,一点都没耽搁,这饺子自然是最香的。”

  没有人理会慕子兰,她心有不甘,继续大声说,“睿王殿下,难道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么?”

  听了慕子兰的话,崇睿淡淡的拧眉。“不请自来,你算是客么,滚出去!”

  崇睿像是被吵得烦了,忽然出声,冷厉的让慕子兰滚出去。

  慕子兰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我从凉州赶回来,便急急忙忙前来看望你,你竟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么?”

  慕子兰的话,让子衿变了颜色,她没想到,作为姐姐,慕子兰竟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见子衿生气,崇睿自然是不快活的,他对晓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晓芳将慕子兰弄走。

  晓芳接收到崇睿的信息,挑眉坏笑,忽然伸手从将子衿咬了一半的饺子拿过来,放在慕子兰面前说,“王妃这病,据说不能与别人同食,可是我太讨厌你了,你若不走,我便将这饺子塞到你嘴里去!”

  听了晓芳的话,慕子兰惧怕的后退了一步,她一退后便撞了子衿一下。子衿当时正端着碗小口喝汤,那碗汤像长了眼睛一般,从慕子兰的嘴角淋下去,慕子兰甚至能尝到那汤的味道,是排骨炖莲藕。

  啊!

  慕子兰吓得放声尖叫,一边不停的用手绢擦拭自己的嘴巴,一边指着子衿,却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呀!”晓芳也惊惧的捂着嘴巴,“天啦天啦,这病可是要传染的,相公,我好害怕呀!”

  慕子兰忍住眼中屈辱的泪水,领着她的丫鬟快步离去。

  哎!

  子衿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她送走了。”

  “何管家你过来!”崇睿拧着眉,一脸怒容的看着何管家。

  何管家唯唯诺诺的走过来,战战兢兢的说,“王爷,奴才在!”

  “日后,慕家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进本王的王府,更不能打扰王妃,可懂?”

  “诺,奴才下次定然不让慕家人再进来打扰王妃!”

  据说,那日慕子兰离去之后,便像生了重病一样。脸色变得蜡黄,每日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

  而她的夫君王峰俊,却在慕家安排人跟着的情况下,逛遍了京都所有的青楼妓馆,赌坊茶楼,日子过得好不快意。

  五月初十。

  因五月十五是皇帝六十大寿,周边几个小国相继有使臣来见,一时间,京都比往日都要繁华,街上的贩夫走卒也多了许多。

  崇睿却与子衿悠闲的待在琉璃阁的阁楼上吹凉风,子衿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开始显怀,崇睿若是没有特别忙的事情,都会窝在子衿身边,两人都十分惬意。

  子衿越发的慵懒,身子也比之前圆润了许多,知道他们腻味在一处,赵倾颜也尽量不让人去打扰他们便由着他们i阁楼上腻味。

  子衿刚睡醒来,见崇睿在身边,便生出手指戳崇睿的腰眼,崇睿怕痒,淡淡的睨她一眼,“饿不饿?”

  子衿摇头,“饿倒是不饿的,只是明日是夏阳节。王爷你去赵家送个拜帖,将芷水接回来住几日吧!”

  在大月国,出嫁的姑娘,在夏阳节时,可回娘家小住,由母亲给她们熬制艾叶汤,做艾草糕吃,据说能趋吉避凶。

  茴香与晓芳倒是日日都可以回来,只是苦了芷水,自回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婆家人。

  崇睿点头,慵懒的拥着子衿说,“好,待会儿便去!”

  子衿失笑,“怎生我怀孕懒动,王爷也跟着懒了起来?”

  崇睿握住子衿已然圆润起来的腰身,上下抚摸了几下,“你这小东西,我每日辛辛苦苦,难得忙里偷闲,你还不许么?”

  “许的,但是王爷还是快吩咐下去得好,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芷水了!”子衿说着,便推了推崇睿。

  崇睿发现,他竟宠得子衿越发像晓芳靠拢,对他也再也不似以往那般恭谦有礼,偶尔与他使些小性子,还真是够他受的。

  可他,偏偏爱透了她这般爱娇的模样。

  “好,这就去!”崇睿没法,只得乖乖起身,去吩咐管家,让他去赵家送帖。

  何管家去到赵家后,许久都未曾见到赵家人前来接待,他见惯了豪门大户,更深知赵文修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是以没敢催促,只得安心等着。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见到赵家人,何管家也不由有些生气。

  “小哥,劳烦你通传一声,若是赵夫人实在没空,那小老儿便自己去接我家公主回去,也不劳费心了。”

  那小厮显然是被主人通过气的,面对何管家的怒气,他淡然一笑,凉声说,“何管家,适才小的便与您说过,我家夫人在礼佛,许是今日兴头好,便多耽搁了一会儿,您多多担待。”

  “既是如此,那我便请我家王爷亲自来请!”说罢,何管家拂袖而去。

  何管家离去之时,刚好在门口遇见赵由之与赵文修从外面走进来。

  见到何管家,赵由之快步上前,拱手问道,“何管家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寒舍?”

  “驸马爷,奴才是奉我家王妃之命,前来请公主回去过夏阳节的,只是看起来奴才面子不够大,赵夫人竟一个多时辰避而不见,王妃思念公主得紧,奴才还是去请王爷前来亲自接我家公主回去吧!”

  何管家毫不掩饰的怒气,让赵由之赧然,赵文修拧眉,淡淡的扫了何管家一眼,“何管家何必如此生气,妇道人家,拖沓一些也是正常,待本官去看看。”

  说着,赵文修便拂袖而去。

  赵由之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停的给何管家赔不是,何管家见他为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悠悠长叹,心想芷水公主在赵家,只怕日子也是难过得紧。

  赵文修回去之后,便在荷塘看见正在赏荷的何氏,他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将睿王府的管家晾在外面一个多时辰,这是为何?”

  何氏撒了些鱼食给荷塘里的锦鲤,不甚在意的说,“不过就是一个夏阳节,芷水又没有母亲,慕子衿何必装得如此贤惠?”

  “你这妇人,若是崇睿真的发难,我们未必能捞到好处,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势必会责怪,老夫一世英名,便被你这妇人白白毁了去。”赵文修对何氏,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何氏见赵文修真的发怒,便柔声哄道,“是啦是啦,我这便去将芷水送过去!”

  说着。便不情不愿的去了芷水的院子。

  芷水与晴儿相对无言的坐在檐下,还不到一个月,她竟憔悴得不成样子。

  何氏来时,她也没行礼,淡淡的站起身来,看着何氏。

  “公主殿下,睿王府派人来接您回去过夏阳节,那是母亲与儿女过的节日,想来公主也是不愿回去的吧?”何氏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张嬷嬷却开了口。

  芷水冷笑,“谁说本宫家里没母亲,赵姑姑待本宫如亲女儿一般,本宫自然是要回去的,杏儿,收拾行装,我们回家!”

  说着,便与晴儿一同去收拾行装,再也不看何氏一眼。

  何氏咬牙,心里恨恨的想,“想回去告状,你若是好意思,便回去告状吧!”

  然后转身,领着张嬷嬷离去。

  芷水将自己平日的体己钱,能拿的都收了起来,她看了这大红喜字都尚未褪色的房间一眼。淡淡的说,“杏儿,我们走!”

  她出门时,赵由之刚好走到门口,见芷水大包小包的,赵由之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开口。

  芷水从他身边走过时,也未曾停留,她衣摆划过赵由之手臂上,赵由之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悸动。

  何管家将芷水领着杏儿独自出来,连忙殷切的伸手去接过芷水的包袱,“公主殿下,王爷命我来接公主回家,驸马爷”

  芷水掩饰住眼里的忧伤,淡淡的说,“回吧!”

  她,没有驸马!

  何管家见芷水形容憔悴,也不便说什么,领着芷水与杏儿便离开了赵家。

  赵由之站在阁楼上,看着芷水头也不回决绝的走掉的身影,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疼得呼吸都无法顺畅。

  回到家后,子衿见芷水这般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迎上前来。拉着芷水的手问,“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嫂嫂,我不想再回去赵家了,嫂嫂若是允许,芷水只想找个姑子庙,了此余生!”说着,芷水便跪在地上,久久的给子衿叩头。

  子衿倒退一步,揪着胸口闷声问,“赵家对你做了什么?”

  崇睿连忙扶住子衿,淡淡的问,“告诉三哥,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芷水一个劲的哭,理由么?她说不出口,她甚至都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她真是伤透了心。

  “三哥,芷水做不了如您一般隐忍,我不配做三哥的妹妹,只求三哥成全我最后的尊严,不要再问。”

  崇睿眼里迸发出一抹幽深,他咬牙说道,“去将赵由之给我抓来!”

  “三哥,不要去。不要去!”芷水跪到崇睿脚下,苦苦哀求!

  崇睿深深的呼吸,见芷水这样无助,他不禁自责,他是不是将芷水害了?

  “好,三哥应了你,将和离书给他们送去,但是你不许再说去姑子庙这样荒唐的话,我崇睿的妹妹,凭什么去姑子庙,赵由之他敢这般待你,便等着后悔去吧!”崇睿说完,便将芷水拉起来,不许她在跪在地上。

  子衿看了看赵倾颜,不知崇睿这样的举动,是否合理。

  赵倾颜却幽幽长叹,“若由之不懂珍惜,便让芷水回来吧,何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她说得隐晦,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寥寥几字,也是赵倾颜与赵家决裂时,深而沉的悲伤。

  崇睿素来雷厉风行,他一旦对赵由之失望。便第一时间命莲姨将和离书送到了赵家。

  看到和离书,赵家的人这才变了颜色。

  尤其是赵由之,他发了狠一般的红着眼将和离书撕成粉碎,“我不会同意的!”

  莲姨淡淡的扫了赵由之一眼,“赵公子,芷水公主嫁到你府上不到一个月,瘦成那般模样回去,王爷很是心疼,这婚约,不是由公子说了算的,明日王爷会去朝堂上禀告陛下,相信陛下也会同意。”

  赵由之拉住莲姨的手,无助得像个孩子一般,“莲姨,我不和离,你去告诉不,我要自己去与三哥说!”

  说罢,赵由之便抓着那一把被他撕得粉碎的和离书,往睿王府的方向跑去。

  莲姨淡淡的扫了木若呆鸡的何氏一眼,凉声说,“赵夫人这样好的手段,定是料到这般结局了的吧!”

  何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莲姨对着门口说,“出去!”

  莲姨淡淡一笑,施施然离开了赵家。

  赵由之一路狂奔到睿王府门口。却被门房拦在门外,“赵公子,王爷说过,他与赵公子的交易还在,但恩情已断,公子请回!”

  “三哥,求你出来与我谈谈,我有话要说!”赵由之不顾形象的站在睿王府门口大叫。

  门房没有说话,他们甚至不知为何王爷会给这样一道禁令,明明那时赵公子还不是驸马爷时,他都能随意进出王府的。

  可,这是主人的事,他们也不便说话。

  赵由之在外面喊得嗓子都疼了,可睿王府却没有一人前来回应,莲姨从赵家回来,见赵由之站在门口喊得嗓子都哑了,于心不忍的劝说,“小少爷,回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莲姨,劳烦你帮我一个忙,我要见芷水,你让芷水出来见我,我就要一炷香时间!”

  那日吵架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赵由之至今都还记得。芷水当时说,“我不会离开,即便只能空占着赵家少奶奶这个头衔,我也不会让你们赵家称心如意。”

  他以为,不管芷水如何恨,都不会与他分开。

  他以为,时间能治愈他的伤,能让他敞开心扉接受芷水的一切,可没想到,芷水压根就没给他时间。

  “不是我不帮你,芷水公主回来时的模样太惨了,她甚至说要去姑子庙度过余生,小少爷,芷水公主那活泼的性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定然也是受了很深很深的伤害吧!”

  莲姨说完,便要进门。

  “莲姨,求你!”赵由之拉住莲姨的手,屈膝欲跪。

  “小少爷,使不得!”莲姨连忙扶住赵由之,“好吧,我去替你说说,看芷水公主愿不愿意再见你一面?”

  “多谢!”赵由之感激的躬身给莲姨行礼。

  莲姨回去之后,将赵由之在门外喊得嗓子都哑了的事情与子衿崇睿说了一遍,问问他们可愿与赵由之一见。

  崇睿的态度很坚决。“他既然能这样对待芷水,便应该想得到会有今日,不见!”

  “莲姨,劳烦你将他请到琅琊阁去,我有事要问一问他!”子衿话音刚落,崇睿便要反对,子衿拍了拍崇睿的手,对他摇头。

  崇睿叹息,只得作罢!

  赵由之被领到琅琊阁,子衿淡淡的临窗而立,并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是幽幽的问,“表哥可会觉得心痛?”

  “子衿,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作为男人,我无法释怀。”赵由之思量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

  子衿淡淡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芷水不愿告诉我缘由,是因为她心如死灰,可你也不与我说明情况,我要如何帮你?”

  她至始至终都相信,赵由之不会是那般薄情之人。

  “那日,我与芷水回门回去后,母亲便拎着我们榻上的床单前来找我们,她说”赵由之想了想,还是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作为医女,子衿自然知道赵由之话里的意思,她冷冷的接过话茬,“她说,芷水不是黄花闺女,已非完璧,所以你就相信了,便从此冷落芷水,看着她在赵家受尽折磨,而不为所动,是么?”

  “不,我没有看着她受尽折磨,我与母亲说的十分清楚,她若是敢以此事为难芷水,我便与芷水搬走,是我,是我自己过不去,我”

  作为男人,赵由之有他的尊严,所以他无法敞开心扉。

  “表哥就那么在意那一团血么?”子衿讽刺的笑着,心里也觉得十分悲凉。

  赵由之没有说话,就代表他在意。

  “可你又知不知道,那团血根本就不能代表什么,有些女子,生而异象,有些女子,舞刀弄枪,会自然损伤,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你问问自己的心,芷水是那样的人么?”

  赵由之难堪的捂住脸,“可她竟承认了!”

  芷水的承认,让赵由之觉得异常难堪。

  子衿心里一惊,“你说芷水承认了?”

  “是的,她承认了,当时还说了许多不堪的话,我心里着急,便也说了些狠话,可是我不会与她和离,这是我的立场!”赵由之坚定的说。

  子衿叹息,“你等等,我要问问芷水!”

  她不信芷水非完璧,在那样的情况下,最有可能的便是,芷水当时气得失去理智,对赵由之说了许多口是心非的气话。

  子衿将赵由之藏在暗格中,然后命人叫来芷水,她悠悠长叹的看着芷水,“芷水,我见过表哥了!”

  芷水的身体骤然僵直,眼泪不受控制的便流了出来。

  “他说,你承认了自己非完璧,你与嫂嫂说说,你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子衿严肃的看着芷水,希望她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气话,当时他与他母亲站在一处羞辱我,我气不过,便与他说了许多重话。”芷水难堪的逼眼,不愿想起当时的场景。

  “你啊你,为何不与表哥解释清楚?”子衿被芷水气得头晕,事关她的名节,她竟然能拿来当气话。

  芷水流着泪哽咽着说,“那种事情如何解释,那是证明女子的最好证据,我没有,我要如何解释?”

  “所以,你宁愿一个误会,毁了你们的一生么?”子衿也不知该不该怪罪芷水,毕竟她说的话,便是所有意外没有落红女子的心声。

  “我不愿又能怎样,解释不清楚,我又无法证明,赵由之的母亲又咄咄相逼,在赵由之父子上朝之后。她竟让家中的家丁小厮去我院子里晃,说是要看看我这般淫荡的女人,如何抵御没有男人滋润的清苦日子,嫂嫂我是个女人,我受不了这个!”

  说到伤心处,芷水气得两眼发昏,身子一斜,竟晕倒在地。

  子衿大惊,蹲下去摇晃她,“芷水,你别吓嫂嫂!”

  躲在暗中的赵由之听见子衿的话,连忙跑出来将芷水抱到榻上去,焦急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子衿将芷水的手臂拉出来,仔细的替芷水号脉,良久之后,她才悠悠的说,“她,这是有喜了?”

  听到芷水有喜,结合刚才芷水的话,赵由之又着急又惊喜,不由得握住芷水的手激动的低语,“芷水,你逃不走了!”

  子衿也是没想到,“我也不十分确定。待过些日子,我再看看,毕竟这是大事!”

  子衿命人将崇睿请了进来,崇睿看见赵由之,必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赵由之知道自己干了混蛋事,也不敢奢求崇睿给他好脸色,只得规规矩矩的站在榻前,聆听崇睿的教训。

  “王爷,芷水那样子,像是喜脉!”

  听到子衿的话,崇睿不禁挑眉,心里忍不住腹诽,“想不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这么快?”

  “三哥,还请三哥给我一个机会!”赵由之赶紧上前讨好崇睿。

  崇睿淡淡的睨了赵由之一眼,“难道芷水与她的孩子,我们睿王府养不起么?”

  听到崇睿的话,赵由之不由得躬身拱手,“三哥,我与芷水存着误会,这事是由之混蛋,可至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与芷水分开,我是做好了要与她白头的准备的。”

  “我不信!”崇睿甩了三个字。并不理会赵由之的巧舌如簧。

  子衿见赵由之被欺负得惨,于心不忍的说,“王爷也不要为难表哥了,这事原本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两人都存着误会,现如今误会解开了,芷水又这样,和离一事,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崇睿见子衿为赵由之求情,许久未打翻的醋坛子便忽然被打翻了。

  他冷冷的睨了子衿一眼,凉声说,“他这般待芷水,你倒是原谅得快!”

  子衿一听,心里便有气,“你什么意思,那你错待我三年,我不也一朝一夕便原谅你了么?”

  这

  怎么还扯上他们俩了?

  崇睿在心里叹息,想不到怀孕中的子衿,脾气这么大!

  “既然王爷觉得我不配,那芷水的事情,我便不管了!”说着,子衿便红着眼眶要走。

  崇睿头疼的拉住她,“你这小东西,为别人的事情,都能与我蹬鼻子上脸。”

  子衿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委屈,她在崇睿身边吃了三年的苦,他还未必如赵由之那般用心道歉,子衿越想越委屈,眼泪珠子便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好啦好啦,我们便等芷水醒来,看她怎么说,以后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交给你做主,我绝不多言,行了吧?”

  崇睿这样放下身段哄着子衿,连赵由之在场也不避讳。

  赵由之从未见过他们夫妻私下相处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叹,连崇睿这样的男子,都能放下男子自尊去哄去诳,他对芷水,都做了些什么?

  子衿那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甚至都没想过,为何自己要当着表哥的面,给崇睿难堪,加上崇睿放下身段来哄,她扭着腰,别扭的说。“你们都出去,我与芷水谈!”

  崇睿嘴角抽了抽,竟不知子衿到底是否还在置气,可当着赵由之的面,他也不便问出口,只得冷着脸,与赵由之一同被赶到外面去。

  子衿给芷水施针,很快,芷水便悠悠醒了过来,只是她那心如死灰的样子,让子衿心疼不已。

  子衿便将赵由之与她谈话的过程与芷水说了一遍,末了,她叹息着问,“芷水,未来是你自己的,嫂嫂也不能左右你的选择,但是还有一件事,嫂嫂须得告诉你,你应该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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