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月初五
谢瑾原在努力的学着轻功识着毒，时间过得很快，一瞬而逝，转眼就到了五月份。
五月初五花端节，大祈习俗是这一天京中闺秀必定去京华城青唐山上的水月庵上香。
因为和上官音见过一面，并且为她和徐怀璟下过棋，所以花端节上上官音一见到谢瑾原就和她走在一起了。
上官音性格大大咧咧，行动也干脆利落，因为舅舅是武将，上官音小时候又喜欢往军营跑，自小接触的大都是武将，喜欢的事情也是骑马射箭这类活动，所以上官音性格里多处了几分大家闺秀都赶不上的豪放，又因为说话比较直爽，其实得罪过不少千金。
不过对于那些因为几句话就记恨在心的千金上官音也不屑过多接触就是了。
这次接近谢瑾原是因为那天的相处，谢瑾原虽然也不够豪爽但是也没有那么扭捏。
在花端会上被上官音挽着手一起走，谢瑾原还有些惊讶，不过聊了不少后，两个人就又熟悉了不少。
上官音其实是憋不住的人，所以好不容易能找个倾诉的对象自然把最近的八卦都说了一遍，最后还转到了还没过多久的指婚事件。
上官音自我安慰，低声告诉谢瑾原：“简凝比我惨多了，你看她和李文卿两情相悦如今却硬生生被安大少爷给拆散了。”
谢瑾原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简凝的身影。
“听说收到圣旨后，简凝生了场大病，还在家养病着呢。”因为今年就只有简凝和上官音被指婚，上官音还是很关注简凝的情况的。
“有这么严重吗？”谢瑾原没想到简凝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遭受这么大的挫折，上两世的时候，简凝明明和安容表面上很举案齐眉的。
反正当时能成为反面例子，有抗旨倾向的也就只有她和凤宁澜了。
“和简凝比起来，我的情况或许好一些。”因为是同一批被指婚的人，上官音也还只有十五岁，这样做对比，情有可原，而且并不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起码我没有喜欢的人，许怀璟虽然有些风流也没有听说他对哪家姑娘特别在意，”上官音觉得这种情况对于两个要成亲的人来说算是不错了，“反观简凝，安容是喜欢她，但是她喜欢的是李文卿啊，”看来简凝和李文卿青梅竹马，渐生情愫的事情已经很肯定了，“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样一对比又发现她被指婚给许怀璟真不是件坏事。
“恩。”如果自己有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自己，而且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却因为一道圣旨被指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后面我想了一想，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比简凝的更痛苦。”
“什么？”谢瑾原还蛮好奇上官音的总结内容的。
“当然是你没有喜欢的人，但是你嫁给的人不仅不喜欢你而且还有了心仪对象这种情况了。”
……看来她比上官音和简凝都命苦。
“不过最悲剧的还是最后这一种——你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要嫁给的人不是你喜欢的人，而且要娶你的人不喜欢你，而且有心仪的对象。”
……这样说来她也不算是最悲剧的人。
不过据谢瑾原了解到的情况，似乎还没有哪对被指婚的对象面临这么悲剧的情况。
“看来你感悟颇深啊。”谢瑾原由衷佩服。
上官音也很佩服自己：“那是，好歹我也是狂揽群书之人。”
谢瑾原笑了笑，她听得出来上官音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
狂揽群书，其实应该是看了很多话本吧。
城中云英未嫁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接触一些话本，但是很少会有人这样说出来。
“只可惜卷仙居被烧了。”三月初的时候一场莫名其妙却又火势极大的火烧了卷仙居整整一夜，导致上官音话本被断。
谢瑾原也叹了口气，卷仙居被烧仿佛像诅咒一样，因为三年后，无为居也被烧了。
“不过好在无为居出现了。”三月末的时候，在人们快要忘记卷仙居的时候，有一位老板娘把无为居建在了卷仙居这个地方，“我的丫鬟告诉我，她在那里见到过前雨。”
谢瑾原没有否认，“无为居里的书都很好。”满足了她这个标题党无聊的生活。
“其实我的丫鬟也在那里看到过简凝。”
谢瑾原也能理解，“我也看到过她。”毕竟身上的光环再如何耀眼，这时候的简凝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姑娘。
上官音笑了几声，“我知道的时候心里想着，原来，她也是凡人。”
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简府大小姐，貌美无双，琴艺一绝，其实也会偷偷向往话本里的才子佳子，终成眷属。
谢瑾原点头。
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后看过不少真话本，一是因为无聊，二则是因为好奇。
现代的人们自然也有以古代为背景的小说，二十一世纪那时候的古代也有不少小说，不过像这种有真正武功，而且还有各种神秘人物的古代，谢瑾原真的很好奇，这样的年代，这样背景下的话本会是什么样子。
一路看下来自然令她大开眼界。
“我家丫鬟说上次在无为居看到过你的身影。”谢瑾原总是一身绿又带着面纱，京华城这样穿戴的人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了，“你也太不谨慎了，带着丫鬟就这么直接进无为居了。”好歹也是学士府的千金，有些时候最好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去无为居需要遮掩吗？”文房四宝，笔墨纸画，无为居里都有，科举前后总有文人在那里以书会友。
“不需要吗？”
谢瑾原笑了笑，看不出来上官音也有敏感的一面。
上官音叹了口气，“我在那里见到过许怀璟，在赐婚圣旨之前。”
谢瑾原表情不变，“发生了什么吗？”上官音的语气告诉她，事情并不仅仅只是遇见那么简单而已。
“当时他们在那里作画……”上官音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据说我也在那画里。”
谢瑾原心里一跳，“是那幅被皇上赏识的月舒云翳图？”
“恩。”
这和皇上的指婚有没有关系？
各府千金小姐来花端节除了上香外，还也可展示自己的绣品，向菩萨祈求心灵手巧。
绣工盛名在外的一直都是简凝，不过今年因为那道圣旨在家养病不能来。
而因为简凝的缺席导致了今年作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场面。
“我的绣工就算了。”上官音已经自暴自弃了，“你的在哪？”
谢瑾原指了指自己绣的那幅屏风。
谢瑾原画的是高山流水，因为还未重生的谢瑾原当时正在学一首，名唤《高山流水》的古曲，谢瑾原练琴的时候正好苦恼这次聚会要交上去的绣品，当时心中万千沟壑，便勾勒了这一幅画，题词高山流水，流云白鹤。
“颜色倒是能令人眼前一亮，”上官音端详了一会儿评价道，“就是觉得差一点。”
阵阵大风吹过，屏风波浪起伏，屏风里那喷涌的瀑布也似在倾泻。
谢瑾原有自知之明，她学女工兴趣不深，要求也不高，能让别人看出来她绣了什么就行。
“这个好。”谢瑾原和上官音看了一圈后，上官音指出了自己心仪的图。
谢瑾原看了一会儿，肯定的说道，“这一定是我表妹绣的。”虽然一直以来都被简凝压着，但是陆雨渐画工的名气也很大。
“大气磅礴，身临其境”上官音还真看上了这幅画，“我想认识你表妹。”
谢瑾原环顾了四周，却没见到陆雨渐的身影。
“我们去那边找找。”上官音真的很钟意那幅图。
闺阁的女子大都爱画花草树木，悲春伤秋，陆雨渐却不一样，她喜欢的是更为广阔的风景，小时候陆雨渐在临海待过几年，自然比其他女子更了解大海的澎湃与神秘莫测。
这次陆雨渐把一艘帆船在汹涌澎湃的波浪里前行的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
惊涛骇浪，黑云压城。
大祈皇后也在这次花端会上，她和水月庵师太站在离谢瑾原及上官音更远的地方欣赏那幅水墨丹青时，水月庵的师太频频点头：“能作出这样一幅图的人必定是心胸阔广之人。”
大祁皇后微微一笑：“镇西大将军陆其的女儿自然心怀大志。”
上了香，献了绣品之作后，上官音拉着谢瑾原往后山跑，“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好去处。”急着要和谢瑾原分享。
此时春将尽，夏已至，水月庵坐落在半山腰中，即便夏至也显得十分清凉，上官音拉着谢瑾原穿过一片树林，午后耀眼如金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间隙，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不时传来一阵蝉鸣。
等到上官音停住脚步，谢瑾原抬头直视着前方，即使来这里多年，她依旧对这样的场景向往，微风徐来，茂密的树叶，盘桓的树枝，古老而粗壮的树干，树下一副古琴静静躺在清凉的石桌上，石桌斑驳，琴身温厚。
上官音偏头笑问谢瑾原：“怎么样？喜欢吗？”
“恩。”幽静的，安宁的感觉。
“弹奏一曲吧？”上官音邀请。
谢瑾原当然也想尝试一番，“好。”上前坐下后拨了拨琴弦。
还是那首《高山流水》。
谢瑾原最大的爱好便是游山玩水，她之前去过磅礴的望庐山瀑布，爬过巍峨的泰山，见过沙漠里夕阳西下的美景，奏起《高山流水》这首曲子时，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飞泻，胸中自有千壑万象，给人一种空旷大气的景象。
五月初五，京中闺秀纷纷出门上水月庵上香，城中的才子们也有自己的活动——他们在山下吟诗作对。不过也有一群胡作非为的公子哥趁机上山，水月庵男子不便入内，这群公子便仗着身手矫捷，蹑手蹑脚溜进后院里。
凤宁澜今日悠闲，于是便被许怀璟拉来了。
谢瑾原在林中弹奏时，凤宁澜刚好在树林之外。
一曲终落，凤宁澜闻了闻手中那朵朝白露，“如今正在弹琴的人是谁？”这样的琴声，让凤宁澜不禁想起一个人，琴声隐隐约约的又觉得十分熟悉。
许怀璟猜测：“难道是阿原？”琴声很是熟悉。
凤宁澜却不信，撇了眼身后的丫鬟：“去看看。”
入了树林，及至古树附近时，谢瑾原和上官音已经离开，倒是远远的见到了简府二小姐。
简二小姐名叫简柳，是简凝的妹妹。
凤宁澜想了想，把那朵朝暮白递给身后的丫鬟：“把这个交给简二小姐吧。”
朝暮白在大祈，是一种倾慕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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