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好活着
这天,本是一个不错的晴天,虽然是腊月寒冬,却由于略带湿气的南风,让人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冷。
到了下午,外面开始下起了雾,不久之后,本来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模模糊糊的,我望着枯树断壁虚淡苍白的影子,感觉此情此景,略显凄凉,像是武侠小说中某一段悲伤故事的场景。
在这样的迷幻的景色里,我低着头,向着我的目的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我下定了决心,今天,我要再去杀一次人。
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一家。
……
吃过了午饭之后,我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望着屋顶,心里仍然继续想着这几天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我真的有了要杀人的念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非常想杀一个人的冲动?我想,应该是有过的吧,毕竟我们都是人,很难抛弃仇恨与愤怒这样的负面情绪。
但是,这样的想法很多人都有过,可真正杀了人的却仍然是少数,为什么呢?
因为有法律这个东西在制约着人们,没有人杀人是出于想死的目的,谁都怕法律的制裁。
我也一样。
所以,我也一直在做着心理斗争。
见我在发呆,好半天也不动一下,估计小蝉也是猜出了我还在为上午那件事憋气,就和我说:“哥,你也就别寻思了,过去就拉倒吧。”
“嗯,拉倒,我没寻思。”我随口回答。
她瞥了我一眼,说:“你看你那德行,还说没寻思。”
我说:“嗯。”
她叹了口气,又说:“我跟你说,咱俩过几天就走了,等到了沈阳,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我说:“嗯。”
“你嗯什么嗯?”她的语气有些不悦,说:“你是不是都没听我说话?”
我说:“嗯。”
她重重的放下手里还没洗完的碗,走到我的身前,伸手就掐了我一把。
我吃痛,猛的一个激灵,这才回过了神来,看着她,我怒道:“干什么!?你有病啊!?”
“我看你才是有病!”她瞪着我,说:“敢情我这半天都白说了!”
我看看她,有点不明白,问:“什么?什么白说了?你说什么了?”
她气的够呛,又踹了我一脚,说:“我什么也没说!你就当我放屁好了!”
我心里本来就乱,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喊,更是感觉乱上加乱,我说:“你喊什么呀?我这脑袋都够乱的了,你让我静一会儿不行吗?”
“得。”她说:“你好好静着,我也懒的和你说话。”
说完,她一噘嘴,气呼呼的继续刷碗去了。
“你有病吧?”我都不明白,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现在有心事,看她这样也是更烦,就不想和她多说废话,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她一看我要出门,急忙问我:“你去哪儿?”
我说:“我闹心,出门一个人静静。”
她追出几步,说:“那你可别去找茬。”
“找个屁茬?”我说:“刷你的碗得了。”
出门之后,我望着已经变的雾气昭昭的天空,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里一样,什么都看不清,像是谜一样,在这样的世界里,不管你有多么的肮脏,都可以尽情的释放。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抬起脚步,往三叔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风景是满目的苍白,我的内心,仿佛也是一片空白。
我要去哪里?
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我还在犹豫,但脚步却没停,我低着头,一步步往前走,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能远远的看见三叔家的房子的影子了。
我握紧了拳头,望着那个方向,狠狠的咬着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憎恨?
就因为那一万块钱吗?
还是因为他们欺负了我爸和小蝉?
我真的要去杀人吗?
杀完之后呢?
我是不是也要去偿命,也会死掉?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了,但是,自己问自己,又哪里会有什么答案?
不!我不会!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愣了一下,然后,我笑了。
对啊!我怎么会死掉!?
我和别人可是不一样的,他大爷儿的!我是不死的!
想到了这里,我心里一直存在着的重担忽然也落下了,我感觉非常的轻松,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顾忌。
反正我也死不了,既然要杀,那不如就把他家的人全都杀掉吧。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怕,在我心里,去杀该死的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要问我凭什么觉得别人就该死?因为答案真的很简单,就因为我厌恶他们,并且可以杀死他们。
我的脚步也变的轻快了起来,我就像是一个终于写完作业的小孩子一样,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我在马路上跑了起来。
身旁的风景飞快的后退,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跑的这么快,就像飞起来了一样。
没多久,我就站在他家的大门前,看着他家半开半合的大门,我停住了脚步,伸手摸了摸门上斑驳的铁锈。
其实我很不明白,明明同样是没本事的人,为什么还要相互的为难?
如果他们在当时能留有一丝善意,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等我进去之后,他们家的人,应该就再也不会走出这扇大门了。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刚要进去,却听见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拿出了看了一眼,见是小蝉打来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挂断了电话。
这种时候,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我怕我会心软,我怕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决心会消失崩溃。
我把手机放回兜里,走进了他家的院子。
没有狗叫声,狗已经死了。我也没看见有人,估计应该是在睡午觉吧。
这样的情景……
我忽然想起之前李航说过的一句话:“这环境,不杀人真是可惜了。”
对,此情此景,算是天意,不能浪费。
刚想到这里,而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心里那个烦,掏出来刚想关机,却忽然发现,这次来电话的不是小蝉,而是另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是谁?
好奇怪,我看着这个号码,就是感觉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我说。
手机里却没人说话。
“喂,谁啊?”我继续说道。
还是没人回答我。
我有点火了,我说:“不说话老子就挂了!”
刚想挂断,里面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先从那个院子里出去。”
听到了这个声音,我顿时呆住了,我的脑袋里像是突然爆炸了一样,除了这个声音,顿时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我听过!
日思夜想,我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是谁!?
我刚想说点什么,那边又说:“你别喊,听我的,先出去。”
我粗粗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快步走出了院子。
我说:“是你!你终于出现了!虞朝!”
“是我。”他不急不缓的说:“你听我的,别去杀人。”
“什么?”我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这种事,你瞒不了我。”
“是啊,我什么也瞒不过你,”我叹了口气,忽然又有一股愤怒涌上了心头,我说:“等会儿,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说:“你应该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害过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也是为你好。”
想到之前的那件事,虽然九死一生,但我确实也是在他的指引下,才看似成功的解决了的。
“好好,我信。”我说:“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又说:“你现在的处境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
我说:“你说的事那透明的血液?”
他说:“对,你也知道了,它叫‘玉血’,现在的你已经和我一样,拥有了玉血。”
我说:“你告诉我,这‘玉血’到底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对外人而言,它是力量无数人想要得到的力量,但对我们而言,这更像是一个诅咒。”
“诅咒?”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现在的你,也已经有了玉血的力量,你有了自保的能力,所以,我现在也不用再保护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为什么?”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他,而且可能要和他聊很久很久,我说:“我想和你见一面,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身处在一个怎样的谜团之中?”
他说:“现在我们还不到见面的时候,我倒希望我们永远都不用见面,你带着这力量,好好的活着,其实比什么都好。”
“这样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活的好?”我问:“什么时候我才能见你?”
“应该不会太久吧,我……”他话音一顿,说:“有人来找你了,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却已经关机了。
这时,只见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因为下雾了,所以我也看不太清是谁,等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小蝉。
她一把拉住我,说:“我就知道你来这里了!你别做傻事,现在没人看见,你赶紧跟我回家!”
我叹了口气,此时的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之前那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也因为虞朝的关系,烟消云散了。
是啊,和那些看不见的敌人相比,这里的这点儿事,又能算的了什么?
回到家里之后,小蝉又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好多,我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虞朝的话。
小蝉见我还是心不在焉的,可能以为我还是和那会儿一样,正计划着怎么找茬?一着急,她竟然哭了出来。
她说:“哥,你就让我也省点心行不?”
我一愣,我说:“怎么了?丫头,你哭什么?”
她说:“哥,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想回沈阳。”
我自然也是明白她怎么想的,我到她跟前,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炕上坐好,然后对她说:“丫头,过完年,先别回沈阳了,陪我去一趟北京。”
她一愣,抽着鼻子说:“大过年的,你带我去看天安门啊?”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被她逗的“噗嗤”一笑,我说:“我们去找崔超,刚刚我也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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