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旧案
酒店灯亮了之后，萧炎回过神就四处寻找了欣语，很快就发现沈家的人都不见了。
“孟廷伟！”
孟廷伟闻声站上高处让他老板看到他，其他人正在维护秩序，很快拥挤的人群都找到各自的归宿，安静下来。
孟廷伟过去拦了两拨来找事的公务员，“今天是我们老板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可以通融吗？”
萧炎没去管他那边的麻烦事，拉了他问，“人呢？”
孟廷伟低了头没有回答。
萧炎转头看到他儿子的笑脸，他身边应该在的孟子怡却凭空消失了。
“好…好……”
“萧董……”公务员才讨好地笑着要开口，萧炎就抬头打断了他。
“滚，明天到公司来找我，如果我跑了，你去找师君谧要人！”萧炎说着话扫了另一个带头人一眼。
二人对视后，张不开口讲话，又不敢轻易离开。他们会在这么不恰当的时候来，也是因为有人要求，而那个要求的人，和萧炎口里的人，多少还扯得上关系。
师家不可能自己内讧，因此他们该做的还是得做。
“老板，我跟他们走一趟，回来后再去找大小姐，可以吗？”
萧炎怒极却没有失去控制，“去。”
孟廷伟躬身行礼后，就带了二人带队离开。
会场里的宾客虽然没有敢质问的，可是新娘子不见了是显而易见的疑点，识趣的客人都保持沉默，不懂得看眼色的还想说几句话调笑。
酒店老板过来赔不是，人为弄坏电路的理由也不敢说，害怕被当作借口。万一萧董找他赔新娘，他就算把自家的小娇娘送给萧炎，他恐怕也看不上眼。
这些年多少上赶子投怀送抱的美女，多少精挑细选送上门去的美女，萧炎没一个收的，顶多是露水情缘，甚至连留在身边的都一个没有。
除了他身边那个养女，这一养就是三十多年，原来是为了今日这一出。不曾想却在他们酒店出了这种岔子，新娘子竟然不翼而飞。
“杜老板多虑，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他日有喜宴我必定还找你。”萧炎留下这句话，看了萧寺一眼，一句多余解释都没有，就拿着刚才孟廷伟给他的拐杖，大步从会场中央穿过，离开了宴会厅。
酒店老板兀自道着谢，回过神发现满场宾客都是愕然和茫然，看了看婚庆公司的司仪。
司仪领悟到之后，打了圆场，说今晚出了些意外，宴会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开。
一场喜事的庆典，开场开得恢宏，结束得尴尬而戛然。
萧寺不知道他父亲是不是真的无视了他，他爸回家后就径直上了二楼，进了回忆室旁边的一间房，还没关门。
萧寺想着反正是逃不掉一顿打，推门跟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个陈列室，不过这里的东西，萧寺很熟悉，都是欣语的东西。
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鞋子，用过的练习用木棒，包括换下来的牙齿……从小到大，从细微到大处。
“变态。”萧寺赏了他爸两个字评价。
“好好当你的空气。”萧炎平静回了他一句。
萧寺忽然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他们的谋划成功了，还是他爸给了姐姐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不着急吗？姐姐真的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萧炎回过身，“滚出去。”
萧寺听话退出去关了门，可以的话他还想把他爸锁在房间里，让他死在里面最好。
他很担心姐姐真如他爸所料，不愿意跟沈卓走，却还跑回来，他要去拦人。现在孟廷伟不在，萧家几乎是一盘散沙，他刚好可以浑水摸鱼。
孟廷伟跟了人去走过场，至少面上还是要做个完整，查账的事他已经通知到财务，隔天让他们在上班时间直接上门，萧家完全配合税检。
谋杀案的事则有些麻烦，二十五年前的事，指的并不是傅国斌一事，嫌疑人恰好就是孟廷伟本人，刑警队有权拘留他三天。考虑到萧炎捞人的情况，最保守也能留他一天。
这意味着，欣语有一天的时间来逃跑，以现在的交通工具，她那时候肯定已经在异国他乡，要么还在空中，要么已经抵达目的地。
匿名举报这件事的人，正是孟廷伟自己。
沈毅来找他商量时，他二话没说就应下了晚上的事，他会留安保漏洞，配合他们把人劫走。
萧寺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担心他临时变卦，补充说，“孟子怡的话，我这边有安排。”
“你不跟她一起走？”孟廷伟说完看了看沈卓，闭了嘴。
萧寺知道，孟廷伟不会走，虽然他做了这种背叛的事，他仍旧会留在他爸身边。他也是一样，他留在这里还有可以做的事，他总会找到机会，杀了他父亲。
孟廷伟从办公大楼走出来，是第二天的晚上，刚好二十四小时。
曼枝在门口等他，“抱歉，子怡不肯去沈家，我让她带了伯母出国旅游，能接受吗？”
“谢谢。”孟廷伟看了她好一会，“你是萧寺的人？”
他不太能想通这个事，曼枝是在b市找的人，怎么会跟萧寺扯上关系？
曼枝浅笑着点个头，“曾经是他的女人。”
孟廷伟默默消化了这个事，看来他家这个少爷，还真不是随便在找女人。
税检这个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第二天上门的人，随便查了查账，没到下班时间就说是举报有误要走。萧炎安排了人陪他们去吃喝玩乐，在公司等了孟廷伟回来。
看到坐在桌后看着窗外江水的人，孟廷伟先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萧炎把椅子转回来看着他，“我不喜欢装聪明的人，我以为你很清楚。”
孟廷伟双手交叠后躬身把额头放上去，“对不起，萧爸。”
“起来说话。”
孟廷伟不敢违背，很快站起身看着他的义父。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萧炎宽宏大量地说。
孟廷伟低垂了眼睑，长长睫毛盖住眼眸，“萧爸，大小姐的事，能换个人跟吗？寻人也不是我的强项。”
“沈家的事呢，你也不愿意做吗？”
孟廷伟没法都推掉，这等于承认他没有用，既然这样，萧炎会不留情地扔掉他，替换其他人。他的老板不缺得力的打手，而那些不明白事情内情的人，可能对沈家用的手段，一定更加龌蹉，他不想见到那样的情况。
“我即刻去b市，跟穆龙汇合。寻人的事，我推荐曼枝，她很擅长信息处理这块，国外她或许也会有些手段。”
萧炎看了他一会，孟廷伟虽然不是他从小带大，但他们的相识远远早于孟廷伟十八岁进公司之时。
“你去b市的话，把萧寺带过去，别让他回来，我看见他心烦。”
孟廷伟应了之后就出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的老板反应似乎过于正常了些。对他没有一点责罚，似乎也不打算叫曼枝去找人。
等他见到萧寺，发现他完好无缺后，孟廷伟的疑虑更大了。
“大小姐已经回来了？”合理猜测。
萧寺脸色不太好，他觉得他爸成竹在胸，又或许是段数太高，他总感觉他们没有成功。
“没有。”
“老板没罚你？”
“没有。”
孟廷伟的疑惑不比萧寺少，他们从来就没有在揣测萧炎的心思上，有自信说万无一失。
“我问过老头子，据他所说，他答应了姐姐，婚后不会再打我。”萧寺替他解答了一个疑问，听起来很合理，连欣语的理由他都能猜到。欣语肯定是说，他已经大了，不该再打这么大的孩子。
萧寺当时讽刺了他爸一句，说订婚宴根本没有能交换戒指，就不算婚后，让他爸抓住机会先抽他一顿解气。
萧炎无视了他。
“他最近把我当空气似的，只要我不触犯到他，他根本当我不存在。”
孟廷伟默默听着。这两姐妹对萧炎的影响都很大，不管是二十年前的十八年之约，还是这种口头上的小约定，萧炎答应的，一律都兑现了。
这意味着，萧炎需要跟他订立约定的人，实现当初的诺言。
放在欣语身上，他要的是她回到他身边，如约成为他的妻子，让这个婚后成为事实。
“老板让我带你一起去b市。”
萧寺还是不明白他爸的用意，这是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放虎归山？又或是，嫌他在这里碍事？
这里还有曼枝，萧寺没有做太多抗争，跟了孟廷伟去b市，他恰好还想去看看诗雨。
发生了这么多事，沈毅或许还想瞒她，但她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为什么凌云带了她回沈家老宅，为什么沈卓没回去……
那时决定由沈卓带欣语走，萧寺没有替诗雨说话，他认为这是更可行的方案，姐姐会跟他走的可能性完全没有。
否则欣语十八岁那年，他就会干脆把人带跑。
现在的情况证明，不管沈卓是用什么方法，至少欣语跟他走了。
萧寺虽然会为诗雨难过，可他一开始就不认为，欣语硬是把沈卓塞给诗雨的做法是对的。沈卓从头到尾都只想要她一个人，和他不一样，虽然他喜欢诗雨，可是能跟姐姐在一起，他也知足。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诗雨的爱要少于沈卓对欣语，而是他清楚明白知道，诗雨跟他不在一个世界，就如欣语对沈卓的感受一样。他认为他的放手或是消极，反而是为她好。
欣语恐怕也是这么想，萧寺很担心，姐姐会顶不住压力，顾念姐妹之情，从逃亡路上只身回来……
他爸的笃定和有恃无恐，让萧寺的担忧更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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