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穷凶极恶(中)
小兵俯身拍了拍阿瞒的脑袋，然后催动灰马来到众匪徒之前。
“就是你们，在欺负我的徒儿吗？”
小兵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明明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模样的家伙，可他说话的神情却像是全然不将这数百凶悍的匪徒放在眼里。
匪徒们何曾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兵，顿时勃然大怒起来。
“这小子是谁？敢在我们面前撒野？！”
“他一个人跑过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杀了他！！把他的皮给剥下来！！！”
匪徒们越说越激动，脾气较为暴躁的几个都撸着袖子准备上来收拾小兵了。
小兵却只是斜眼淡淡地看着他们。
“咳！”
突然一声轻咳，整个场面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所有匪徒都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他们的大首领。
行商催马来到前面，对小兵微微笑道：“又见面了，大英雄。”
小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行商，稍显惊讶道：“是你啊……”
“是我。”行商微微点头。
“你是被这些强盗抓起来了？成了他们的俘虏吗？”小兵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行商笑着摇头。
“那你是重要的东西落到他们手上，不得不与他们为伍？”小兵关切道。
“也不是。”行商又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会在这里？”小兵好似完全不明白一般问道。
行商笑了起来：“我会在这里……因为我是他们的首领啊。”
“是吗？”小兵冷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狗啊！”
“恶狗”两字一出，匪徒们又激动起来。
行商却笑道：“说是恶狗倒也没错，狼要是被驯化了也不过是恶狗而已。只可惜啊，我们狼头山的恶狼，是永远没人能驯化得了的。敢挡在我们前面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是吗？”小兵笑容中透出杀意，“那你可知道，欺负了我徒儿的家伙，一个个都要被丢到锅里煮成狗肉汤——不管是狼是狗，都不例外！”
“狗肉汤也不错……”行商突然扭头，对着后面的难民们道，“……你们……想吃吗？”
难民们呆呆瞪着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商一个眼色，一个大汉策马过去，大刀架在其中一个难民的脖子上。
行商又对那个难民柔声问道：“这位大哥，你想吃……狗肉汤吗？”
那难民脸都吓白了，汗水直往下流，颤声道：“不……不想……”
行商又看向另外一个难民，笑问道：“那你呢，想吃……狗肉汤吗？”
难民不等那大汉又走过来，就慌忙摇头道：“我不想，我不想！”
“那……你们呢？”行商满脸堆笑地看向所有难民。
“不想……我们不想……”难民们陆陆续续地答道。
行商回头对小兵笑道：“看来大家都不想吃狗肉汤呢。”
“那我对大家可太失望了……狗肉汤还是很美味的，为什么不尝一尝呢？”小兵冷冷瞥了眼那些村民，摇头哂笑道。
“因为他们知道有种汤是他们喝不起的，他们先要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才有心思去考虑怎么满足这点口腹之欲。”
“真是无趣的生活啊！”小兵叹道，“还好，狗肉我是想吃就能吃的。”
“想吃和能吃是两码事。在你吃狗肉之前，你可曾想过……会有多少恶狗被你刺激得发狂，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被恶狗咬死呢？”行商深深笑道。
“这种事……”小兵低下头，轻轻踢了踢灰马的马腹，让灰马带着他往前走去，淡淡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行商笑道：“那就试试吧。”
行商一边往后退去，和小兵保持距离，一边一挥手。
突然一个大汉手起刀落，砍下了一个难民的脑袋。
“叔！”阿瞒惨呼了起来。
那难民人首分离，鲜血喷满一地，所有难民顿时都惊慌哭喊起来。
“贼人，你好残忍！”有个老头颤颤巍巍站出来，指着行商喊道。
“不是我残忍……”行商笑着指了指小兵道，“是他要吃狗肉，才逼得我杀人，残忍的是他才是！”
行商又对小兵笑道：“这位英雄，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再杀一人！你每上前一步，我就都杀一人！狗肉汤……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小兵冷笑着停了下来。
阿瞒对小兵喊道：“师父，别再向前了，他真的会杀人的！”
小兵只是冷笑不语。
那边难民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喊道：“别往前了，别逼他们杀人！”
小兵突然向行商疑问道：“我很好奇，你们这么多人面对我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翼翼？”
行商笑道：“你可曾遇见一个手持九环刀的董卓军士兵？”
小兵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有印象，那个人似乎说自己是什么狼头山的大首领，很嚣张的样子，不过被我很轻松就杀掉了。”
众匪愤怒起来，对小兵叫骂个不停。
行商轻叹一口气，笑道：“这就是原因所在了。我们就是狼头山剩下的兄弟，那个人曾是我们的大首领，已经是我们中的最强者了，却死在了你的手上。而你面对我们这么多人，还能面无惧色，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我们这边人虽多，可大多是徒有蛮力的莽夫，肯定很难是你的对手。所以与其冒着危险与你正面交锋，倒不如想办法限制你的行动了。”
“所以你现在就是在限制我的行动吗？”
“没错，你是英雄人物，自然不可能看着旁人因你而死，只要拿住了你的要害，你看，你不就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吗？”
小兵摇摇头，苦笑道：“你错了，我不是什么英雄。英雄是能永远不辜负别人的期待，保护好所有自己想保护的人的。但我做不到那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我没那么大本事，根本保护不了所有人。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尽力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而已。”
行商笑了起来：“你当然能保护所有人，尤其是现在，很简单，只要你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就所有人都不会受伤害。”
“真的吗？”
“当然。”行商笑得诚恳极了。
难民们纷纷叫道：“对啊，站在那里别动了。他只要拿我们一些钱财就放过我们了。”“我们不用你保护，你只要不来害我们就好了。”
难民们群情激愤，看起来仿佛是站在匪徒一边一样了。
小兵回头对阿瞒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这些恶狗真的不会杀人？”
阿瞒愣了愣，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是知道的吧？不然我刚来的时候，为什么看见你那么伤心呢？”
阿瞒呆住了，突然觉得眼眶热热的，他一咬牙，大声喊道：“他当然是骗人的，他就算取走了财物，也会将大伙们都杀光！”
“你才是别胡说八道了！”
却是难民们先站出来反驳阿瞒了。
“他们根本没想杀我们！”
“你这小贱种，先是出卖我们，现在又要害我们！”
阿瞒呆呆看着这帮变得陌生的难民们，委屈的情绪填满了内心，让他几乎又要哭出来。
小兵笑道：“阿瞒，看来你被他们误解了啊。怎么样，现在的你，还想要保护他们吗？”
阿瞒正处于失落当中，听到小兵的问话，却还是条件反射般答道：“当然要保护他们！”
“看来你很坚定呢！”小兵点点头，“那我也要更坚定一些了。”
小兵突然对行商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行商笑道：“打什么赌？”
“你们的大首领之前不是被我杀了吗？你们想不想为他报仇？”小兵似笑非笑道。
行商左右看了看，深深笑道：“当然想。”
“那好，我现在给你们这个机会！”小兵伸出手，从手上招出一团摇曳的白光，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行商笑容第一次有些僵硬起来：“将……力？”
小兵笑道：“没错，这就是将力……也是我之所以强大的根本……”
他一握拳，突然捏熄这团将力：“但是和你们打，我会不使用这将力，这样的话……你们这群没胆的孬货，可敢与我一战？”
“师父！”阿瞒惊叫起来。
行商却微微地眯起了双眼，沉默半晌道：“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兵笑容中带上说不出的冷意：“取走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的性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哈哈……”行商轻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断然道，“我不和你赌！”
“首领——”有匪徒急道。
行商一摆手，阻止那人继续说下去，一边道：“他敢这么狂妄自大，就一定有他自大的资本，就算他真不用将力，我们想要杀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小兵摇头失笑起来：“你也太谨慎了吧？其实我刚才都做好战死的准备了……既然如此，我再给你加上一些筹码吧。”
小兵从怀中掏出一卷绸布，摆在行商眼前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行商不动声色道。
小兵笑道：“它的名字，叫《将典》！”
“《将典》？”行商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来杀我吧，杀了我，《将典》就是你的了！”
小兵微笑着，又将《将典》塞回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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