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琦兰山
翌日。
今天是巡守考核在城内的最后一天，艾尔尼亚也变得格外热闹。在军营外面那已经列好队伍的巡守之间，多了几个新鲜的身影。他们比起身边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显得稚嫩了很多，但再稚嫩，也掩盖不了脸上的期待和坚定。他们精神昂扬，斗志勃发……当然，还是有一个特例存在的。
云亦羽此时站在黛荷身后，头几乎是整个耷拉在她的后背上，满脸都是“不关我的事我很困我想回去继续睡”的表情，与周边这一派生机勃勃的场景格格不入。他对这个世界的白痴认知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加压抑地释放全部魔力？这种蠢事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出来了。魔力和精神力严重不足带来的副作用让他感到自己好像都在云端飘一样。
集合的最后时间已经到了，总共十六个参加试炼的精灵，全部到齐。在最后考验开始前，教官们先是站了出来，给这次活动赋予了崇高的意义，弄的气氛很是紧张，然后云亦羽就抓紧时间，睡的更欢了。
“喂！喂！醒醒！”云亦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还拍了拍自己的头。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刚好对上黛荷那三分无奈七分关切的目光。“你怎么这么没有精神。”
“没什么，哈……欠。”云亦羽伸了个懒腰，精神稍稍好了一点：“讲到哪了？”
“早就讲完了，你什么都没听吧。”黛荷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怎么没听。”云亦羽刚想回答，却感到有人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肩膀：“嘿，小家伙。”回过头去，原来是在几天前救过自己的那个精灵，他好像是队长，那么他应该就叫阿切尔吧。
“干嘛？”云亦羽不明所以的问道。当然，他对阿切尔并不觉得讨厌，毕竟对方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更何况这次自己能否通过，还取决于他。
“没什么，就是亲眼看到完整的你，我觉得很高兴。”阿切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什么听到一般。
什么叫“完整的自己”？云亦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结合着阿切尔那诡异的表情，想来这应该就是他的原话。可……这该怎么回答？“呃……谢谢关心。”他选择了一个最妥当的方式，这样即使黛荷听见了也不会怎么样，对双方都很好。
“还有就是，这次考核是要队长与副队长都同意才算通过的。”阿切尔又解释道：“我的那一票呢，你可以放心，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都可以接受。关键是搞定她。”他向着黛荷的背影努努嘴。
“她？她怎么了？”云亦羽弄不清阿切尔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可能是忘了，她……啧啧，凡是落到她手里的参考者，基本上就没有通过的。”亚当斯咂咂嘴：“总之，你自己小心。”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黛荷好像听到了一点，忽然回过了头，目光犀利如电。
“啊……没什么，我就跟赫安说说今天的天气，你看这太阳啊，多圆……”阿切尔好像受惊的公鸡一般，一把搂住了云亦羽的肩膀。
“太阳？”云亦羽抬起头，怪咧，今天不是阴天嘛。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阿切尔大概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立刻把话题转移开来。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凑效，黛荷果然没有追问下去。
随着阿切尔的命令，那些精灵立刻停止了喧嚣，从天语广场陆陆续续向西城门走去。云亦羽跟在队伍中，努力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然而却什么也没弄明白，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去问阿切尔。
从他的口中云亦羽得知，这次他们被分配到的驻防路段是从艾尔尼亚城西的琦兰山一直到城北的镜溪，当然这个还只是从横方向来看，从距离上来说，镜溪离艾尔尼亚有十余公里的路程而琦兰山则足有二十公里，以至于他们的路线几乎全部都是暴露在生命之树结界外面的。这其中不吉利的意味就好似它的组号一般，十三，那是死神的数字。另外阿切尔还善意的提醒了云亦羽，虽然说他们的敌人主要是人类，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森林中还是有很多被称为“魔兽”的可怕野兽。它们并不缺乏智慧，论速度论力量都远强于普通动物，同时还多多少少会用一点魔法，据说是魔界的遗民。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云亦羽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正当他想问自己怎样才算过关的时候，阿切尔却像能洞察他的心思一般先给出了答案。考核能否通过和很多元素挂钩，譬如说思维是否缜密，是否能很好的团队协作，等等。当然唯一的依据还是正副队长的评价。简而言之，那就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其余的一切听天由命。而云亦羽这次被分到的岗位，是斥候。
大抵是怕云亦羽一个新手出差错把整个队伍害惨，阿切尔又挑选了另外两个经验丰富的斥候和他一起，而他们三个，此时正先于后续队伍向着琦兰山出发。
“见鬼，我们一定要拖着这个小东西吗？”一个相当年轻的男性精灵，一边揪着云亦羽的手，可着劲儿想把他从沼泽里拉上来，一边不耐烦的大声埋怨道。他就是斥候中的一个，被叫做费特，是个年轻气盛的家伙。精灵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生物，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顾忌，这在经历过地球上种种风雨的云亦羽看来是颇为难得的一种品质，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对队友来说是个拖累，所以只是低下头，什么也不敢反驳。
“闭嘴，你不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另一个老练了很多的精灵，也就是第二个斥候切尔诺，搭了把手，两人努力之下，云亦羽终于得以从泥潭中脱身。
“可我那时候有制造过这么多麻烦吗？”费特还是很不爽，凭着自己比云亦羽多出一个头的身高睥睨的看着他，眼里面就三个字：拖油瓶。
“你有意见，跟队长说去，找我抱怨可没用。”切尔诺耸耸肩，掏出一条手帕递给云亦羽，示意对方擦擦身上沾的污垢。云亦羽接过来，感激的点点头。
“他的决定真是让我摸不透。”费特声音立刻低了下来，但还是不甘心的小声抱怨着：“干嘛给他这种超乎能力的工作，安排个法师让他躲在最后不就好了。”
“好了好了，忍忍吧，马上就进入森林深处了，到时候路会好走很多。”切尔诺安慰的摸了摸费特的头。
森林？森林里应该更难走吧，那些地上的藤蔓、枯枝落叶什么的，都是很大的阻碍啊。云亦羽心里奇怪的很，但是什么也没问。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静观其变就好了。
不过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树木就逐渐多了起来，道路两边的林木茂密的像是墙一样，不一会儿，连路在哪都看不见了，他们已经彻彻底底的融入了这密语丛林中。头顶上枝与枝相连，叶与叶相接，编织在一起像是一柄大伞，遮挡了几乎所有的阳光。然而，即便是在树荫下无比昏暗的环境中，云亦羽讶异的发现自己仍旧可以看清周边的事物。再看看费特和切尔诺，他们的视觉似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这就是精灵的一种特性吧。
很快，大自然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惊喜。随着逐渐深入，脚下的杂物也越来越多，先是些枯落的树枝，渐渐就多了些野生的藤蔓，再往后甚至有大片的荆棘。但身为精灵，云亦羽他们三个却没有收到这片森林给予的一丝一毫的敌意。所有的阻碍，藤蔓也好荆棘也罢，只要是感受到了云亦羽的脚步，就自行向一边散开，留下了一条通途，在他通过后又缓缓合拢。
“以前看书上说精灵和大自然极为亲密，看来是真的啊。”云亦羽想到这里，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心里升起。现在，他也明白了切尔诺之前的话语。这哪算什么森林嘛，照这种走法，都和平原差不多了。要是就这样散三天步，也蛮惬意的嘛。云亦羽想到这里，心情有了一丝轻快的感觉，之前的种种不快也渐渐淡忘。
这种轻快的心境，并没保持太久，只是一小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很挑战想象力的东西。那是一道薄膜，横隔在自己的眼前，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可不就是他几天前看到的生命结界嘛。
“这结界，不用我跟你说是什么吧？”费特看着他：“只有我们精灵才能看到的，再往前，就很危险了，你自己小心，万一有了什么情况，我们不一定有余力保护你。”
“嗯。”云亦羽点点头，目光谨慎了许多。然而穿过结界后，他才发现外面仍旧是一样的森林，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好比危险，总是藏在阴暗的角落，趁你不注意时，狠狠地咬你一口。不知又走了多久，切尔诺忽然停了下来。“到了。”他指了指眼前的密林。
“这就到琦兰山了？这么快啊。”云亦羽感到有点奇怪，按他的感觉自己之前不过走了两个小时，这点时间赶二十公里的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失忆了，正常，正常。”费特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看便是。”
看什么呢？云亦羽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转过一棵几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后，眼前豁然一亮。
那不算是山，似乎该叫做小丘，大约有一百多米高，地势没有一丝陡峭的地方。溪声潺潺，空气清新。整个山丘生满了树，生满了蓝色枝干的树！树枝上三三两两的停着鸟雀，蓝羽翠羽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它们啼叫着，声音婉转悠扬。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站，琦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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