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空舞苍三日月

　　“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云亦羽注视着那扇还未合上的门，默默想道。

　　她还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云亦羽准时抵达了天语广场。蒂卡尔并没有出现，不仅是他，就连黛荷和阿切尔也没有在广场之中。云亦羽隐约觉得有一些奇怪。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的——莉雅。

　　莉雅今晚的装束和白天明显不同。她居然换上了一条连衣裙，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发带束成了一个马尾辫的模样，显然她做了一些打扮。不仅是她，其他精灵的着装也多多少少有了节日的气氛。唯独云亦羽，还是一身毫无特点的布衣，银发随性的垂在腰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人告诉你应该穿的更正式一点吗？”莉雅抿着嘴，云亦羽看得出来她很想笑。

　　“毕竟我是白痴。”云亦羽耸了耸肩：“为什么要这样穿。”

　　“好吧，只是你这样跳舞的话会有一点不搭。”莉雅突然拉住了云亦羽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广场附近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在场的精灵们纷纷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男孩拉起了女孩的手。

　　“跳舞？什么跳舞……”他还想再说什么。可莉雅没有给他机会。她动了起来，那是一种非常优雅的舞姿，带着云亦羽开始缓缓旋转。

　　“这是对月之女神的献礼。”莉雅低声说道。尽管云亦羽完全没有练习过任何舞蹈，但是在莉雅的带动下他居然没有乱了节奏。

　　“每个人都必须要进行的舞蹈，祈祷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神的荣光能够一直与我们同在。”莉雅轻声道：“放轻松点，今晚你是我的舞伴。”

　　云亦羽用余光撇了一下。确实如她所说，广场中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精灵在翩翩起舞。随着舞蹈的进行，一轮新月在天边冉冉升起……不，是三轮。三轮一模一样的新月同时出现在了空中。它们首尾相衔，组成了类似于图腾的图案。

　　“你今天下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云亦羽实在压不下心中的困惑，压低了声音问道。

　　“今晚有一场很盛大的演出。”莉雅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月亮：“有些人在表演着他们的故事，更多人在舞台下面欣赏。你是想做演员，还是想做观众？”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啊。是演员还是观众，在演出开始前就已经注定了。”

　　音乐到了高潮部分。莉雅的舞步突然变了。云亦羽赶紧调整自己的动作，跟着她一起。高潮之后是竖琴弹出的悠远的尾声。精灵们缓缓停下了舞蹈，莉雅也不例外。当乐曲完全结束的那一刻，云亦羽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生命之树的正前方！

　　怎么这么巧？还是说……是莉雅故意调整舞步，使得他们刚好于乐曲结束的那一刻处于这个位置的？

　　乐声停止，广场之中突然陷入了绝对的安静。随着一声微响，城主府巨大的木门被从内推开，两列身着洁白轻纱的少女缓步而出。她们双手平举在胸前，各自托着一枚发出温润光泽的水晶。这种轻纱很薄，完全遮盖不住她们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不过这并没有关系，纯洁的精灵们绝不会对此心生非念，一切都是为了取悦她们所信仰的女神。

　　“她们是伊娃神殿的修女。”莉雅低声说道：“她们出现意味着这场祭礼的正式开始。”

　　少女们步下台阶，人群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她们一路向前，最终在天语广场的正中心停了下来，围成了一个圈。更多的精灵从城主府中走出，与修女们不同，这群人都是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的战士。有点出乎云亦羽意料的是，他们的领队居然是一名女性。那个精灵没有戴头盔，护额之下的脸上，有一条三寸长的伤疤。不过这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为本就精致的脸庞平添了一份坚毅。

　　“这些是城主府的护卫，同时也守护着生命之树。”莉雅解释道：“他们被称之为圣树守卫。他们的领队是伊西利安，她在暗月之潮中立下过累累战功。”

　　卫兵们两两相对，站在了刚刚少女们通过的道路两侧，从城主府一直站到了天语广场。此时又有两个精灵从城主府中步出，一男一女。女的那位身着蓝色的礼服，尽管隔了很远但是云亦羽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强大气息。而男的，正是一身白袍的先知蒂卡尔。

　　他们并排前行，每经过一排卫兵，卫兵们就会行恭敬的抚胸礼。蒂卡尔已经看到了云亦羽，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城主大人艾尔芙，先知大人蒂卡尔。”莉雅看着他们：“他们是这次祭礼的主持。”

　　“按你之前的意思，他们就是出演的演员？”云亦羽轻声问道。

　　“也许吧。”莉雅回答的含糊不清。

　　“三轮新月同时出现。”蒂卡尔站在了少女们中央，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新月图腾，低声说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向我们所信奉的月之女神艾恩露献上我们的敬意。准备好了吗？兄弟姐妹们。”

　　“可以开始了。”伊西利安说道。

　　“好。”蒂卡尔右手猛地握拳，少女们同时举起双臂，缓缓托起了那些水晶。蒂卡尔低声吟唱着意义莫名的咒语，与此同时云亦羽听见同样的吟唱声从城主府中传来。伴随着阵阵低吟，一个无形的领域猛然张开，堪堪笼罩住了整个艾尔尼亚。

　　“让我们一起，用自己最虔诚的心去祷告。”蒂卡尔环顾身边的每个人：“诸位，拜托了。”

　　“女神，我信奉您，敬拜您，仰望您，爱慕您，感谢您，赞美您，您是至高无上的神，是我们的救主。愿最高的荣耀和赞美归于您。感谢您创造我们，感谢您救赎我们；感谢女神艾恩露为我们降下光辉，在一片黑暗之中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感谢纯洁的月光受您的差遣与我们同在，帮助和圣化我。月之女神，感谢您赐给我丰盛的恩典……”

　　所有的精灵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脸上只剩下绝对的虔诚。祈祷声在每个人的嘴中响起，以天语广场为中心，直到艾尔尼亚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这远古的圣歌。

　　云亦羽清晰地看见，每个精灵的胸口都出现了一抹银色的光芒，光芒透出了他们的身体，化为一道流星向着天上的三轮新月汇聚而去。

　　“这是信仰之力。”莉雅伸出自己的手，同样的光芒从她手掌中飞出：“这是精灵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为此而死。这种强烈的信仰在结界的作用下将会产生出巨大的力量。”

　　云亦羽点了点头，凝神看着新月图腾。似乎是因为信仰之力的注入，它们开始缓缓的旋转。伴随着旋转，被月亮围住的那片区域竟然浮现出了一幅乳白色的光幕！

　　“是神启！”云亦羽看到身边的精灵们突然骚动了起来，他们纷纷变了脸色，低声交谈着什么。短暂的混乱后他们闭上双眼，又一次开始祷告。难道今年有什么与往年不同的事情发生吗？云亦羽隐约觉得有一些奇怪。更奇怪的是，蒂卡尔、伊西利安和艾尔芙仍然面色如常，而莉雅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蒂卡尔开始在自己的胸口划十字，口中又响起了无比冗长的吟唱。在吟唱声中，修女们也闭上了双眼。水晶离开了她们的双手，悬浮起来。

　　“……陨石撞不碎坚强，哪怕遍体鳞伤。水晶的光芒，从裂缝被释放。”蒂卡尔大声歌颂，随着一声脆响，所有的水晶同时爆裂，释放出了刺目的白光。一个巨大的法阵在她们脚下的地面上慢慢浮现。

　　“洒在沙漠蛮荒，无声息的成长。”随着吟唱的继续，法阵正中心突然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像利剑一样直刺天上的新月！

　　“……愿您把绚烂，照进我们眼眶。”蒂卡尔的吟唱到此结束，与此同时，光芒也熄灭了。广场上一时陷入了寂静。精灵们重新睁开双眼看向空中的光幕，在光芒注入后那片光幕已经变成了银灰色，看着就像是月光一样。

　　“女神艾恩露，聆听您的教诲是我们无上的荣幸。”艾尔芙开口了，她的话语打破了这份寂静。与此同时三轮新月终于有了下一步变化。那片光幕开始了轻微的颤动，伴随着一声轻吟，两道月光突然直直地落向了地面！

　　云亦羽被突如其来的异象震惊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两束月光居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和莉雅的身上！

　　当被月光浸没的那一刹那，云亦羽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就像是谁在对着他低语着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然而这种月光似乎带着奇怪的魔力，在魔力的影响下他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也便放弃了挣扎。

　　一些奇妙的变化正在他的身上发生。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不仅是视力，他的每一种感知都被极大的放大了，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轻盈，思维也变得更加敏捷。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看到，莉雅的身上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她的金色长发像是被月光浸染了一样，居然从发梢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成银白色。数十秒之后她的头发已经变的和云亦羽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样……”云亦羽听到蒂卡尔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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