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元旦

　　顾幼南飞快地回复了他：“有有有！什么事呢？”

　　卓安裕隔了一段时间才回答：“听我弹首曲子。”

　　顾幼南捂着脸趴在桌上，胸腔里的血液奔腾地窜入四肢百骸，而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着，脸颊都迅速窜红起来，这种爱豆要为我自己一个人弹琴的激动心情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指尖都在微微颤动。

　　虽然早已经知道卓安裕是在为元旦晚会准备钢琴曲，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回复的短信嘿嘿嘿笑起来。不管是不是要为元旦晚会准备的曲目，她反正是第一个听众。

　　元旦晚会安排在了星期一晚上，顾幼南自己班的节目好像是歌舞，不过，她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周五下午，她把试卷塞进书包里就乐颠颠地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卓安裕家。

　　本来是约好在公园见面的，但是由于顾幼南知道他家在哪里，就直接来到他家里了。

　　卓安裕打开门让她进来，顾幼南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卓安裕淡淡说道：“把书包放下，随便坐，想吃什么和阿姨说。”

　　顾幼南目光灼灼地点了点头。

　　卓安裕和顾幼南走上二楼，墙壁上还放了许多相框，不过越向上走去，上面的相片大多都是卓安裕一个人，父母已经从这些相片中隐去了，顾幼南微微蹙眉，但是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二楼非常空旷，乳白色的胶漆和亮白色的房门更加放大了这份孤独，卓安裕推开一个房间的房门，两人走了进去，房间中央赫然放着一台乳白色的钢琴。

　　卓安裕眉心还有几分焦灼，坐在钢琴面前的长椅上哗啦哗啦翻着琴谱，他快速说道：“我高一的时候弹过一支曲子，但是这一年都没怎么练习，你来听听。”

　　卓安裕第一首弹的曲子是安静的午后，顾幼南坐在他身后的木椅上，卓安裕边看着曲谱边弹，中间出现了数个卡壳，还有不少弹错的音符，结束之后，卓安裕喘了一大口气，然后继续弹下一首，顾幼南挑了挑眉毛，这首曲子正是当年卓安裕上台弹的曲子——me.

　　当时卓安裕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地弹着，把之前元旦晚会所带来的喧嚣，人群之间的躁动，气氛的沸腾全都舒缓了下来，所有人都安静地坐着看着他微微曲身十指飞快地弹着琴。

　　然而现在的卓安裕脊背挺直，伸长脖子看着琴谱，然后才断断续续地弹着。

　　顾幼南撇了撇嘴，看这样子，真是不知道元旦晚会之间他到底练习了多久。

　　卓安裕费劲弹了两首曲子后，看着曲谱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练了，但是在元旦晚会上必须得弹一首，你觉得我应该弹哪一首？”

　　顾幼南才从回忆中恍惚出来，脱口而出：“me.”

　　卓安裕点了点头，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又继续弹奏起来，顾幼南慢慢走过去抬起右手，在卓安裕诧异的眼光中坐下来，然后抬起右手，逐渐和卓安裕合奏起来。

　　卓安裕惊讶地挑了挑眉，放下右手，又看了一眼曲谱，在琴声中逐渐回忆熟悉上来，这首曲子下来，两人竟十分合拍，虽然略有磕绊，但是总体来说比上首曲子要好多了。

　　卓安裕把双手放在琴键上，挑眉问道：“你还会弹钢琴？”

　　顾幼南慢腾腾地摸着琴键笑道：“我就会弹这么一首，别的都不太会。”

　　在顾幼南的帮助下，卓安裕紧赶慢赶到也弹得十分流畅，当天元旦晚会的时候，穿着一身西服入场，顾幼南站在角落里边吃着烧烤边看着台上，心里啧啧想着：这如果再长大个几年这可真当是英俊潇洒啊。

　　顾幼南低着头把竹签上的肉一口咬下来然后正准备出去扔垃圾，卓安裕在她身后淡淡开口：“你会打领带么？”

　　顾幼南差点被肉给呛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缓过来，转过身来，卓安裕原本在脖颈上的领带被他拽在手上，而他脸上却很无辜还带了一份理所当然。

　　顾幼南极快地看了看周围，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若有若无地正在向他们看来，顾幼南叹了一口气，让卓安裕跟她走到角落里，然后扬起头极快又灵活地双手打了一个花式，又向上推了推，领带完整漂亮地打好了。

　　顾幼南自认为做得很隐蔽迅速，却不知道在她后方处，顾庭安早就攥紧拳头看着他们了，只不过怒火被她压进浓重的深夜里，悄无声息地没有被灯光下的两人发现。

　　顾幼南前世看过不少晚会，跟在不少导演身后也参加过很多大规模的晚会，这种高中时期开办的元旦晚会除了多一些青春活力其他的也没什么看头，中途的时候顾幼南还因为困顿睡着了，等她被一波掌声惊醒时，顾幼南擦了擦嘴角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她挤过站起来的人群，握紧手机，挤出了门，迎面的凛冽空气让她稍微清醒了几分，她抓住嗡嗡作响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奚颢在这边戴着口罩，站在摄影棚的大灯之下喜上眉梢地回答：“喂？元旦快乐！”

　　顾幼南瞬间清醒起来，下意识地回答：“元旦快乐，你……电影拍得怎么样？”

　　“剧本不是都给你看了吗？”

　　顾幼南抓了抓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剧本写得很好，不过应该会需要大量的演员吧？”

　　“嗯。”奚颢的声音稍微有点沉闷直接掀过了这个话题，他继续说道：“前几天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该到了。”

　　顾幼南原本眯缝着的双眼倏地睁开惊讶说道：“你给我寄了生日礼物？”

　　奚颢的声音重新又变得欢快起来：“是懂，但是写号码的时候我填成我自己的了，你等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去邮局取一下。”

　　“你给我寄的什么东西？”

　　“自己去看。我今天还有两场夜戏要拍，挂了啊。”

　　顾幼南在放下电话后瞬间来了精神，奚颢大导演给她送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呢？顾幼南向后看了看元旦晚会，晚会才进行到中间阶段，后面应该还有十个节目左右，顾幼南装作若无其事地揣着手机走下楼，然后跨上自行车朝门口飞奔而去，遇到保安时大声疾呼道：“叔叔，我肚子疼！”

　　保安叔叔：“……”

　　地址填写错误的包裹就会重新送到邮政总局，而省城一中离邮政总局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顾幼南几乎要骑飞起来，也忘了戴围巾和手套，手指和脸颊冻得通红，她急匆匆跑进邮局柜台，柜台人员正在整理文件，应该是快要下班了，顾幼南几乎要扑在玻璃上，然后急切地说道：“我有一个包裹在这里，能帮忙找一下么？”

　　等到顾幼南拿到那个包裹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幼南边走边撕着外面的塑料皮，然后走到路灯下面，放在最上面的是几本书，顾幼南粗略地看了一眼前两本是《尊重表演艺术》和《电影表演艺术探索》，而几本书的下面顾幼南摸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蓝盒子，她艰难地抱着书，然后打开那个蓝盒子，蓝盒子里装着一小瓶香水，而香水上面是一张她的照片，是她暑假穿着小丑戏服的那张照片。

　　顾幼南看着照片抱着书拿着香水扑哧一声笑了，弯着腰蹲在地上，她慢慢打开香水闻了闻。

　　-

　　卓安裕站起来向大家行礼的时候下意识地朝顾幼南的班级看了一眼，她并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卓安裕面上淡淡，心里却有丝疑惑，最后一个节目表演的很成功，钢琴曲也完全没有卡壳，一路流畅下来赢得了诸多掌声。

　　卓安裕去掉手套走到后台，直接套了校服走了出去，顾幼南确实不在，倒是顾庭安走上前来递了一瓶热饮，自从顾幼南受伤一事后，卓安裕和顾庭安已经很久不再相互交流，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地有所接触，卓安裕想直接从她面前走过，顾庭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顾幼南出校门了，卓安裕我们谈谈好么？”

　　-

　　奚颢捧着茶蹲在地上，头顶上的雪花落进杯子里，刘济阳在他身旁走来走去焦急地叹气道：“我找的这些演员都被你否决了，现在这个时候上哪个地方找高中生去？”

　　剧本里面有几场戏是关于女主谢思和男主楚逢在高中上学的时候，女主母亲去世，从此女主要打工来补贴家用，而楚逢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丝毫不用考虑生计，于是喜欢女主的他会偷偷帮着女主一些，后来被男主母亲发现说女主是小偷。

　　奚颢把头发抓来抓去，又喝了一杯热茶才蹙着眉头开口说：“他们都感觉不对。”

　　如果不是这位导演是刘济阳见过的拍摄手法最独特，心思又极其灵敏，刘济阳拍了这么多年的影片，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一些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如果不是觉得跟着他混一定能成功，他才不会整天跑来跑去去寻找有灵性的演员！什么叫有灵性的演员？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巴，能看出来什么？

　　如果不是奚颢是自己的老板兼投资人，他早就一脚把奚颢踹翻在地，刘济阳恨恨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外甥女会演戏么？她也是高中生，让她来演！”

　　奚颢的眼眸突然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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