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被爱情沐浴的日子，好像一部手动播放的电影，每一帧美妙的瞬间都可以随意捕捉、定格、回放，久久地回味。而沉浸其中的两人，既是主角亦是观众。此一时喜怒哀乐浑然不觉；彼一时又叹息后悔百般纠结。
江晨活泼好动，牟雨内敛沉静；江晨严谨认真、追求完美，牟雨大处着眼、不拘细节；江晨性急如火，做事麻利，牟雨生性平和，总慢半拍。处得久了，不免有些摩擦。然而纵有千般不是，只要一个人先回过神来稍事让步，一个火热的拥抱，两句甜言蜜语，便也化解了危机。小打小闹反而变成两人浪漫生活的小小调味剂，把爱情麻辣汤调配出了迭宕起伏的滋味。
这天是周末，江晨约了牟雨去跳舞。约好7点钟在饭堂门口见面的，可是左等右等，过了半小时，牟雨这才匆匆而来。江晨一脸寒霜，眼看就有一场暴风雨来临。牟雨自知理亏，赶忙小声解释说：“章迩的电脑坏了，让我去帮她看看，这不正修一半呢，一看表，迟到了，赶紧就往这儿赶……”
这不解释还好，一提到章迩，更是惹恼了江晨，心里的小火苗便噌噌地往上窜。校园一角，两人紧紧拥抱的剪影又浮在了眼前。虽然，牟雨已经不止一次地解释了来龙去脉，江晨也知道章迩和马丁相恋，可是那种又酸又涩、又拧巴的感觉一旦漫将上来，怎么压也压不住。江晨背过身去，听见自己已经努力控制过的冷冰冰的声音，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人家电脑还没修好呢，你半路跑了算啥？继续回去修吧。”说完头也不回就疾步往宿舍方向走去。
牟雨立刻慌了神，赶紧追上去，“别呀，我的姑奶奶。我真不是有意迟到的。章迩不是还帮我修改论文吗，我正好借个机会表示感谢啊……”
江晨愈发加快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还是章迩的电脑重要。那你去呀，得好好感谢人家哈！再说人家还要帮你改论文呢。跳舞算啥，就是一不务正业。”
此时从饭堂往宿舍的路上人来人往，两人这一路走一路拉扯，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牟雨窘得面红耳赤，却丝毫不敢停下脚步。江晨性子上来了，步履飞快，完全不想听牟雨的解释。可怜的牟雨只好无奈地跟在江晨后面，直到被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一声怒喝拦在了门外。
周末的宿舍显得格外冷清。韩飞回家了，肖菲有约会，江晨独自生着闷气，心烦意乱。一本小说摊在面前，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不一会儿，“笃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江晨无精打采地打开了门，原来是隔壁宿舍的同学。只见那位同学神秘兮兮地说是受人之托送来一个小纸条。江晨仔细一瞧，是个小人纸条，面上一个思想者造型的小人正痛心疾首作沉思状。江晨不禁莞尔一笑，心下嘀咕这傻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拆开纸条，牟雨那熟悉的的笔迹跃然纸上：
“江上晨风寒，
雨落百花残。
何时春晖暖，
还我笑颜欢。”
下面还有一段话：“晨，别生气了，奉上三个赔罪的选择：
1、请你吃最爱的烤肉串，直到你吃不下为止；
2、背你在校园里散步，直到你说停为止；
3、连续讲笑话，直到把你逗笑为止。
在楼下苦等，听凭发落的雨。”
女生宿舍门口的梧桐树下，牟雨正焦急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江晨的宣判。周末晚上八点多，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约会的男男女女，结伴去看电影的、逛街的、跳舞的，一群群一对对从他身边翩然而过。在这样一个欢快的背景下，这个满脸焦虑，烦躁不安的大男孩，自然显得格外扎眼，众人频频侧目。牟雨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对他来说，江晨才是唯一能够让他心脏狂跳，把他点燃的火焰。
从牟雨瑞典回来算起，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三个月了。都说爱情只有三个月的保鲜期，但是对于一片痴心终于等到江晨的牟雨来说，美好才刚刚开始。他曾经无数次远远地凝望过江晨，那个时候，对她的认识更多是来自于想象。在他的心目中，她就像一幅画，美轮美奂，毫无暇疵。如今得以朝夕相伴，他眼中的江晨宛如一泓清泉，清澈透亮、充满灵性。大多数的时候，水波宁静温煦，恰如一块温润的美玉，让他只想一头扎进去，把清甜的泉水喝个饱。偶尔乌云压顶、山雨欲来，泉水就会泛起涟漪，掀起波澜。然而无论是水光潋滟，还是雨色空蒙，都是一番醉人的风景。他喜欢她的清澈纯净，没有任何杂质，一眼就能穿透，阴晴云雨皆出自本真。
江晨和他的差异，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不过，他觉得两个成长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在相爱的过程中，就是要彼此适应、相互接纳，其间产生点小矛盾和小摩擦，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两人如果真心相爱，一定会为了对方心甘情愿地调整自己。他了解江晨，她是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孩，即便偶尔使使小性子，也多半是想让自己给予她更多的关爱，是撒娇的表现，哪个热恋中的女孩儿不是这样呢？当然，处理她的小情绪，可不像解物理题那么让他得心应手。女孩子的心思仿佛就是一道谜题，明知有解，可解法却扑朔迷离，不知该如何下手。这个时候，不服输的牟雨便会调动所有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锲而不舍地用心钻研，就如他当年一头钻进精编的演算中一样，因为江晨的笑容给他带来的欣喜值得他付出全部努力。
“皇天不负有心人”。门口终于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羊毛裙的江晨飘了过来。裙裾随着步幅漾起一阵阵波浪，更显得她身姿窈窕，优雅飘逸。牟雨连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把她拥到怀里，声音激动得微微有些颤抖：“晨，别生气了。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严格守时，再也不迟到了。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我献上三面白旗，你爱选哪个就哪个，我听从发落，还不行吗？”
其实，江晨看到纸条和诗，气已消了大半，这一个暖人的拥抱，早已把剩下的那点怒气也给融化了，只是嘴上还不肯松口。她微微挣扎了两下，从牟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假装忿忿地说：“哼！章迩有事，你随叫随到，跟我约会就总迟到。罚你今天讲三百个笑话。必须讲你身边的笑话，限真人真事，不笑死我不许停。”
牟雨慌了手脚，拱手求饶，“哎哟喂，江晨，晨晨，江江，晨，饶了我吧。你知道我嘴笨，最不会讲笑话了。刚才防备你要听笑话，临时临急买了本《爆笑校园》，里面有几百个校园笑话，准备抵挡一阵的。谁知您又提高了要求。讲笑话，还得真人真事，这可真是难为小的了。行行好，能不能降低点难度，我给你念几个有趣的，嗯？”
江晨却不罢休，“不行，不行。赔罪，你就必须拿出诚意来！再说还从没听你讲过笑话哄我开心呢，现在就算是补课吧。”
牟雨抓耳挠腮了半天，好容易想出一个，“那好吧。阿弥陀佛，马丁兄弟，只好对不住你了。话说上次期末哲学课考试，坐在最后一排的马丁面对考卷一筹莫展。突然一位同学传来了答案，他自是兴奋至极，手舞足蹈，正准备大抄特抄，猛一抬头，忽见监考老师信步向他走来，显然已经看出了端倪。可这哪里难得住天才马丁啊，只见他坦然地直起腰，目不斜视，将那答案纸放在鼻子上，用力一擤，然后团成一团，潇洒地扔出一个抛物线，纸团不偏不倚投进了门后的垃圾筐。监考老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口气吸了又吐，吐了又吸，始终也没有勇气把那团纸捡起来，愣是拿他没辙。咱们这马丁兄弟呀，就这样逃过了‘一难’。”
“啊？哈哈哈哈！真的吗，真的吗？”江晨已经笑成了一团。
牟雨看着江晨花一般的笑颜又绽放开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章迩哈，否则马丁会追杀我的。”
“嗯，这个还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好好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江晨拽住牟雨的袖子撒娇。
“哎呀，还来一个，你这不是难为我吗？”牟雨急得一头汗，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有了。“那就再讲一个常老师的吧。话说我们军训的时候，晚上组织卡拉OK活动，大家都在台下正襟危坐。只见常老师客串主持人出来报幕：‘下面，由徐坤给大家带来一首《水牛》，大家欢迎！’刚回到幕后，马上又急匆匆跑出来说：‘对不起，那个谁将给大家带来的是《水车》。’”
“这是啥歌呀，怎么没听过啊？后来呢？”江晨一脸的好奇，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嘛，音乐响起，你猜怎么着？原来是‘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牟雨哼唱起来，“我们的徐大帅哥那个郁闷啊，在台上光跑调了，台下笑得一片花枝乱颤。”
“啊？是郑智化的《水手》呀！哈哈哈，这个近视眼的常老师敢情还是个歌盲，笑死我了！”江晨笑得捂着肚子，几乎直不起腰来。牟雨顺势从后面轻轻揽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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