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二年级的物理专业课开始了，牟雨的学习也渐入佳境。地球物理系的陈教授特别喜欢这个爱问问题的学生。陈老师带的是量子力学，这门课有个难点，就是解薛定谔方程。这个难点又非解决不可，它是整个计算物理的基石，不搞清楚的话，后面的内容没法讲。按陈老师以往的经验，他一般会用两个星期，四堂课的时间带大家一起学习和巩固薛定谔方程的意义和解法。
牟雨是少数几个能第一堂课就把它搞明白的学生之一。更难能可贵的是，下课后，他还能提出很具体的问题和陈老师探讨，还争得面红耳赤。说明他真的是懂了。这让陈老师很欣慰，对他不禁刮目相看。想起自己实验室里正好缺人手，一名研究生才读了几个月，拿到美国学校的offer就退学出国了。好几项刚刚展开的试验工作不得不挂起来，正为这个一筹莫展呢。于是问牟雨愿不愿意到实验室来帮忙。牟雨自是喜出望外：得到陈教授的青睐已实属难得，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学到更高深的专业知识，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便爽爽快快地答应了。
实验室的主攻方向是固体物理，研究物质在不同压力和温度下的相变。一组人专门做试验，另一组人专搞理论计算。现在科学的发展日新月异，只有两方面紧密配合，工作才能上档次，才能发表高质量的文章。固体物理的研究，从大处讲和地球物理相关，从小处讲又是材料物理的新思路。地球表面以下人类探测不到，研究其构造起来比登月还难。只能靠理论研究和一些超大规模的试验来探究。比如，到北极和南极设立探测中心等。材料物理方面，先构思新的原子组合和可能结构，再利用薛定谔方程找出符合物理规律的能量最低的稳定状态，是新型材料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新思路。即：先理论设计，再按理论计算出来的稳定结构合成出新的物质。或者反之，先在试验室里尝试合成各种各样的新物质晶体，再通过理论计算得出其特性原理，找到该材料的最佳用途。总之，理论和实验的互相配合，互相印证，变化无穷、奥妙无穷，可以学、可以做的东西很多。
作为唯一一个才读大二的本科生，牟雨一边崇拜着各位师兄师姐，一边虚心求教。陈老师建议他从最基本的计算开始做起，比较好入手。牟雨言听计从，认认真真做计算。也只有做计算的时候，江晨那如花般的笑容才没有多少机会钻进他的大脑。
从病房里出来，牟雨胡乱吃了一点晚饭，就直奔实验室。又是一个战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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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天下午，江晨出院了。
校医院人手少，肖菲和韩飞陪着江晨办出院手续，加上抓药搞到了傍晚。牟雨思前想后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看她。一转念，他忽然想起那罐药蜜，便乐颠颠地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直奔医院。
江晨脸还有些苍白，不过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神-韵。那双笑弯了的美目顾盼流连。牟雨心里不觉咯噔一下：女神回来了，邻家妹妹哪儿去了。
肖菲见牟雨关键时刻又鬼使神差地出现了，心想：好你个撞大运的，就成全你一回吧。“哟，吉他王子又来护花了？”
“呃。呵呵呵，这儿有一瓶我们家自产的神农架药蜜，是蜂儿们采遍百花酿出的宝贝。对养元气，病后恢复身体有奇效。这不，我送来给江同学试试……”
也是个重色轻友的。肖菲恨不得狠狠掐他一下。这么好的东西，平日里不见拿出来给自己尝一下。送女神，就一整瓶都端来了。不过看着江晨那虚弱的样子，也不忍心为这事难为牟雨。
“来得正好，有个艰巨的任务，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啊，别后悔。今儿星期五，江晨要回家过周末，可以修养得好一些。韩飞和江晨两家是反方向。我正好也有事脱不开身。怎么样？护花使者，把我们的晨妹妹送回南大的家里，可好？”
“有！保证完成任务！”牟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逗得几人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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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轻松，两人居然有些尴尬，没有了在病房时的那种亲密。
坐在回南大的公交车上，江晨满脑子不停地胡思乱想着肖菲的话、温开水、苹果、杨铭、游泳馆、海外飞鸿、马丁、吉他、情书、围巾、钢笔、久别的重逢，神农架……
站在一旁的牟雨脑子里闪过的是着他俩第一次的相遇、第二次的相遇、第三次的相遇、绿裙子、茉莉花、帆布包、“咸猪手”、江晨，秋意浓……
就这样一路基本无话，转眼到了南大。
仿佛冥冥中注定，恰好又是十五，又是如水一样的月光。江晨和牟雨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呃，那个……”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想找话题，打破这沉默。“意外的撞声”让两人对视一笑，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你先说吧。”牟雨笑笑。
“咦，你怎么好像熟门熟路的？”江晨颇有些奇怪地问道。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牟雨惊得一激灵，赶紧打掩护，“就猜的，不一直都是跟着你走吗？……”说完抬手一指，岔开了话题，”你看那边，好漂亮的湖心亭！”
江晨顺着牟雨手指的方向望去，感叹道：“是啊，好美的湖水，好美的月光，‘月光如水水如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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