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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雪中的她


  她在雪地堆了一个雪人。

  我在偷偷笑她,她就慢慢的走过来,翘着脚,翘起她沾满雪花的脚,她指着我说“你笑什么?”

  我眨眨眼,睫毛上的雪花化成水流了下来。

  我说:“雪人没鼻子?”

  她说:“我的雪人当然是我才能说它,你不许说。”

  我拉住她的手,让她与我一起在远距离看,我说:“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她摇头说:“不奇怪,它很好。”

  我问:“加上鼻子不是更好?”

  她坐在雪地,腿在慢慢伸直,脚上的花就如雪中的寒梅,渐渐在开。

  她拽了拽我,我也坐在地上,盘着腿,她说“少了鼻子我认为也很完美,多了鼻子反而很普通。”

  我问:“这是什么逻辑?”

  她说:“你真的不懂?”

  我摇头“不懂。”

  她说:“如果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他发觉这个世界的人都有鼻子,就他没鼻子,你会怎么看这个人呢?”

  我说:“他是怪物?”

  她说:“可是他并不是怪物,他在原来的世界,所有人都没鼻子的。”

  我说:“那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怪物?他自己才是正常的?”

  她指了指那雪人说:“咱们两个就是它。”

  我看着她说:“我们是那个没鼻子的雪人?”

  她点点头说:“当然。”

  我说:“我们在我们的世界,有鼻子的人在有鼻子的世界,我们不会与他们见面吧?”

  她说:“可已经见面了。”

  我说:“有人来了?”

  她看着我说:“他们是来找你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神色黯然着,慢慢就要哭了,她问:“你会不会走?”

  我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有人来了?”

  她问:“你先说你会不会走?”

  我站起来,拉她起来,她不起来,问:“告诉我你会不会离开这里?”

  我摇头“不会,咱们先回家。”

  她说:“如果他们硬拉你走呢?”

  我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她没有闭眼,她在注视我,眼睛在闪闪发亮。

  我说:“我不走。”

  她垂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那我们回家吧。”

  我慢慢拉起她,转过身,有人在对面。

  慕容怡说:“她是谁?”

  她挡在我的前面说:“你是谁?”

  慕容怡说:“他女朋友。”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在认真的瞧着她。

  她回头说:“他是我的,你离开吧。”

  慕容怡气鼓鼓的道:“阿三,她是谁?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答?要让她回答?”

  我挽住她的手,看了她一会儿,她也在看着我,我又将视线注视到慕容怡身上。

  我微笑道:“她是我女朋友。”

  她指着慕容怡说:“那她也是你女朋友?”

  我点头“对。”

  她点了点头,拉着我向前走说:“那我们回家吧。”

  我和她与慕容怡擦身而过,慕容怡喊:“等等!”

  我们俩就转身,慕容怡说:“你不应该告诉我她叫什么吗?”

  她说:“夏夜小樱。”

  慕容怡擦了擦眼泪说:“你很喜欢她?”

  我说:“当然。”

  慕容怡说:“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慕容怡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看着小樱,小樱在微笑,她也看着我,我说:“我答应了小樱要留下来。”

  慕容怡说:“你当初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了?”

  小樱问:“当初你答应她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慕容怡吃吃道:“是她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我说:“没有,她没迷惑我。”

  小樱摇了摇头说:“我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转身向着前面走。

  小樱叹了一口气,我问她:“怎么了?”

  小樱说:“你肯定会和她走的对不对?”

  我眨眨眼说:“为什么这样问?”

  慕容怡已闪现在我的面前,她推开了小樱,小樱倒在地上,手流出了血,血又染红了积雪,风又将它化作银白。

  慕容怡拽着我说:“跟我走,我一切都原谅你。”

  小樱在看着我,她用两根手指抹平了伤口,低头了头,轻轻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走的。”

  我挣脱了手,过去扶起了她,我说:“我不走,我答应过你,就不会与你分开。”

  小樱在黯然的瞧着慕容怡,慕容怡说:“她是鬼,你为了一个鬼居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要了?”

  小樱推了推我,她说:“你还是跟她走吧,我回家了。”

  她在慢慢的向着那最凛冽的寒风中走,风雪将她的樱簪拔掉,深深的插在雪地中,她的脚印已多出了很多很多,多的根本数不清,人也快消失在了寒风中,大雪中,黑夜中。

  我皱了皱眉,回头瞪着慕容怡,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来找我?”

  慕容怡迷茫的问:“难道我不应该来找你吗?难道你就愿意一直与她在一起?”

  我说:“她很好,我为什么不能与她在一起?”

  慕容怡道:“你图她什么?图她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还是图生理上的需求?如果真是后者,我也可以。”

  我扭过头,瞧着月下那渐渐消失的小樱,我在说:“我们都是同路人,同路人就应该要和同路人在一起,没鼻子的雪人就应该和没鼻子的雪人在一起。”

  慕容怡一脚将雪人的头踢飞了,她又捣毁了雪人的身体,她愤愤说:“你是不是已经成了她的傀儡?是不是已经没了自己的思想?她是鬼!她是鬼!你为什么要和她同路?为什么你不和我同路?”

  我淡淡的道:“你回去吧,别来找我了。”

  我转身,知道现在还能追上小樱,慕容怡拉住我的手说:“你是真的疯了吗?选择那个鬼?你都不选我?”

  我推了推她的手说:“我没疯,你别来找我了,我要去找她。”

  慕容怡道:“你就不怕我收了她?”

  我停下脚步,雪下的已更大。

  不知道是因为有雪在眼毛上,还是本来她就朦胧了,反正我已看不清晰她了。

  我说:“如果你想收了她,那麻烦你也顺便收了我。”

  慕容怡扬起一道符,符在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一张红网,她罩住了我的人,没罩住我的心。

  她说:“如果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得到我,我现在就让你得到。”

  她在脱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我转过去,想出去,想离开这个屏障。

  慕容怡说:“你现在就连看都不想看我了?是不是?”

  我低着头说:“你把衣服穿上,让我出去。”

  慕容怡道:“做完我就让你走。”

  我回头扫了她一眼,又转回来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慕容怡道:“为了你,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值得的。”

  我说:“包括放我出去?”

  慕容怡说:“当然。”

  我想了一会儿,淡淡道:“那你就应该让我走,现在就让我走。”

  慕容怡说:“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不爱我的理由。”

  我又想了一会儿,我说:“你原来就说过,与你在一起的人都活不过一个月。”

  我转身,看着她说:“这个理由可以吗?”

  慕容怡揩了揩眼睛说:“这个理由不算,你换,绝不是这个理由。”

  我说:“就是这个理由,没别的。”

  慕容怡道:“你这么铁石心肠?让我从今以后就一个人?一个人?”

  我指了指那消失的小樱,我说:“我跟你走,她也是一个人。”

  慕容怡道:“你居然与我和她相比?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说:“我们相识的时间很短,可我觉得很快乐,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很长,可你我都不快乐,如果两个人都不快乐?那在一起和没在一起还有分别吗?”

  我看着眼神凄楚的慕容怡,又说:“让我走,你也离开这里。”

  慕容怡冷笑一声,收起了她的屏障,雪就在飘,风就在吹,我就向着回家的路走,慕容怡就在我的身后跟着,一直跟我到了家。

  我站在院子中,她就在铁门外,我说:“你回去吧,别在来了。”

  慕容怡不出声,也没任何表情。

  小樱在门口坐着,她静静地瞧着月亮,她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她就说:“你怎么没和她走?”

  我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说:“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小樱把头靠了过来,衣服上的香气在四溢着,她说:“那我们看月亮吧。”

  我点头“好,我们一起看。”

  小樱也点点头说:“嗯,我们一起看,但是昨天的故事你还没说完呢。”

  我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就问她:“昨天我说到哪了?”

  小樱想了一会儿,她说:“你和你的朋友去了坟头山,你说灯忽然灭了,就是这里。”

  慕容怡道:“我也想听,我可以进来吗?”

  小樱看了看我说:“她还没走?”

  我低了低头说:“是的。”

  小樱扯了扯我的衣服说:“她也要听,可我不想让她听。”

  我点点头说:“好吧。”

  小樱说:“慕容姑娘,你回去吧,别在来了好吗?”

  慕容怡道:“我为什么要回去?”

  小樱看了看我,我也在看着她,我说:“可能今后的故事都听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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