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结局

　　元晠连车架都没用上，气喘吁吁一路急跑到凤仪宫。可是放眼看去，个个都喜气洋洋，一点也不象皇后生病，奴婢该忧心的样子。

　　按了按心跳急速的胸口，元晠感觉自已似乎忽略了什么地方。抬脚走进寝殿，贺兰嘉懿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和曹嬷嬷喜笑颜开地说着什么。萧含玉虽然是半躺在床上，除了一脸纠结的样子，并无其他异状。

　　贺兰嘉懿回头和曹嬷嬷说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元晠，立刻笑了起来：“知道自已要当爹了，这来得可真快啊！”

　　元晠心里一动，心里有了几分明白，便再也掩不住脸上的喜意。他走到床前坐下，拉起萧含玉的手，看着她笑而不语，完全看不出之前话都没听完，就从前朝跑回来的急切样子。

　　萧含玉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往回缩了缩手，元晠拉着不放，便又在被子底下用脚踹了踹：“老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没见过。”

　　贺兰嘉懿与曹嬷嬷相视偷笑，故意大叹了一声，站起来，扶着曹嬷嬷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唉，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在这碍眼的好。”

　　萧含玉见她要走，急忙坐起身喊道：“姨母，你不管我啦？”

　　曹嬷嬷故作严肃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又叫错了。您该叫太后娘娘母后才是。”

　　贺兰嘉懿回头揶揄地笑了笑，又继续往外走：“晠儿，你可注意着点，你母后我等这个孙子可等得够久了，你一定别给我整出岔子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元晠坐着也没起身，只是冲着贺兰嘉懿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母后放心，儿子也等得够久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寝殿里只留下两人，萧含玉在元晠灼灼的目光下，脸也看着红了起来，刚张口要说什么，就被元晠一把给抱住了。搂得紧紧的，好像要揉进他身体里一样。

　　“玉儿，我们有孩子了！”元晠的声音很轻，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情感，让萧含玉怔忡了一下，本要推开他的手，慢慢变成了环抱。

　　元晠在萧含玉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红了眼角。

　　他曾经有儿有女，虽然不是他最期待的，可也是他的孩子。失去他们不是不伤心，只是他是皇帝，许多情感只能藏在心底。

　　他与玉儿经过这么多年，终于走到一起。现在玉儿又怀了他的孩子，他说不清自已是喜悦更多，还是感慨更多。但他很确定的是，不管之前的孩子还在不在，玉儿肚子里的，才是他最期待的那个。说起来有些无情，但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连他自已也回避不了。

　　萧含玉也被元晠的情绪感染，心里突然有些辛酸。

　　走到这一步，她花了两辈子的时间。之后再也没有前世记忆作为参照，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将来会走到哪一步。

　　但她很庆幸，至少看清楚了自已的心意。姨母与表哥，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那一部分。只要能与他们在一起，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勇敢地走下去。只要表哥不先放开手，她将一直牵着他的手，绝不放开。

　　萧含玉怀孕是皇宫里的头等大事。鉴于她一向跳脱的性子，为了防止意外，她身边随时随地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着，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而皇后有孕，自然不能伺候皇上。一些怀有不可告人心思的宫女，开始频繁地在元晠经常出现的地方徘徊。有个大胆的甚至趁着他在宣政殿独寝的时候，偷偷爬到他床上自荐枕席。

　　元晠当即大发雷霆，那宫女爬床不成反丢命，也算是狠狠震慑了一下那些有心思的宫女。可是元晠还是不满意，让小路子将宫里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将那些看起来就不象安分的全给扔到浣衣局之类的地方去了。

　　又怕这些事被萧含玉知道动气，将所有知情人全部封了口，清理也是在不动声色间完成的。

　　而每天悠闲度日的萧含玉也收到了一个很突然的消息。

　　百里滟死了。

　　自从被扔到浣衣局后，百里滟以往的优势反而成了她受尽欺负的缘由。睡最硬的木板，盖最脏最薄的被子，吃最难吃的饭，每天还要干最重的活，经常挨打受罚，错过时间，连饭都吃不到。

　　一个月不到，百里滟就被折磨得快要发疯了。她再也不复往日倾国倾城的样子，穿着粗布衣服，洗出满手的裂口，面黄肌瘦，头发枯黄。

　　从一开始还会摆架子，不屑与这些粗人争辩，到摆着泼妇的姿势，和生活在最底层的宫女们破口对骂，再到最后被欺负得麻木了，不管是骂还是打，已经连反抗都不会反抗了。

　　而覆灭她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元晠派人逼她吞下了那颗哑药。百里滟知道，元晠是不可能给她出头的机会了。

　　被毒哑后，她连争辩都做不到，只能任人欺负。后来生了病，没人照管，她又说不出来，于是在一个夜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简陋的木板床上。

　　得到消息的时候，萧含玉大概过得太幸福了，这个曾被她当成头号敌人的的女人，她都快不记得了。收到消息，她张了半天嘴，“啊”了一声，就把这人彻底给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过得很满足，不想让这些曾经糟心的人打扰自已幸福的生活。

　　只是在她回寝殿准备小憩的时候，脑海中却传来了动静。

　　“莲伽？”

　　萧含玉诧异地睁开眼，莲伽真的很久没有与她联系过了。

　　“我好像感应离开的契机了。”脑海中传来莲伽有些飘渺的声音。

　　“离开？”萧含玉坐起来，心里有些发紧。是莲伽帮她重生，几次在危难的时刻救了她，自已这一世幸福的生活，等于是莲伽送给她的。现在莲伽说要离开，她心里突然生起了不舍。

　　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情，莲伽沉默了一会，还是出言安慰道：“我一开始就说过，帮你重生，本就是为了离开这方小世界。这一天，你早该心里有数。”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走啊！

　　萧含玉心里有些委屈，眼眶慢慢变红，眼泪也流了出来。

　　自从怀孕以后，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可以因为一件小事大笑，也会为了一件小事大哭，真是把元晠给折腾得够呛。

　　莲伽似乎叹了口气，耐心地劝说道：“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离开也是必然。你我之间一场机缘，我得你之助回归真佛界，你自也会有自已的福报。你实在无须难过。”

　　萧含玉呜咽着说道：“谁稀罕你的福报？想走你就走，我才不会舍不得你。”

　　莲伽被她的口是心非给逗得想发笑，无奈地说道：“我只说感应到契机了，又没说马上就会离开。只是这次感应，我大概知道要怎样才会达成这个契机了。”

　　听他说不是马上离开，萧含玉收了泪，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要怎么才算达成契机？”

　　莲伽沉吟了一下道：“或许是跟我留下的《绮罗秘录》有关。百里家利用它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轨迹，我需要将一切变回正轨才能离开。只要百里家血脉消失，等于《绮罗秘录》带来的一切影响也消失了，我便可以离开这里，回归真佛界。”

　　萧含玉心里打起了小算盘，那要是百里家的血脉要是没消失，那莲伽就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莲伽悠悠地长叹一声：“离开真佛界千年，也不知道师尊如今怎样了？当初误入这方小世界，师尊只怕也是日夜为我忧心不得开颜。”

　　萧含玉心情低落下来。这种牵挂的心情她也体会过，莲伽与他的师尊分离千年，那该多么想念？蹙了蹙眉，萧含玉再也不忍心拖延莲伽离开的时间了。

　　低低地回了一声：“我知道要怎么办了。”

　　随后便倒到床上蒙头大睡。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元晠过来的时候，萧含玉正坐在桌着，看着烛火发呆。

　　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元晠轻声责备道：“一直盯着烛火，当心眼睛会花。”

　　萧含玉这次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抱着他，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让元晠一阵惊奇。随即又担心起来，抱着她抚摸了良久，才敢出声的询问。

　　“表哥，你能让百里家的血脉全部消失吗？”萧含玉躲在他怀里，闷闷地出声问道。

　　百里家的根基在南越，并不是乾元。要想让百里家血脉全部消失，必须派人去南越才行。

　　元晠已经知道百里滟死去的消息，误以为萧含玉是为这个不安。怀孕之后，萧含玉的心绪起伏很大，并不是个好现象，他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萧含玉的心情，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自是没问题。只要玉儿想，我马上派人去办这件事。”

　　他早有扩张疆域的野心，吞并南越也在计划之中。既是玉儿希望的，他不过是提前实施罢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嘉熙四年，乾元兵临南越都城。南越皇帝软弱无能，献出都城乞降。辅国大将军元晙接元晠秘旨，在南越搜查百里家人，连南越贵妃百里情及其生下的两子一女在内，全部秘密处死。至此，百里家彻底从世间消失。

　　当百里家最后一个血脉死去的那一刻，莲伽就清晰感应到一直压制着他的壁障“啵”的一声破裂消失了，甚至隐隐感应到真佛界的一丝气息。于是他知道，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彼时，萧含玉生下的大皇子已经两岁，肚子里正揣着刚刚三个月的老二。莲伽传音给她，让她将国师及洛安寺的方丈大师都召集到观星台，打算在他离开时，替她留下两名守护之人。

　　国师与方丈大师早已与莲伽有过无形的交流，莲伽一道神念，便让他们有了感应。接到萧含玉的传信，立刻赶到了观星台。

　　萧含玉最近的举动让元晠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将国师和方丈大师都召到了观星台。萧含玉不说，他就只能紧紧地跟在她身边，守着她寸步不离。

　　莲伽到是没有拒绝元晠的到来。甚至还传音与元晠交流了几句。元晠这才知道，原来只闻其音，不见其人的神秘声音，居然就是萧含玉口中的师傅。如今他要离开了，交代他一定要好好待他的徒弟。并且半是警告半威胁地告诉他，国师与方丈都是他留下来保护徒弟的守护之人。如若他对萧含玉不好，必有果报。相反，如果他一直真心待萧含玉好，则会一生顺畅无忧。

　　元晠本待萧含玉本就一颗真心，自然不惧莲伽的威胁，反而对他离开之际，还如此费心为萧含玉打算，心里升起了感激。

　　得到元晠的真心承诺，莲伽也算是彻底放心了。这些年来，萧含玉身边之事他都能感觉到，真心假心他自是分辨得出。

　　不知道他又对国师与方丈做了些什么，他们都对着萧含玉行了大礼。虽然一字未说，元晠也隐隐明白是什么意思。

　　唯有萧含玉从一进观星台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待受了二人的大礼，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莲伽伴了萧含玉十多年，看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对她也是亦师亦友。只是他也明白，两人之间的缘份已尽，再多留恋也不过是场空。于是在她身体里留下一个福咒，便绝然离去。

　　虽然除了声音，从来都没见到莲伽，但他离开的那一刹那，萧含玉还是有感觉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象消失了一大块一样，让她惶然不已。

　　她在心里无数次地呼唤着莲伽的名字，可是再也得不到回应了。于是她明白了，从此以后，莲伽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再也回不来了。

　　骤然失去的痛苦让她一时承受不住，昏倒在元晠的怀里。元晠急得不行，可是国师与方丈却都言无事，待萧含玉睡一觉就好。

　　元晠将萧含玉送回凤仪宫一直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第二天早上，萧含玉醒来后，看到元晠便展颜一笑，随即又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娇声向元晠告起了状：“表哥，你儿子一点也不老实，老在肚子里踢我。”

　　元晠强装笑颜安抚了几句，十分疑惑她的态度。暗自观察了几天，发现她竟似完全不记得师傅这个人似的。他假装不经意提了几次，她都一脸的诧异：“什么师傅？我哪来的师傅？表哥你没生病吧？”

　　再问起落英神鞭和回风剑法，萧含玉也是一脸莫名：“这不是表哥教我的吗？”

　　于是元晠隐隐心里有了猜测。只怕是师傅临走前，担心萧含玉太过伤心，将关于他的记忆全部从萧含玉脑子里消除了。

　　看着天真不知事的萧含玉，他对师傅又多了一分敬意。他对玉儿当真是尽心尽力，连让她伤心也舍不得。不过他也庆幸师傅这么做了。不然依师傅对玉儿的这份好，说不定在玉儿心里，自已还比不过她的师傅重要。

　　至少现在，玉儿是快乐的。而自已在她心中，也是最重要的。这样，就很好！

　　自莲伽离开以后，国师便留在了观星台，方丈回了洛安寺。两人一直守在各自的地方，非大事不出门。直到萧含玉百年之后，方才离开，云游天下，各自寻找各自的机缘。

　　而乾元在元晠及其后代子孙的努力之下，疆域一再扩大，成为东方最强之国，真正做到了臣服四海，万邦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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