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战或不战

　　北境弗雷国首都吉尔达之盾，全境最高密谈会所，枢机院圣议所。

　　从外面看，它有半圆拱穹的门和巍峨的楼塔结构，它的翼廊是厚重式的，中殿是精雕细琢的装饰式，堂内则是最为高旷的垂直式。这三种风格结合的天衣无缝，和谐完美的组成了一个宏伟壮丽的建筑整体。

　　偌大的北境，有资格踏入圣议所的人，屈指可数。北境各国上流贵族王族组成的元老会，培养并统帅灵者的塔罗议会，以及研究科技的天书研，这是引领北境的三个最高机构，只有这三个机构的领袖及其左右手才能进入这个圣议所议事。

　　一束阳光从窗子钻进来，照耀在大厅的圆桌上，圆桌很大，可以坐几十个人，但是这圆桌对于整个大厅来说却又显得那么小。

　　一头白色卷发的老人捧着一个镂花象牙烟斗，眯着眼吸着，深蓝色的烟雾呈螺旋形上浮，和阳光缠绕在一起，老人的对面，坐着一个头戴铁甲面的人，他的身上绣着华丽的金色藤蔓，还有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圆桌之上，完美地破坏了整个大厅肃穆的气息，那个人有着无瑕的面容，身上和铁面人一样绣着金色藤蔓，他正是青木悠。

　　青木悠手持一支漆黑的雅萧，一首云珠翠连曲凄回婉转，箫声盘旋跳跃，宛如森林鸟语，又如鸣泉呜咽，绵绵不绝，箫声忽然急转直下，声音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大厅门口响起了掌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走了进来，口中赞道：“多年不见，青大人的曲子还是这么动听。”

　　青木悠撇撇嘴，丝毫不给面子地说：“多年不见，你梅德兰伊斯还是爱迟到。”

　　梅德兰伊斯也不生气，只是打了个哈哈，以他的身份，这世界上敢这么训斥他的也就只有青木悠一人了，梅德兰伊斯找了个座位坐下。

　　青木悠从桌子上下来，踱着步说道：“你们应该都已经收到边境告急的渡鸦传讯了，这次的战争和以往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南境恐怕是认真想摧毁北境联盟。今日相聚，只为了一个议题，战，或是不战，奥古斯都，你是元老院的代表，也是弗雷国的现任国王大人，你先发表意见。”

　　捧着象牙烟斗的老人说道：“现在年轻的贵族安逸惯了，大都没有当年的血性了，他们的意见不就是和稀泥嘛，签个合约，割片地什么的，外面让人欺，自己享清福，大部分贵族都希望不战。”

　　“我没问他们怎么说，你是代表他们行使权力的，我问你同意战吗？”青木悠的目光很平静。

　　“我……我弃权行吗？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决定了。”这位拥有最高权力的国王居然就如此轻易地苦笑着舍弃了决定权。

　　“青天，你是塔罗二十二席的首领，你说。”青木悠没有犹疑，拿起黄金包边的珐琅瓷茶杯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铁面男很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战。”

　　“就剩你了，天书研的梅德兰伊斯大人。”青木悠笑道。

　　梅德兰伊斯叹了口气说道：“要我说，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合南境开战啊，我们的兵力比不上南境，虽然我们有上古兵器，但是……量实在有限，我们如果再忍个几十年，等天书研的科技研究有了突破或者发掘出来了更加高级的古代兵器，我们就可以一口气压倒南境了，没必要在现在和他们起冲突，这次边境事件，十有八九是南境自导自演的，是有预谋的，他们就是为了找个借口顺理成章地开战，因为南境也清楚我们的科技潜藏的危险性，所以想要尽早铲除我们。”

　　“梅德兰伊斯，你很稳重，这样很好，当年，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梅德兰诺斯和我一起创立北境联盟时，他可比你冲动多了，他要是听说南境给我们下套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他恐怕已经暴跳如雷要领兵杀过去了。”青木悠仰头看着大厅高耸的穹顶。

　　梅德兰伊斯沉默许久，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南境给我们的下马威，也是故意的挑衅，不能上他们的当，我们再过几十年……就可以让他们后悔曾经对我们做过的事情了……只要再过几十年……”

　　青天突然冷冷地开口道：“开战以后，北境已阵亡一万多将士，我们谈话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个，梅德兰伊斯，如果我没记错，这次在边境发掘星矿的人里有很多都是你天书研的人才吧，他们可是被南境以重兵不由分说地全部屠杀了啊，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你连部下死了都无动于衷吗？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梅德兰伊斯忽然站起身，双手猛拍圆桌，他拍桌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久久回响。青天发现，梅德兰伊斯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喘着粗气，哪有平时稳若泰山的样子，他压抑住语气中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星矿发掘队的领队，是我唯一一个弟弟，亲弟弟！他被南境不由分说地屠杀了，尸首都没送回来啊！”

　　青天不说话了，青木悠平静地赞美道：“梅德兰伊斯，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很庆幸当初把天书研交给了你。”

　　梅德兰伊斯看着面前这个像波斯猫一样优雅而神秘的男人，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坐下，问道：“您问了我们三人，那您呢，您希望开战吗？”

　　“你们都长大了，北境的最高权力我已经全都移交给了你们，我现在既不在元老院代表青之贵族参议，也不在天书研担任主席，我只是作为塔罗议会‘倒吊人’席位，陪同青天来这而已，我不会去干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北境就不会沦陷，所以，你们年轻人放手去做就是了，有我老人家给你们擦屁股。”青木悠看着梅德兰伊斯说，目光澄澈无比。

　　“年轻人……吗，哈哈，”梅德兰伊斯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忽然如释重负地哈哈大笑，眼泪却流了出来，“谢谢你，青大人。”

　　梅德兰伊斯擦干眼泪，眼神锐利了起来，一向文雅的他居然神情自若地爆了粗口：“开战，去他奶奶的南境，干死这些兔崽子！”

　　青天把一张黑晶卡放在桌上，那黑晶卡做工精致，四角雕刻着狮子、飞鹰、天使和神牛，中间是一个在月桂花环中翩翩起舞的少女，所有的雕纹都有金丝勾边，那是代表“世界”的塔罗议会黑卡，青天徐徐说道：“赌上我在塔罗议院的‘世界’席位，我一定会为北境带来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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