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鸿门凶宴

　　董卓一看这个赳赳武夫，此时完全是一副急于发泄自己杀人技巧的样子，被这种职业杀手的功夫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厨师的功夫呀，再一看这些人并非往日的厨房膳师，全是陌生面孔，便颇为不解地询问：“这几个军曹佐吏都是些干啥的？”

　　这时如果让董卓看出破绽，那岂不是坏了大事，董渭以目示意那孔武军曹躲开，再次用甜言蜜语欺骗刺史，耐心地解释说：

　　“报告父亲大人，今天前来贺喜的客人多，儿子怕后厨一时忙不过来，特意调来几个军曹，负责前厅端菜上汤，斟酒递盏，帮忙照应，不要失了礼节，堂堂刺史府让人见笑。”

　　“哦，哦，我是说这几个人是军人嘛，”董卓心中疑云顿消：“对，对对，今天这前厅后厨肯定忙不过来，是应该调几个人来后厨帮忙，你安排得很周到，我这就放心了。”

　　正在这时，曲攸先生来请董卓去前厅迎客，本地的士绅晋昆前来贺喜了。

　　董卓一走，董渭把精心挑选的几个兄弟召集起来，好一顿臭骂：“你们一个个手再痒，也得给我忍耐一时，别再给我捅什么漏子，到时候有机会让你们显摆。”

　　刚才差点惹事的凶厨张喜低头做了个鬼脸，若在平时，董渭会一刀砍下此人的脑袋，但此时用人之际，董渭也不好再说什么。

　　酉时一到，客人临座，燃放爆竹。蜀中送来的硬头篁竹节丢进火中，砰砰迸裂，炸起火星四溅，声音脆响。

　　“驱邪除秽——”类似巫祝的典礼官将一节一节的硬头篁有序地放进火中，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炸响之声，不绝于耳，拉开了节日喜庆的序幕。

　　按照春节的习俗，此时当由孩童将爆竹放于火上，驱邪除秽到子时。爆竹的轰鸣声驱除恶鬼“年”。驱了邪，除了秽，孩童再不被恶鬼缠身，方能顺利成长，时人称为守秽，后演化为守岁。因董卓膝下无子，孩童的任务，便由巫祝代行。

　　在燃放爆竹的时候，四个土著汉子头戴面具，围着火堆，伴着爆竹有节奏的炸响，载歌载舞，这是流传至今的一种巫祝仪式“跳加官”，顾名思义，这是庆贺官员升官的一种喜庆舞蹈，因和爆竹声同步起舞，又叫“节节高”。春节的喜庆，和升官的喜讯同时进行，称之为双喜，所以在春节的时候，有的家庭要贴上代表双喜的“囍”字。至今流传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的傩戏即是由“跳加官”演化而来的。

　　接受了“跳加官”的祝贺，众人跟随主人进入大堂。董卓正中上坐，董渭是义子，站立在身后，两旁官佐僚属，将校武勇分坐。

　　除夕之夜，主人就坐，婢女鱼贯而入，端上各种各样的食品，热气腾腾，温馨祥和。吉时一到，董卓举起酒杯，起身献辞：

　　“不才据晋阳十余载，外不能清静边患，内不能安抚百姓，心中常常为之惴惴，寝食难安。今蒙皇上错爱，晋为并州牧，实是仰赖各位仁兄之力，今借此良辰，与君共饮。还望今后和诸君一道，共同治理好晋阳。”

　　众人一番恭贺，大堂内热气蒸腾，觥筹交错。酒过数巡，弥漫的热气、烟花雾气、火盆烟气交织成一团，影影绰绰，对面不见人影。此时，食客们都有了七八分醉意，武将们手脚瘫软；董渭见时机已到，对门外小校高呼：“献上羹汤！”

　　羹汤是由大盆装盛，要端进大厅，这自然是男人的活。五位凶厨听到暗号，手执汤勺，鱼贯而入，各自站立于五名将佐身后。

　　董渭见杀手到位，大喝一声：“皇上错爱此人，岂能让他窃居高位，该杀！”抽刀一挥，董卓首级滚滚落下，血染衽席。

　　烟雾弥漫中，众将佐听见董渭的恶言，正惊愕时，头上被沉重如铜锤的汤勺猛然一击，一个个脑浆迸裂，鲜血四溅。

　　董旻见董渭拔刀弑兄，正要起身擒凶，惊愕间听身后呼呼风声，多年行武养成的条件反射，急忙将头往左一偏，可惜躲闪不及，“咔嚓”一声，肩膀骨头碎裂，右边臂膀连皮带骨被打碎。他强忍着巨痛，顺势往几案旁一滚，烟雾中逃出了杀手的视线，跃身冲破木窗，跳过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董渭杀了董卓，见众厨子已经得手，便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狂妄地说：“各位客人听着：我只与二董兄弟有仇，杀此二人与各位无关。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新主人——并州刺史董卓，我希望各位能和我一心一意，共奔前程。有谁不服气的，不听号令者，躺在你们身边的那几具尸首便是下场。”

　　曲攸先生想起自己前几天说出对董渭的疑虑时，郡守大人还执迷不悟，而今却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都是自己劝阻不力的结果，为此悔恨不已，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董渭等人的阴谋，起身怒骂：

　　“荒野草寇，沐猴而冠，你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也不怕朝廷把你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李儒挥起一刀，杀了曲攸。剩下的文官僚属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面如土色，这些人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此时齐普普跪拜在地：“愿随大人鞍前马后，不敢有半点怨言。”

　　新董卓昂首阔步，沿着大厅里的餐桌巡视一周，望着一个个吓得不停颤抖的官员，他要一吐心中窝囊多年的秽气。董渭站在大厅正中，俯视着一颗颗跪伏在地的脑袋，简直有了一种当皇帝的感觉，似乎跪伏在面前的脑袋就是满朝文武，正在向自己三呼九叩地呼喊万岁。一时高兴，便狂妄地狞笑着，向众人指着弟弟董三说：

　　“这位，从今而后便是董旻了。他负责并州的军队事务。他的脾气可不大好，希望各位和他很好配合。在坐各位仁兄只要没有二心，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兄弟二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今后我们同享富贵，共奔前程。”

　　转身吩咐李儒：“你目今便是并州刺史部文官僚属之首。现今董旻负伤在逃，不能让他逃进洛阳。”见李儒点头称是的恭敬，董卓走到李儒身边，轻声吩咐：“赶紧绘制董旻图像，分发各州府郡县，就说‘凶犯董三，刺杀刺史大人不果，右臂负伤在逃，令各地就地擒杀，不得放跑凶犯。有举报者赏银千两，擒杀者赏银五千。’快去办理。”

　　办完这一切，吩咐弟弟打扫干净厅堂，各位重新入座，由董三——新任车骑校尉董旻陪大家饮酒守岁，除旧迎新。新董卓此时不愿和以后的部下多啰嗦，他此时急需得到女人的慰问，就志得意满地往后室走去。

　　多年来忍辱负重，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给别人充当干儿子，诊病偿粪，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臭，受常人所不能受的气，所为如何，还不就是为了谋得今日的地位，攫取巨大的权力。权力、权力，有了巨大的权，就会产生巨大的力，可以扭转乾坤。权色、权色，有了权力自然就有美色，美女就是一个个附着在权力大棒上的蚊子，吸食权力的鲜血。此时董渭有了权力，自然手到擒来这位垂涎已久的美人。今夜佳节春宵，况且已洒血祭扫，避邪除秽，正该男欢女爱，成就好事了。双喜双喜，真是双喜临门。哈哈哈哈，龙山妙计，终于实现，李儒真是功不可没啊。

　　几年来的隐忍，阴谋终于得逞，美女即将到手，董卓兴奋得简直要唱起来了，未饮先醉地往后房走去。

　　前厅发生凶案，这时后室却全然不晓。此时，夫人晋淑正在后堂和众女眷们燃起走马灯，观看上面的图案，猜灯谜，嘻嘻哈哈地享受节日的欢乐。正玩得高兴，女人们突然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而且是刺史的干儿子，这个董渭，这么气势汹汹地直闯后堂，简直是造反。如此喜庆的日子，这家伙的行为真正是晦气，夫人眉头一皱，不由得怒喝起来：

　　“这是后堂女眷住地，你一个村野小子胆敢私闯进来，也不怕鞭打棍杖！”

　　赶来兄嫂家拜年的董旻夫人也认为董渭太过无礼，吩咐丫环：“把这浑小子赶出去！”

　　董渭鼻孔里哼一声，全然不顾丫环奴婢阻拦，直扑过去，搂住垂涎已久的夫人，双手不老实地放肆在女人身上吃豆腐，对众女人嘻皮笑脸地说：

　　“我再也不是董渭了，我从今以后便是你的老公——并州刺史董卓。告诉你吧，你的夫君已成我刀下之鬼。如今，你也不再是我的干娘，而是我的新娘了。”

　　夫人一听，亦惊亦疑。新董卓强搂住夫人，一张臭嘴在夫人白嫩的脸上不住地乱啃，唾沫四溅地说：

　　“想死我了，想死我了，那天踏青的时候，擒到夫人，我就想带了夫人上龙山落草为寇，让你当我的压寨夫人，尽情快活，是李儒要我忍辱负重，一直忍耐到今天，憋煞我也！”董渭说话间，流*氓习气忍不住就冒了出来，撩开长袍，猥亵地把胯一挺：“你们看看，这家伙早就忍耐不住了。”

　　夫人晋淑见这家伙行经，这才深信丈夫遇害，又羞又恨，猛地抽出他身上的佩剑，高叫：“我跟你拼了。”一刀刺去。

　　新董卓见势不好，飞起一脚，踢倒夫人，抢过佩剑，当胸一刺。可怜一个贞节妇人，尚无子息，便悠悠然陪伴丈夫去了。

　　杀了女主人，董渭还不解恨，提着宝剑，连杀董旻夫人及丫环、女娘十余口，后房院内，血聚成池。凶恶血腥的场面，正应了这个节日的原始意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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