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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妖花


  刘晔又开始摇手中超大的折扇,笑道:“累是累了点,不过我却也乐在其中。比起原先虽然出仕曹公,却计不能从、事不能做,我现在才更有些活着的感觉。到是主公你要多注意些身体……”

  张仁摆了摆手道:“我没事的。对了,我上次有让糜贞从柴桑张氏调一批后辈来夷州,不知道调来了没有。”

  刘晔道:“调来了。糜别驾是因为海上起了风浪才临时到泉州靠岸避风,随船的那些后辈我见了一下,都是些不错的后辈才俊。”

  张仁道:“明天请他们来议事厅坐坐,我先见上一面再说……弈儿那里有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担心曹公会把弈儿留在许都。”

  刘晔道:“不会的。按郭侍郎传回来的信,他依父命将奉孝回葬颖川,守孝三月期满便会先去乐陵等候船队。算一算的话,他会随下趟的船队一起回夷州。”

  张仁道:“他能尽快赶回来就最好不过。老郭就这么一根独苗,现在完全交付到了我的手上……唉,小雨这丫头只怕还得等两年才能嫁出去。”

  张仁的一句玩笑话,引得刘晔与甄宓一同发笑。只是张仁没有注意到,甄宓自刘晔提及张仁要注意身体时,就一直盯住了张仁,心中在暗暗叹息:

  “义兄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好多……”

  与刘晔谈完正事,看看天『色』尚早,刘晔就说想去夷州四处转转,张仁也就由他去了,甄宓也先回了府。因为时节刚刚入秋,张仁便领着二凌去几处近些的农庄看看秋收情况如何。巡视下来的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巡视了一阵,凌风提醒张仁说已经是下午申时(下午三点),张仁也觉得差不多了,辞别了村庄中的居民准备回府。路过一处小丘陵时,张仁忽然发现了一小片花田,好奇的向正在护理的花农问了一下,原来是不久前从交州迁居到这里的百姓,除了种粮种菜之外,也想试试看种出来的花能不能卖得出去。

  “怎么在汉代就出现了花农吗?我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张仁笑了笑,告诉花农夷州的女『性』比例比较高,而且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他可不敢说开放,不然为开放这个词就得解释上半天),种出来的花销路应该不错。花农在大喜之余,少不了请张仁细看一下花田里的花。张仁这会儿也来了点兴致,便让花农给他介绍一下。

  菊花、茉莉、月季……张仁正看得有味,忽然有十余株十分妖艳的花让张仁当场呆住,双眼瞪得老圆,连声音都有些打抖:“这、这是……”

  花农连忙介绍道:“此花名为……”

  张仁一摆手,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些花的种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花农道:“小人早年躲避战『乱』的时候曾去过云南,这些花的种子便是从那里带来的。大人,此花甚美,若不嫌弃,小人这就移栽数盆送给大人,请大人笑纳。”

  张仁的脸『色』越发阴沉,忽的转过身去冷冷的道:“你种别的花我不管你,但是这一种你马上给我全部毁掉,不然你就给我离开夷州!”

  花农大吃一惊:“大人,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论花卉张仁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爱好,不认识几样,但有一种他却很熟悉,那就是罂粟花,几乎让中国几近亡国的妖花。

  “大人,这……”

  张仁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脑中闪过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制作鸦片甚至是海洛因,在打通漠北商路之后,把这些东西专门往北地异族那里卖!

  又阴沉着脸想了很久,张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东西一但做出来,在这个时代绝对不会像他想像的那样能控制得住,反流回中原的可能『性』极大。再者,他如果真的把毒品用来作为一种战争的手段,不论成败他都会是一个罪人,自己的良知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想罢这些,张仁向花农吩咐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你懂不懂,这罂粟花虽美,对我大汉来说却是一种不祥的妖花。这里种出来的你马上给我毁掉,我会补偿些钱粮给你。至于花种……你是怎么保存的?又能保存多久?”

  花农在听到“妖花”这个词的时候已经吓了一跳,又听到张仁问及花种的保存,忙不迭的应答道:“依小人祖传之法,能够保存五至七年。”

  张仁道:“除掉这些花,花种你先处理好,处理好之后带着花种去小城里找我,那时我会把补偿你的钱粮交给你。这块竹符你拿着,到了城中府衙把竹符给门人看,他们会帮你直接来找我。记住,罂粟花的花种你不可私留,更不可再种!如有违犯,定斩不饶!”

  花农连声称是,赶紧的去拿锹铲把地里的十余株罂粟全部除去。张仁就站在那里,亲眼看着花农把那些罂粟花全部付之一炬,烧成草灰这才放下心来。再看看四周,张仁忽然想起甄宓曾提及糜贞可能是病了,便挑了几株菊花让花农帮他移栽好,打算当作看病人的礼物。只是伸手入怀去『摸』钱袋的时候张仁卡住了——早上他是从清幽小筑那里出来的,钱袋没带在身上!

  尴尬的向身后的二凌望了一眼,二凌会意,各自『摸』出钱袋准备付钱。花农见状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几盆花不值什么钱的。”

  张仁把能买到三十斤粮米的夷州钢币塞入花农的手中道:“拿着。在我夷州,买卖公平。我虽然是个官,但也不能坏了法纪,再说我还让你毁了你种的花。那些就当是我买下来的吧……只是你一定要记好,罂粟花千万不能种,而那些花种你也一定要送到我那里去。”

  “是是是,小人一定遵命!”

  张仁点了点头,走出花田准备回城。只是他这一走就苦了二凌,因为张仁挑出来的菊花移栽后足有八盆之多。张仁心中有事没有留意到这些小事,二凌却望着那八盆菊花发傻。

  “哥,这八盆花怎么拿啊?”

  “哎,一人抱起四盆走吧。大人可都走出去老远了。”

  别别扭扭的想抱起来,那花农小小心心的凑上来道:“二位大人,要不……小人再给你们一副挑具吧。像你们这样抱是抱不了的。”

  黄昏时分,张仁抱着一盆菊花来到糜贞的房门前,伸手敲了几下门道:“三妹,三妹!”

  房门开处,糜贞面无表情的向张仁行了一礼道:“义兄怎么来了?”

  张仁道:“早上听说你病了,所以现在过来看看你。喏,这盆花送给你。”

  糜贞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花,随手放到了桌案上,语气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小妹身体无恙,只是有些劳累罢了,有劳义兄费心。天『色』不早,小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义兄若无甚要事就请早些回府歇息吧。”

  张仁楞了一下。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当中,或许是因为常常在外奔波的缘故,糜贞是比较洒脱的一个,也是最敢和他『乱』开玩笑的一个,而且一但和他撒起娇来也着实会令张仁大叫吃不消。但是现在的糜贞对他十分冷淡,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很想问几句是怎么回事,但糜贞已经下了逐客令,张仁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说几句劝糜贞注意些身体之类的话便退了出去。又找到甄宓询问,甄宓也一无所知,只说糜贞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里不愿出来,如果不是生病了那就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张仁无奈,让甄宓注意一下糜贞,自己带着二凌回清幽小筑。当然,二凌各自还抱了两盆花。七夕嘛,当然要送花给自己的老婆。穿越前张仁是想送没人可送,穿越后又一直没送过(在曹营时七月秋收是他最忙的时候,常常是一连两个月回不了家;出逃后又哪有心思去玩这个?)

  回到清幽小筑时天已经快黑了。把礼物分送给家中三女,到也哄得三女各自开心。此外还有一盆菊花,用罢晚饭之后张仁一个人来到张兰的墓前,把那盆菊花放在了张兰的碑前。

  放好菊花,张仁轻轻的叹了口气,又摇了几下头,正想离去时忽然听见了糜贞的声音:“小兰她人已故去,你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有什么用?假惺惺的。”

  张仁猛然转身,见糜贞领着两个贴身侍女,都是一身的素装,手挽着竹篮站在不远的地方。而糜贞的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隐约间还带着几分愠意。

  张仁道:“天都黑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糜贞没有理会张仁,而是径直走到张兰的墓前焚香行礼。看见糜贞的神情,张仁已经稍稍明白过来一些,问道:“义妹,你不是生病,而是在生我的气吗?”

  糜贞道:“义兄你现在是一镇诸候,而我即是你的义妹,又是你的臣下,哪里敢生义兄你的气?自古以来上位者为求贤人相助而送与妻妾之事数不胜数,义兄你这样做根本就无可厚非。小兰选了这样的做法……似乎错在她自己。”

  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语气,张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也不想的……”

  糜贞转头盯住张仁,凌厉的目光竟然令张仁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扭头避过。糜贞见状冷笑道:“义兄,小兰她跟是情深意重,最终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现在虽然是夷州别驾,但终归是女儿事,又是你的义妹,家兄他也曾说过我的终身大事全由你来作主。我今天回到夷州才听说小兰的死讯,还有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我不禁在想,义兄你会不会哪一天也会安排着把我嫁出去,并借此为你招纳到一个真真正正能助你一臂之力的贤才。义兄,你告诉我你会不会!?”

  张仁沉默了一下,抬头正『色』道:“不会!你的终身大事,由你自己做主。再说我已经有负于一个小兰,不想再有负于任何人。”

  糜贞道:“我自己做主?我一介女流能行吗?”

  张仁道:“有什么不行的?古时还有赵文君呢。”

  糜贞道:“你说得好听,那小兰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她就当不了赵文君?”

  张仁道:“听我说,小兰九岁时被我收养,十多年来我几乎就视其为我的女儿。之后虽说给了她个名份,但我没有碰过她一下,更多的就是想给她找一个年齿相当的夫君。我那族弟张逊人品才干皆为上上之选,不管他会不会投奔我……”

  糜贞一摆手道:“够了义兄,你究竟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小兰她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我到觉得这墓碑上‘爱妻’两个字可以去掉,因为义兄你这个负心之人配不上小兰。小兰……她永远是夷州的兰郡主才更合适一些。”

  张仁叹了口气:“或许吧。义妹,你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要怪怪我就行了,别误了夷州的大事。现在的夷州虽然看似安定,但不久就会与孙权一战。如果你信不过我,就回荆州去投奔你大哥糜竺……不过,荆州马上也会有一场大战。”

  糜贞道:“这些我不管,想管也管不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义兄你会不会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我的终身大事由我自己做主?”

  张仁道:“当然,我敢对天启誓。”

  “誓言只对正人君子有用,对卑鄙小人并无丝毫用处。”

  张仁皱紧了眉头,今天的糜贞咄咄『逼』人,言语间又不留丝毫情面,实在是令张仁很不适服。而张兰的事本身就是张仁心中的一个痛,现在被糜贞这样步步紧『逼』,论口舌张仁又不是擅长言谈的糜贞的对手,心情一下子就坏到了极点。强压住想发火的冲动,张仁转过身去道:“信与不信也都在你自己,我只说我不会再有负于人。天『色』已暗,你祭了小兰之后就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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