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晕倒
武雪仪是很少往养心殿里头去的。
她不想做祸国妖妃似的人物。说句实在话，这种人设太招人眼球了。虽然到现在为止，她都没遇见过一个老乡，不代表她就能在做妃子这件事情上任性妄为。再说了，皇帝根基并不稳固，□□哈赤的阿巴亥大妃在□□哈赤死的时候，还被皇太极殉葬过呢。她若不是前朝后宫有自己的靠山拥戴，为了小四今后，还是低调点好。
因此，什么送汤送水、书房*啥的，很少做就是了。反倒是胤禛自己，经常要求武雪仪“多多关怀”，上两天就说了，如今天寒，在养心殿吃饭，特别想念武雪仪做的麻辣肉片儿。还用一副略带委屈的眼睛盯着武雪仪。
武雪仪…….
他简直和小五是一个德行的！她感觉自己某种时候又养了一个老孩子！
于是今日，没办法，在皇帝大人的要求下，她带着福贵，后头跟着他的俩小徒弟，捧着水煮肉片儿就往养心殿迤逦而去。谁知正恰恰走到门口儿，苏培盛的徒弟张惠吓的浑身颤抖的摸出来，看见武雪仪，一下子什么都顾不得了，请安后附在武雪仪耳边悄声道：“娘娘快去看看！皇上被奸人下了不好的药，太医正在诊治呢！”
皇上本意是，谁都不要说出去。但养心殿当差的，谁人不知这位的不同？
武雪仪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因和福贵他们距离并不近，赶紧回头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把吃食送到殿内的小厨房去，然后快步提了裙子，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内殿。
一进去，就看见太医们还在一边守着，脸上神情倒不见得如何凝重，不像是要死了亲爹的表情。四大爷还躺倒在塌上，想是疲惫睡着了。心里头的大气总算能缓上一两口。
苏培盛也守在内殿里头，见了武雪仪，赶紧迎上来，擦汗道：“娘娘来了。主子爷之前与我们说，他吃了不好的东西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出去。两个太医本就是例行给皇上请脉的，并没引起谁的警觉。皇上现在，据太医说，服了一些缓解解毒的药，脉象比之前已经平稳些了。好歹中的药量少，并没引起什么大的不适。”
武雪仪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中毒？不是所有皇帝入口的菜肴，都是要太监试吃的吗？怎么可能轻易中毒呢？
因为皇帝的安全是整个宫里最重要的事情，尤其是饮食相关的人身安全，所以，宫里头试吃太监是从来没有停过的。什么银勺子、银筷子、银针之类的，因为并不能对所有毒物有反应，在清宫里头并不作为试毒的最主要手段。如果太监都吃过，没有什么反应，皇帝自己怎么可能有反应？
苏培盛听武雪仪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是一脸尴尬。
他们自己的把关工作，本以为十分牢靠了，还是出了纰漏。
因为头些天四大爷就叮嘱武雪仪，带菜来养心殿。甚至巴巴地告诉他们前头的人，不要阻拦翊坤宫的饮食盒子。若有菜品，就直接叫送进来。因此今日翊坤宫这个叫小重安的小太监送了食盒子过来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脸上都是十分的和气，直接将食盒子送进了内殿。
宁贵妃娘娘的食盒子，皇上什么时候检验过有毒无毒，什么时候让小内监试过菜？
他们有眼色的下人，自然也不会搬出“皇家规矩”来劝解。皇上和娘娘感情好，这样劝说，不是惹得上头人心烦？
谁知道，还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好，今日不知为什么，翊坤宫送来的是口味十分清淡的竹荪鸡汤。桌边两个布菜的小内监看见了，皇帝确实是喝了一口，就没动那碗汤。谁知不过多久，皇帝饭还没吃完，整个人就摇摇晃晃，像是不对的样子。
但却非常冷静，下令不准宣扬，又让请脉的太医提前一些，就被搀扶着上了床。还好诊脉的太医一般大早晨的，轮到要请脉的值班，都是在养心殿侧殿候着的多。也不用火急火燎的出去请了，直接上手。摸了脉，说是中了一种叫做马钱子的□□，稍微多一些就能要人命。但因为皇上摄入的也就是一大口，并不算多，半催吐、加解毒汤药，人不过多时应该就能清醒。
殿中的汤菜，没经过试毒的，也就那翊坤宫小内监送来的竹荪鸡汤了。于是舀了一些试验，果然吃了的鸟儿也抽搐死了。
目下已经派了人暗地去捉那个小内监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要无功而返了。
武雪仪气的快要爆炸了。
踏马的，她宫里头的小内监？她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翊坤宫里头有什么小重安这号人物？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更何况，除非四大爷虐待他们母子母女，让他们生活困苦、受尽折磨，否则到死她也不会真的去给这男人下毒啊？
强自压下心头弥漫的惊惧、不舍和恐慌，出去把福贵叫到偏殿，低声皱眉询问道：“翊坤宫里头，可有个叫做小重安的內监？”
养心殿的內监、侍卫排查小重安，虽尽量做的低调，但宫里头是什么地方？估计不一会儿就能传遍了。她并不忌讳问。
福贵看武雪仪脸上神情不对，连忙惶恐道：“娘娘恕罪，是有这么一个。因翊坤宫前后实在太大，来来去去的內监宫女多，奴才虽都带到娘娘面前叩头请安过，却并没有一一介绍过姓甚名谁、都有什么手艺功夫。是奴才的失职。”
他并不知道皇帝被毒倒的消息，若是知道，估计要昏厥过去了。只是以为武雪仪怪罪他工夫做的不好，不能事无巨细做的十分仔细，因此惶恐。
武雪仪想想，也就知道大概了。这也不怪福贵，他现在虽是翊坤宫里头管事儿的內监，来武雪仪前面并不算特别的多。因为武雪仪外头用內监，里头用宫女儿，而如今她没掌宫权，外头来往一点儿都不频繁，召见福贵的次数自然也就不算很多了。而且翊坤宫本身十分齐整，前殿、侧殿、后殿等等一应俱全，除了她住的主殿之外，其他殿里头有许多洒扫、收拾的宫女內监，她也不可能一个个认全了脸，叫出名字来。
于是收敛神色，接着问，才知道这位小重安年纪不大，却嘴巴甚是甜，能说会道，和宫里头的內监宫女儿们关系都还可以。而且他因为年纪小，上头分派下来、不怎么重要的跑腿任务，比如说，领吃食、放首饰花样儿这样的小事，他总勤快招揽，认的人也不算少了。
武雪仪听的心下一凉。她手底下，还有这么能耐的小子，真是看不出来啊。他走动的越频繁，别人眼里头将他打上翊坤宫标记的概率越高。到了一定程度，等到连养心殿的人也知道的时候，他再送东西过来，养心殿自然不会怀疑，而是轻轻松松收下了。全内宫，也只有武雪仪递过来的吃食，皇帝可能不会验毒了。大概是仅凭猜测想到的这一点，没想到竟猜的十分准确。
真是十分精彩的谋划！
更可惧的是，他们没有找到小重安。
一个时辰后，一等侍卫首领颜扎回来，见武雪仪在，慌忙跪下行礼。又禀报道：“奴才们去了翊坤宫，发现此人并没有回宫。因今日有些阴冷，奴才们清晨洒扫完了，也不爱在外头呆着，躲在暖房里头的人多些，因此出了养心殿，只知道他往东边儿去了，不知是去了哪里。奴才们一路查找询问，有人说见往御花园方向去了。等去了花园，又并没有人看见。尤其是东边宫殿外侧的內监宫女儿，与小重安来往的本就不多，更说没见过西边来的內监。”
武雪仪眉头紧皱。这么一个大活人，而且是大白天，难道就这么消失掉了？可若要大张旗鼓地搜查是更不可能了。四大爷还躺在床上没醒，并不知道他属意的究竟如何。若他有自己的考量呢？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前朝内宫都还说不准呢。武雪仪一时间，第一反应就是八爷。于是叮嘱颜扎，让他的小队隐蔽些查找。又让苏培盛，嘱咐内宫的一队专为安保（……）的內监们协助。
粘竿什么的，她这么多年，表示四大爷也没和她说起来他们的特殊作用，她也不好明说知道，只得作罢。他们的头头应该知道此间状况，又有专人联络，不会轻易消极怠工的。
因太医说不时即会醒来，武雪仪安排了一切，就坐在四大爷内殿的榻边，耐心等着。
他脸上痛苦的样子似乎已经消失了，容颜也平和下来。眉毛间微微向中间隆起，是唯一残留他有些难受的印记。就好像连睡着的时候，他也是十分努力地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脆弱随便暴露在别人面前似的。
武雪仪看着看着，就有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眉间的突起，来回摩挲。却不料抚摸良久，却看见他嘴唇嚅动，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摸够了没有？”
武雪仪一愣，一瞬间也是十分欢喜，不顾一旁还有內监、外头还有太医，就纵身轻扑到他胸前，眼泪“唰”一下自己就下来了，呜咽道：“你吓死我了！”声音很轻，却分外的明晰，惹的胤禛微笑起来，也不劝阻：“小事儿，上些年胆子还大的很，怎么越活胆子越小了？”
武雪仪不依地嗔了他，终是知道这不是打情骂俏、诉说衷肠的地方，赶快起来抹了脸，将四大爷扶起来，给太医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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