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晴天霹雳
四月之后，天气渐渐暖和，东大的女生已经率先露出腿，穿起了裙子。温梦泉跟唐果开始了校园里看腿的美好时光，先不管这腿好不好看，但是年轻的女孩怎么看都有活力，正是最好的年纪，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鲜艳。
看着大一的学妹，唐果不禁和温梦泉感慨自己老了，被温梦泉一个白眼瞪回去了，典型的无病□□，她都老了，让七老八十的人怎么办？
唐果和温梦泉最近喜欢看一个美剧，主要是讲一个女人有特异功能可以看到人死后的灵魂，从而帮助他们完成未完成心愿的故事。
“baby，你说人死后有灵魂么？”唐果喝着柠檬水，认真的问温梦泉。
“不知道啊，我一直希望是有的。不然想想死亡这个事情太可怕了，我觉得我不能思考这个问题，它是个死角，没有想通的时候。”
“也是，所以我希望家里人身体都健康，不然我接受不了。”唐果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身边的人被死亡夺走。
温梦泉很早的时候就想过人死亡的事情，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楼上有人去世，楼下的单元入口处摆了许多的花圈。当她走过那些花圈，莫名得觉着很害怕，她问妈妈人死了会怎么样？妈妈没有回答她，只是揉揉了她的头发，让她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
可是，当她躺在床上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头一次小小年纪的她失眠了，苦苦的想着人死了会去哪里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现在想想，即便是自己长大了，二十岁了，对于这种问题还是不能思考，也不能接受，所以刻意不去想。
没过两天，温梦泉忽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她姥爷要回来看病。温梦泉很诧异，感觉自己的印象中，姥爷的身体特别好，几乎没生过病。原来，喜欢到处跑的姥爷，前一阵回老家探亲，忽然发现自己胃疼难忍，只好就近去小的医院，医生建议姥爷回来做个详细的检查，老人今天刚刚回来，胃疼只能靠吃止疼药来止住。
温梦泉忽然想起丁宸就在全市最好的医院中，虽然他是牙科医生，但是起码可以知道谁是胃病方面的专家，连忙给丁宸打电话。
此时的丁宸，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最近，他的论文到了重要时期，可以说博士期间必须发表的论文他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就差自己的实验结论了，要不然丁宸是导师最喜欢的学生，科研和实操能力都是非常出色的。看到是温梦泉的来电，丁宸摘掉手套，跑出了实验室。
“丁医生啊，你能不能帮我了解一下你们医院的胃病专家，我姥爷生病了需要挂个专家号，但是好几个专家，你能帮我了解一下么？”
“好，你先别急，我半个小时后给你回电话。”丁宸这个时候就不去计较，她怎么还是习惯性的叫自己丁医生，说好的换称呼呢？
丁宸连忙给自己临床科的同学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情况，紧接着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专家号第二天只剩下一个，不然就要等到后天。
他跑回到实验室，脱下了衣服，就要出去，找到也在一旁做实验的师弟帮他收拾一下实验器材。
“师兄，你今天的实验已经做了几个小时，马上就完了，你这一走，到时候可又要重新做啊。”
“没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丁宸跑出了实验室，另外一个师弟说，“你找什么急啊，师兄才博二，论文都做的差不多了，这个实验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我是好奇一向非常注重实验质量的师兄碰到什么事情，实验都不要了。”
丁宸一边跑，一边给温梦泉打电话询问信息，这就去给老人排队挂号。温梦泉听着他有些喘的声音，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那里，伸出有力的帮助之手，莫名得就有一股安心的力量，让此刻她的心乱如麻好了一些。
果然，丁宸挂到了第二天的专家号。要不是男女有别，温梦泉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亲一下。丁宸觉得第二天让温梦泉的家人过来他带着去比较好，他毕竟对医院比较熟悉，不论是找医生还是做检查都能帮衬一下。
第二天还要上课的温梦泉此时已经不能表达更多的感激了，只能把丁宸的电话给了妈妈，让妈妈第二天带着姥爷去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直接找丁宸。
第二天，温梦泉的妈妈带着老人去医院看病，丁宸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接到了温梦泉妈妈的电话，赶紧到门口，上前礼貌的打招呼。
温妈妈本来着急带自己老爸来看病，但是看到这么精神的小伙还是感叹了一下，多一表人材啊，长得好还这么能干，关键是小伙还很热心的帮忙，丁宸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在温妈妈的眼中变成了最可爱的年轻人。他专门推掉了今天一天所有的学术指导活动，带着温妈妈和姥爷去看病。
温妈妈其实很不好意思，拿着专家号说，“你赶紧去忙吧，帮我们排队挂号已经很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跟小梦挺熟的，阿姨别客气，今天一天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
温梦泉的姥爷胃疼的实在是说不出来话，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小伙，不禁觉得自己这次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小梦是自己最喜欢的外孙女，还没看着她结婚呢，要找也要找个这样好看又有礼貌的男青年。
等去了医疗科室，护士问之前有没有做胃镜什么的，需要做详细得检查，先去缴费。丁宸连忙上前询问需要做什么检查，护士一看到丁宸愣了一下，态度立刻温柔了不少，细细得说了一下检查的项目。
丁宸跟温妈妈搀着老人去做检查了，看着丁宸背影还跟做梦一样的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进科室对着其他护士说，“那个。。。那个牙科那个博士，就牙科那个超级帅的医生来了，天哪！难怪在医科大学这么有名，都博士了还这么帅的可没有哇！”
等做完了各项检查，丁宸又赶紧跑上跑下得去到处缴费，温妈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之后，医生看了之前老人的化验报告，病情十分清楚，并不是简单的胃溃疡，老人的胃是晚期癌症，并且已经转移到了胰腺。
当医生说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始料未及的温妈妈从椅子上差点滑下来，还好丁宸眼疾手快从旁边把人扶住。没想到温梦泉的姥爷倒是特别淡定，拍了拍立即哭出声的女儿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都八十岁的年纪了，可以了，你妈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我也该是时候去陪她了。”
丁宸连忙问医生有什么方案，医生说可以做手术能延长个一年生命，但是手术也是有风险的，而且胃部很有可能要被切除大部分。当然也可以保守治疗，但是现在已经有些转移，所以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温梦泉的姥爷问自己如果不做手术还有多长的时间，医生说三个月。。。。。。
温梦泉在学校听到妈妈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时，她自己捂着嘴巴，任眼泪模糊了视线。在她印象中的姥爷总是那么有活力，说话声音特别大，喜欢吃肉喜欢喝酒，胃口特别好，因此身体一直也很好，脸色红润，声如洪钟。自己小的时候，总是被他驾到脖子上到处走，印象中像大树一样的老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她责怪自己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一年去看姥爷的次数廖廖无几，总是认为自己有许多事情需要忙，忽略了需要关怀的老人。姥姥去世的早，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事，没有什么概念。可是，现在姥爷也要走了么？对于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将温梦泉淹没了，她第一次觉得人在死神的面前什么也做不了。
温梦泉的姥爷没有选择做手术，担心自己在手术台上下不来，连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他还想趁剩下的时间里去看看那些没来得及拜访的亲戚朋友，不留遗憾的走，跟自己的老伴满怀喜悦的重逢。
温梦泉的妈妈哭着求老人去做手术，可是听了老人最后的心愿，只能擦干泪请了长假。这个时候，她想陪伴着父亲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姐姐还要照顾离婚的女儿，来看看老人哭了两场，又担心在家的外孙女。
温梦泉的妈妈觉得人到中年的时候需要面对的才是人生最残忍的分别，早些年温梦泉还小的时候，她送走了母亲，现在又要送走父亲。
即使人到了中年，她还是不能看开死别，这是一场无能为力，痛彻心菲的离别。有时候，她看着苦苦支撑胃疼难忍的父亲，觉得如果他走了是一种解脱，可是他就这样走了，她又不能控制自己的不舍和悲伤。
温梦泉知道回到姥爷家，看见妈妈在帮姥爷收拾衣服打包，短短几日没见的姥爷，因为胃疼吃不了什么东西已经瘦了不少。
老人看见外孙女来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温梦泉哭着扑到床边，她不愿意长大，还愿意自己是那个小女孩，这样姥爷就不会老，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残忍的告别。
老人最疼温梦泉，见不得她哭，用手拍拍她的头叫她别哭，“你姥爷我都八十了，想想你姥姥去世都十多年了，昨天我梦见她叫我快去陪她，我想想啊时间也差不多了。别哭，看着你们都长大了，我觉得自己很满足。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到乖乖你以后结婚了，姥爷会在天上看着，是哪个幸运的小伙子娶到我外孙女的。”
温梦泉任性得摇摇头说，“我不让姥爷走，我觉得长大一点都不好，成长要伴随这些太痛苦了，姥爷我宁愿一直活在小时候。”
“傻孩子，人啊总得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等你再过些年就明白了。”温梦泉摇了摇头，不敢想象等到自己人到中年，父母变老的样子。
温妈妈带着老人走的那天下着雨，本来是要坐出租车去高铁站的。丁宸听说之后，连忙开着车来送，温梦泉也从学校回来，看见丁宸扶着老人上车的样子，觉得内心不感动是假的。
高铁带着妈妈和姥爷走了，温梦泉在车站默默得流泪，丁宸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这个是老人的心愿之旅，别哭了别哭了。”
温梦泉点了点头，跟着丁宸一起离开了高铁站。丁宸轻声说，“我当时选择当牙医，是觉得牙医最不用面对死亡，每一次面对对于心灵都是一次冲击。别说你了，我比你大都觉得，成长中面对亲人的离去是最无助无力的，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温梦泉点了点头，“谢谢你，丁医生。这次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内心的感谢。”
“没事，我不过是帮了一点点忙而已，等会儿送你回学校吧。你要是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太忙的。”
温梦泉坐在丁宸的旁边，看着窗外，觉得这个雨天，自己的心都是湿漉漉的，却因为坐在身旁的丁宸，觉得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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