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陶蕊用加粗签字笔，将这一段文字一笔一划地写下来，又用荧光笔在下面清晰地画了一条弧线，将这座右铭牢牢地贴在眼前，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睡去，她来回走动一下，又在脸上喷了喷雾，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这是第二次向顾总汇报，她看着自己精心修改的方案，满意地笑了，顾总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主，一定要牢记每一个要点，以便应对他的每个问题。
审阅别人的劳动果实，终究是一件轻松无比的事，顾力军低头翻阅着方案，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目光越来越柔和，最后竟然嘴角一扬，嘿嘿地笑了两声。
陶蕊胸口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
“这——就是你的新方案？”顾力军抬头看着她，依然难掩笑意。
陶蕊得意地点点头，微笑着等待顾总的许可。
“你过来。”顾力军笑着说。
陶蕊不明白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问道：“过哪？”
“来来来，来看看你的方案，看这一段。”顾力军起身，陶蕊走到办公桌里面，低下头来，看着顾力军手指的那一段。
“会计经理，金牛座，处女座，天蝎座；法务专员，水瓶座，天枰座，白羊座；业务员，双子座，天枰座，摩羯座，括弧，O型血。你准备给公司这么招人啊？这些求职者，不用看受教育程度，不用看专业素养，更不用看从业经历，直接看这些娘胎里出来就有的东西就行啊？”
顾力军依然面带笑容，只是此时的陶蕊，已面如死灰，在顾力军朗读这一段文字的时候，她已经敏感地意识到，这笑容并非认可，而是嘲讽，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真希望自己是只鸵鸟，起码先把脸藏起来。
只见顾力军手指一挥，又翻了一页，手指落在纸中央：“你再看这一段，哈哈~笔试面试环节，首先进行性格测试，对每个岗位设定一套性格测试题，陶蕊，我们要招聘的岗位多达四五十个，你准备这个测试题，让我来出？哈哈……”
写的时候明明非常认真，可此时被顾总一说，陶蕊竟也觉得有些可笑，低头抿着嘴，偷偷地笑着。
小艾拿着几封挂号信，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陶蕊站在顾力军身前，二人默默含笑的模样，已不是汇报工作该有的状态，陶蕊面颊通红，顾力军眼神迷离，再也不是日常见到的那个严肃冷漠的顾总。她后退一步，躲在门后，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陶蕊笑着走到办公桌外，伸手拿起方案，低声道：“我再改改。”
“我发现你是个很极端的人，要么太格式化，要么太自由化，你的想法还是很新颖的，可以稍微中和一下，你也知道你升职后的岗位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你需要做出点成绩来，如果这次公招从头至尾都做得出色一些，我想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吧。”顾力军说着往门外瞟了一眼，早已看到门缝里那个棕色的影子，和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可是我觉得做这个我真的挺吃力，我有看过小艾之前做的，感觉都很好，而且公司前两年的招聘也都很顺利，她还是比较适合这个岗位一些。”陶蕊趁机将小艾推了出来，“其实我一直觉得轮岗是不太科学的，术业有专攻嘛，应该让员工做最适合他们的工作，那样，在效率和员工忠诚度上都很有保障。”
“我现在让你们做的，就是最适合你们岗位，小艾不适合做人力。”顾力军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陶蕊惊讶地看着他，小艾明明是被自己牵连才降薪降职，她做人力的时候，各项工作都非常妥当。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觉得像她那样沉迷于办公室八卦，又管不住嘴的人，适合做人力这种需要高度保密的工作吗？”顾力军有瞟了一眼门缝，提高了嗓门，坏坏地笑着。
“你进来吧艾露！”顾力军突然大声说道。
小艾一惊，隐藏得这样好，居然都能被顾总发现，她握紧手中的挂号信，低着头，慢吞吞地走进来，轻轻地将信件放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像是等待着顾总的审判，手心一瞬间冒出了冰冷的汗液。
“这次公招你有什么想法？”顾力军靠在椅子上，并没有看她，冷冷地问。
“我我吗？顾总。”艾露胆怯地问。
顾力军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如通一阵冷风抽在脸上，小艾大脑一片空白，慌慌张张地说：“我…嗯…我觉得，这次招聘重点是中层人员的选拔，通过前几年的积累…嗯…公司现在的人才结构出现断层，基层工作人员专业素质普遍较高，但是缺乏经验，没有较好的领导或者说哦…老师，来帮助他们提高，高层人员能力突出，但是缺乏有效的支持，长此以往，一定会限制公司的发展，此次招聘，所以，所以嗯…我觉得，重点应该是中层管理者，着重选拔一些具有行业内多年从业经验的人才，可以内外兼顾，从内部员工中选拔一些优秀的员工，也也也是可以的。”
小艾稀里糊涂地说完，只感到自己手心的汗液更冰了，她偷偷地抬起头，看向顾力军，却瞬间四目相对，她便立刻低下头，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木头人。
顾力军起身，缓缓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端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艾露，你知不知道，在职场乃至人生的点点滴滴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小艾战战兢兢地转过身，默默地摇摇头。
“管住你的嘴，你如果管不住你自己的嘴，要么就是病从口入，要么就是祸从口出，平心而论，我相信让你做这件事情，你会比她强十倍都不止。”顾力军指了一下陶蕊，接着说：“可是我不敢让你做，你辅助她，尽快做出一套方案来。”
说完，顾力军起身回到电脑前，不在说话，陶蕊和小艾面面相觑，轻声退出办公室。
三十秒后，一阵高声的欢呼，传入耳朵，那欢乐的声音如喜从天降，顾力军厌烦地闭上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在小艾的帮助下，哦，准确地说，是小艾的努力下，第三版的公开招聘方案，在四个小时后新鲜出炉，这一方案完全推翻了陶蕊之前的两版，在符合公司实际需求的情况下，结合对员工考评的各方面指标，详细具体有针对性地设计了招聘的要去和流程，堪称完美。
二人兴高采烈地出现在顾力军面前，看着顾力军在总经理签字栏，洒脱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阵刺耳的狂欢。
对于他们而言，快乐来得这么简单，顾力军再一次无奈地摇摇头，收起钢笔。
乔子贺依然准时出现在办公楼前，小艾羡慕不已，而他的执着，渐渐地成为陶蕊的负担。
“子贺，你真的不用来接我了，我现在一个人完全可以的。”陶蕊认真的样子，让乔子贺心头一震，终于她还是要驱逐自己，他打开收音机，静静地开车，并未作答。
“你来接我一趟，来回至少得一个小时吧，你还不如直接去思思家，帮她做做饭，陪她聊聊天。”陶蕊继续说着。
“她又不是我妈，我陪她做什么饭，聊什么天？”乔子贺无奈。
“大家都是朋友，你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这么帮我，我很感激了，我就是觉得思思也不容易，你多帮帮她，我现在已经不把离婚当回事儿了，我挺好的，真的！”说着，陶蕊裂开嘴，尽最大的真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子贺，马上就圣诞节了，你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再买一箱苹果送给思思？”陶蕊百般提示。
看来确实是走出离婚的阴影了，又恢复到过去，不停地撮合自己和思思的状态，乔子贺想起当初送的那一箱子苹果，真是哭笑不得，他想送的人当然是陶蕊，只是无法明着送，想来想去，觉得送一箱子最好，起码她能吃到一个，一个就好。
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可笑，一个宿舍就四个人，他完全可以只送四个，也就避免了他和思思的绯闻被传得漫无边际。
“有安排吗？”陶蕊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摇摇头。
“那你可以带着思思去世贸天阶逛一逛，那是个福地，很多大明星都在那里求婚，确实是个好地方，你还可以带她去蓝色港湾，沐浴在浪漫的灯光下，增进一下你们之间的感……哦，友谊。”陶蕊幻想着动人的告白情景。
乔子贺一个急刹车，陶蕊猛地向前晃了已下。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心上认了吗？你有完没完，我和思思要是能在一起，用你撮合吗，分分钟的事儿！”乔子贺双手摊在两侧，无奈地看着陶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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