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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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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庄沿王半城访美

  温阳县崔文瑞落难

  且说离崔家庄五六里远近的北山梁上,有个树木葱茏,溪水潺潺,风景十分秀美的村庄叫东庄沿。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都淳朴善良,唯有一家姓王的财主是温阳县境内人尽皆知的恶霸。在温阳县无论何村何镇只要提起东庄沿这家恶霸父子的姓名或绰号,皆可立止小儿夜啼,其效应远远胜过民间古老的倒吊驴儿镇哭符。有道是:

  南山的猛虎,北山的豹,东山的豺狼,西山的盗;谁人儿不知,谁人儿不晓,谁人儿不惧,谁人儿不怕!

  这恶霸单名一个鑫字,表字三宝。这王三宝少年时并无恶名,曾和崔家庄崔老员外,苏家滩张老员外,石狮沿村王老员外是结义兄弟,可他后来变的阴险狡诈,凶狠歹毒,为富不仁,无恶不作,崔老员外等三兄弟也就慢慢不再和他来往了。他三十多岁时,曾勾结官府,网罗地痞无赖,在温阳城内巧取豪夺,霸占了外来客商和当地平民的许多店铺买卖。那时,温阳城中许多绸缎铺,茶叶铺,珠宝铺,瓷器铺,米面铺,油盐铺,生丝铺,笔砚铺,古玩铺,甚至铁匠铺,木匠铺,生药铺,棺材铺,寿衣铺,饭铺,当铺……都相继挂上了“王”字招牌,换上了“王记”旌幡,这十里温阳城半条街都先后姓了“王”。除了温阳五堡的大店铺王三宝不敢轻易谋算外,其他人的店铺十有六七都先继归到他的名下,在当地没有势力,缺少后台的小商贩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后来,说起王三宝人们都称他叫“王半城”。这王半城已是五十七八岁,中等身材,鼠眼,鹰鼻,两腮无肉。近年来,他还在东庄沿经营起了炒铁坊,搞的村里乌烟瘴气。这王家可谓米烂陈仓,钱过北斗,有的是金银,不缺的是粮食。丫环、使女、长工、短佣、保镖、护院,不算店铺伙计也常有一二百人。他有三个女人,大太太生有一子,已是三十多岁,名叫王虎。这王虎浓眉鼠眼相貌凶狠,会使一口大刀,常年住在温阳城,看管买卖店铺。王虎更是一个翻脸无情之人,“利”字面前六亲不认,人送外号“罗”。何谓之“罗”?在温阳县西山方言里“罗”者“狼”也,人们把那种贪婪无情残忍狡诈的人叫作“罗”,其实就是叫作“狼”也。起这绰号的人一定是觉得这王虎不配叫作“虎”,最多只配叫作“狼”吧。这真是:

  原想儿成一只虎,谁知却变一匹狼;

  只要王虎走过去,街上嘀咕尽方言。

  这王虎常在中堡开的**妓馆鬼混,把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丢在家中守活寡,与公公王半城不时传出些乱伦的风声。

  四月的一天,王半城问家人王二道:“崔锦龙家的那个卖柴小子果真娶了个好媳妇?”王二道|:“回禀老爷,此事一点不假,那崔文瑞的媳妇张四姐确实是天下少有,世上无双,算得上是倾城倾国的美人!”王半城终日忙于算计别人,他对崔文瑞娶了张四姐,以及崔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虽有所耳闻,但还是有些不太清楚。王二便把他听到的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王半城。王二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那张四姐娇艳如六月里刚刚出水的芙蓉,妩媚如三月里悄悄绽放的桃花,实在是老天爷的眼瞎了三胳膊深,竟便宜了崔家庄那个烧不死,跌不拐,狼不吃,狗不咬的愣穷酸!”王半城听得小眼睛都直了,待他缓过神来,鼠眼眨了几眨,便起身挥手吩咐王二道:“去,立即牵马过来。”

  王半城和王二策马直奔崔家庄。他们带了点礼物要以看望崔母为由,赶赴崔家庄去看张四姐。这才是:

  只因花儿香,引得蜂蝶忙;

  岂知路尽头,有张蜘蛛网。

  可惜两匹好马,却载着一对恶人,主仆二人霎时出村,瞬间下沟,须臾翻过山梁,很快来到了崔家庄。那踏、踏、踏的马蹄声敲碎了村里的宁静,溅起了村里一阵阵犬吠。他们找到崔家院门外,才兴冲冲翻身下马,那王二在一棵柳树上拴好马匹便上前叩们。小玉开门探头,从门缝里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关门进去了。那王二高声喊道:“请告诉崔老夫人,东庄沿王老员外来看望她老人家!”

  却说这崔母一来因常年孤独,少人探望;二来也是她家合该有事,听说是王半城亲自来到院门外,竟一时像遇到故人似的吩咐小玉打开院门迎他主仆二人进来。

  在今春新盖起的东瓦房内,崔母,文瑞陪他主仆二人相叙而坐。小玉端上茶来,王半城抬头看看问道:“这位就是闻名桑梓的能人贤侄媳妇吗?”王二忙摇头道:“老爷,不是的!”崔母道:“这是小玉,媳妇在上边窑洞里呢,我让小玉叫她下来相见。”崔母吩咐了小玉。小玉请四姐进来,向王半城道了万福,坐在一边。那王半城看见了四姐,两只鼠眼突然放出光来。只见:

  仿佛少年郎遇见佳丽,恰如**贼碰到花魁;一时间,热血上涌面皮红,转瞬里,如狼**向外冲;手儿里茶盏落地,口儿里喃喃乱语;摇摇晃晃站不稳,哆哆嗦嗦失了魂。

  看到张四姐的美貌,王半城顿时失态,不能自已,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真可谓:

  有名的恶霸颜面尽失,半城的富翁丑态百出。

  四姐看在崔母面上,强忍着心中不悦,应付几句便借故回避去了。王半城见四姐出去了,竟追到房门上向外张望。不见了张四姐,王半城脸上不由得紫了,黄了,白了。他眨了眨鼠眼,身上顷刻凉了下来,魂魄儿这才开始归壳,他稍定下心来,便找了一个亲近的话题和崔母套起近乎。只见他:

  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藏起一颗祸害之心;时而潸然泪下,时而慷慨激昂;蜜语甜言派用场,借尸还魂玩伎俩;口儿里,说什么义结金兰今生今世难忘记,心儿里,却把这崔家当做春楼柳巷烟花地。

  这王半城对崔文瑞一口一个“我的苦命的侄儿”,一句一声“我的苦命的老嫂子”。他说他和崔老员外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是再好不过的朋友。这些年,事务太忙,竟没顾得走动,实在是愧对崔兄在天之灵……

  眼看大晌午了,那王半城还丝毫没有告辞的意思,崔母只好吩咐文瑞要他告诉小玉和四姐给二位备饭。

  有婆母的面子碍着,四姐只好让小玉端饭下去。

  四个菜,一壶酒,不太好吃,味太苦。

  那王二嘶牙咧嘴,没吃上几口,便说道:“饱了,饱了!”放下了筷子。那王半城心里只想着美人,哪里还顾得饭菜的味道,竟吃了又吃,饮了又饮,还不停地夸那菜炒的真香。看看天色不早,王二一再提醒,他哪里肯动上一动,只是斜眼窥视房门外,盼着张四姐再一次走下来。有一首《调笑令》专写那王半城几经王二提醒还不肯回去的样子道:

  该死,该死,想占崔家娘子。问长问短偷窥,说假说真不归。归不?归不?急得**装佛。

  四姐却再没有露面。

  王半城回到了家中,可他的三魂七魄并没有完全回来,他茶不思,饭不想,患上了相思病。这可是谋算义兄家儿媳妇的一种乱伦失德的单相思啊!这种缺德之病,世上也只有这王半城之流害的,其他正人君子是绝对不可能得一丝半点的。害了单相思,王半城顿时**失常,他对待妻妾儿媳们的态度一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觉得大太太郭氏是世上丑的不能再丑的黄脸婆,见了她心里就冒出一种想法:世上谁都死,你为什么还不死?二夫人冯氏那张俊美白皙的面孔在他看来和古墓之中的骷髅没有什么两样,我王半城当初真是瞎了眼,怎能娶了你这个僵尸的骨架?三老婆杨氏原本十分标致苗条的身材,这时在他的鼠眼里竟一下子成了丑陋的蚯蚓,恶心的水蛇,瘆人的还阳木板,爬满毒蜈蚣的芦柴棒……那张原本也曾媚人好看的脸蛋也不过就是一颗沾了狗屎的土疙瘩而已,怎能与人家张四姐相比?这几天,不管她们三个女人如何献殷勤,如何讨好他,他都整天没有一点点好脸色,且连连在丫环使女和她们三个女人身上出气。就那原本楚楚动人,年轻漂亮又懂**的儿媳胡氏,这时,在他的鼠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只红屁眼毛猴子,一只会甩尾巴的小白猪……比起人家崔文瑞的媳妇简直就不成个人样儿!

  一天傍晚,王半城下了个死命令,要王二迅速给他拿出个主意,一定要尽快把张四姐弄到手。你可别小瞧这王二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他可是一根有名的搅屎棍,香主意没有,臭主意多的是。只见他在房中踱了几步,捻了捻短须,七步成诗般马上就给主子王半城想好个阴谋,定出个诡计,喜得王半城拍手叫好!

  第二天,王半城和王二带了不少金银去了趟温阳县。

  第三天,王二牵了匹马,去到崔家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磨破了嘴,说尽了好话,发尽了毒誓,才把崔文瑞从张四组那里“回请”到东庄沿来。

  在王府大门外,王半城亲自扶崔文瑞下了马,还是一口一个“我的苦命的侄儿”。他把崔文瑞让到他家豪华的客厅里,命人摆酒席上来,说是要答谢那日崔家母子对他的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半城又编着说了一遍他和崔老员外当年的“交情”,又感叹他义兄死得好苦,自己对贤侄母子没有丝毫的照顾,是那几年忙得实在厉害,一点也脱不开身,真是失误了,失误了,以后一定要多亲近、多来往。只见他:

  仿佛真心道歉,恰似实意赔情;举箸频频夹菜,持杯殷勤敬酒。有道是:见风使舵变色龙,阴险藏在笑脸中。真个是:眉开眼弯面带笑,仿佛外甥待娘舅。

  这流水般的甜言蜜语,这从没见过的美酒佳肴,把个老实憨厚的崔文瑞骗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一时间竟忘了往日来卖柴时的怨恨,也是盛情之下其实难却,竟言不由衷地叫起王半城“叔父”来。崔文瑞虽然饭量不小,可他酒量并不是很大,再加王二过来又强“敬”了几杯药酒,一会儿就爬在席上人事不省了。王半城见崔文瑞倒了,试着叫了几声,推了几推,见崔文瑞根本不作声了,立即叫出几个恶奴把崔文瑞捆绑起来,抬出去装上一辆私制的木笼囚车,送往温阳县县衙去。路上的颠簸,使崔文瑞醒了过来,他大喊:“你们拉我倒哪里去!”那王二骑在马上,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胆的贼人,你喊什么,你勾结花花寨强人劫了王员外的金银财宝,我们送你去县衙过过大堂,知县大人会替你做主的。”“王二,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崔文瑞在囚车里莫名其妙地叫喊着,身上的绳子都要被他挣断了。

  这温阳县的知县姓费,虽是进士出身,却是个见钱眼开的贪官,因他写得一手好字,结交了一些爱好书法的上司,石州就曾有个很有背景的推官罩着他。他在这温阳县已是多年,此人的人品实在不如他的字,所以提拔无望,便赖在这里,温阳县百姓没有不恨他的。你看他:

  骨瘦如柴高且细,面目苍老眉毛稀;

  官帽不正胡子乱,官服不洗脏兮兮。

  这费知县并不是一个穷官,他不管吃多少民脂啃多少民膏也只是一个字“瘦”,可能是他肚子里蛔虫太多的缘故吧。他倒是很懒惰,懒惰到自己不常洗脸,也不许妻女们经常给他洗换衣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赃官。他昨天已收了王半城的金银,亲口答应王半城,要定崔文瑞一个通贼抢劫的死罪。今天,那王二刚刚敲响堂鼓,这费知县就马上升堂。在大堂上,那狗官瞪圆双目,不容崔文瑞分说,便将惊堂木一拍,喝令左右衙役:“将那贼人颠翻了往死里打!”在一阵噼噼啪啪的刑杖声中,可怜无辜的崔文瑞霎时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剧痛使崔文瑞的头脑已是完全清醒,他仿佛看清了王半城的用意,明白了自己这时的险恶处境,他想起了四姐,后悔自己今上午不听她的百般劝阻,以致真上了这个恶魔的当,落入了魔掌。

  “啪!”那狗官又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问道:“好你个大胆的崔文瑞,你是招也不招?”崔文瑞道:“狗官,你要我招些什么?”那狗官道:“哼,你装的什么糊涂?卖的什么傻?想你一个卖柴的穷酸,如何可能一夜暴富?已有人证明是你勾结花花寨一些流窜贼人,连续几夜翻墙进入王员外家中,抢劫了许多金银财宝,你是招也不招?”崔文瑞道:“真是一派胡言,证人现在哪里?我要和他对质!”“不必了,你就画供等死吧!”狗官向旁示意,一个衙役拿着一份早已写好的口供过来,欲拉崔文瑞的手画押。谁知他根本拉不动,反而被崔文瑞顺势一推,腾腾腾退了几步,狗吃屎般爬在了大堂上。惹得众衙役和王二等人抿嘴偷笑。“反了!反了!再给我往死里打!”那狗官有些气急败坏。噼噼啪啪一阵暴打,崔文瑞昏死了过去,那衙役这才拉起崔文瑞的手画了供。狗官喝令将崔文瑞枷了,拖入死牢,严加看守。

  傍晚,王半城请费知县那个狗官到得胜酒楼喝酒去了,王二又用银子买通了死牢的看守,要他们伺机将崔文瑞害死,越快越好,两个看守点头答应后,王二这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如意儿,如意儿,你是我的婆姨儿”赶往得胜酒楼饮酒去了。

  这才是:

  **已到无提防,不懂花香蜂蝶喧,

  老实人儿心眼少,痴呆亦是祸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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