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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舞不够歌来凑


  在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中,半梦半醒的过了一夜。

  清晨,我又幸福的在琴声中醒来,当熟悉的芳菲含着笑挽起我的帷帐时,我突然有恍如隔世的错觉,确认我终于安全了,又重披了公主的伪装,那脱了面具的日子竟让我有惶惶不可终日的难熬,这能给我安全感的伪装此刻看来竟不那么反感了。

  “公主,今日看起来似乎精神头还是不大好,逸公子昨日又差人来探病,今日,您是否还是不见客呢?”芳菲看着我眼底淡淡的青淤,担忧的问。

  哦,都四天了,我都把逸承君的事给忘了,明明是别人帮我办事,我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闭门不见呢。我起身,走到铜镜前,抚着自己倦怠的脸,悠悠的说,“让人捎话过去,请逸公子过府来吧。”

  “您不多歇息?身子还这么弱呢,公主。”青妮闻声而入,托盘里的药碗还冒着热气,不依不饶的提醒着我,你还是一个病人,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

  我看了一眼那黑澄澄的药水,便皱起了眉,善医不等于我好药,说实话,我真不喜欢苦口良药。

  芳菲看我愁的像个孩子,便打趣道,“昨儿个我看公主磨蹭着不肯喝,今日青妮亲自守着你,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她便端过一盘蜜制桃花,努努嘴说,“啰,上次您吩咐奴婢做的,今日刚好到时辰,您尝尝,味道可好。”

  光闻着那蜜花香我便是醉了,我换了一副笑脸,开心的道,“还是芳菲最好。”

  青妮黑着脸,一声不吭的将药碗递到我的面前,丝毫不理会我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得芳菲强忍着笑退了出去。

  我以为芳菲走了,我们就不用再演戏,我也就不用再喝什么安神药了,谁知她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睨着眼睛说,“小姐,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十几日你便要入宫,难不成你不想快点好,躲过献舞,难不成你想让霓鸿戴着公主的面具去?”

  时日不多我知道,我就算四肢健全也没法献舞啊,更何况受伤了,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让霓鸿戴着公主的面具去,这不失为一个自杀的好方法。

  我憋着想杀人的怒意,狠狠的眼刀飞出,手里却无可奈何的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我用手背搽去嘴角的药汁,迟疑着嘟哝了一句,“我,压根就不会跳舞。”

  “什么?”青妮瞪大着双眼,再也不淡定了。

  跳到我面前,努力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到我玩笑的痕迹,可是她终究是失望在我那无比诚恳的眨眼中。

  “那可怎么办啊?”她那表情如丧考批,却任然抱着一丝幻想,“我见此前霓鸿排舞时你一次也没去看过,心想小姐你应是成竹在胸啊。”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想当电灯泡的心路历程啊。

  我耷拉着本就无力的头,缓声道,“行了,给我换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次本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信不信?”

  她见我眼中闪着莫明的自信,就信了我定有后招,可我真正是肢体障碍癌的晚期患者啊,若我都能糊弄出一只舞来,那个谁,二师兄都可以上树了。关键是这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和对另个君王的尊重,若被我搞砸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跟孔雀翎彻底相忘于江湖了。

  可别啊,我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连孔雀翎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出局了,那万万不能啊。我咬咬牙,姐姐我豁出去了,一定得想个法子,就算是跳钢管舞我也上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个军令状本公主立了,舞不出个惊天地泣鬼神,我,我就宁可永远顶着芝麻脸,看着帅哥永远只有默默泪流的份。

  可究竟该怎么做,确实是个问题。

  要不先去观摩观摩。

  早膳后,我慌破天的第一次进了舞房。

  只见琴依扶琴而坐,素指轻拨,琴声徐徐而来,似推开月光的浪,轻抚着入梦的心房,随着琴声婉转,数名青衣舞娘似染霜莲叶般围成一圈,忽而舞着宽袖向后仰去,一粉衣白练如初荷盛开时饱满而含羞的女子在当中亭亭玉立,背身屈膝,扭动着柳叶般的腰肢,以袖遮面缓缓转身,紗袖落下,一个明媚娇俏的笑容带着些许露水的雾气破云而出,霎时琴声急转,抡指一划,似抖飞的沙鸥惊扰了叶下呢喃的鸳鸯,白练忽而狂舞,似以手为笔,以练为墨,在空中书写着明夜清风的肆意疏狂。

  我呆立在门口,心里汗水狂流不止,要命啊,要我像霓鸿那样跳舞,还不如让我去死,还来得痛快些。

  我默默的阻止了舞房里眼尖的侍女正欲屈身请安的动作,忙不迭的退了出来,实力派的偶像啊,不过真不是我该学习的对象,我真心学不来。

  心里愈发的烦闷,怎么办,怎么办?芳菲见我眉头拧成麻绳,双手紧拽着袖口,生生把银丝蓝线镶边的木槿纹样揉成残花败枝,像绞着她的心口,不由得她双手不停的绞起了手中的丝帕。想要上前宽慰,又不知我因何故烦躁,只好在一旁干着急的看我唉声叹气。

  远远的一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外,一个前院的侍女恭敬的上前几步屈膝,隔着两丈的距离道,“回禀公主,逸公子来了。”

  我木着脸抱着肩,一手掐着下颌,在海棠树下走来走去,完全没有留意,侍女的禀报,倒是芳菲心下一喜,朝那白色的身影瞄了一眼,便默默的退出月洞门外,跟前来的逸尘君嘀咕了几句,随即带着一旁的侍女离开了。

  海棠花开得正艳,红得似霞盛火,烧得本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我,嫣然成了一只红了眼的兔子。

  “公主,身体可大好了?”一个温热如琴丝的声音入耳。

  我猛的顿脚,瞪着那双红眼睛望了过去,哦,神仙哥哥来了,心里了烦躁瞬间便褪了一半,冰雪般剔透的人,多看一眼,似乎所有的烦恼都会消散在那一抹如烟般的笑里。

  心跳的节奏有那么几秒是静止的,只因那个淡淡如冰雪消融时乍暖还寒的微笑,等我反应过来时,嘴角浮现出一丝嗔笑,“惊云,才几天没见,你怕是又忘了?”

  他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嘴角的幅度更弯了,“无双说得对,是我忘了,就让我自罚为你弹琴一曲可好?”

  “新曲已成?”我掩不住惊喜。

  “一听便知。”

  他垂着袖轻轻的抚摸着琴弦,眼神眷眷的落在宫商角羽之间,似滑过爱人的青丝,温柔缠绵,随即他缓缓坐于琴台之前,浅吸一口气,十指张开轻落弦上,拨动时山谷悠鸣之音从指间流溢而出,似从密林青石上滑过苔藓的风,带着一丝潮湿的温润,追着那片离枝雀儿落下的白羽,嗅过花香,瞰过苍翠,趟过溪水,汇入大河。思念绵绵不绝似清风万里追随缥缈无依的羽,涤荡在耳边,沉溺于不离不弃的勇敢与等待。

  听着琴声,不由得我湿了眼眶,心里某一处被突如其来的共鸣,云淡风轻的掀开了一角,露出它不勇敢、不坚强、不自信却不肯低头的骄傲。

  就着琴音我轻声的唱和,那一刻的默契,就如伯牙遇到子期,高山遇流水,子心而与吾心同。我笑中含泪,擎泪而歌,他时而看向我的目光亦然是欣赏与欣喜,还有一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大抵是困惑吧。

  突然,我心下灵光一闪,舞不行,歌来凑,也未尝不是一个思路。

  一曲在绕梁三日不绝的余音中结束,酣畅淋漓,意犹未尽,当我俩的目光在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时碰在了一起,我知道,这一刻彼此心里才真正的确认了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超越了公主与布衣的鸿沟,一对心意相通的知己。

  他的笑如朗月却慢慢添上了朝阳的温度,“想不到无双的歌喉堪比天籁,本想一曲赔罪,反倒是让惊云有了耳福。”

  有没有天籁我不知道,但是若论唱歌确实比我跳舞好太多了,现在我急需找到一个拓展思路解决献舞危机的途径。我莞尔一笑,道,“逸尘君大才子之名才远远超出无双的见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啊。居然都被我这么好运碰上了,失敬,失敬。”我玩心顿起,学他谦谦公子状拱手作揖。

  他和煦的笑终于崩不住了,竟朗声笑出声来。

  我抬头看着他眼里涤荡心魂的流光四溢,心底不禁又默默念起了清心咒,淡定啊,淡定。

  “对了,惊云可知道这上京哪里的歌舞最有特点,最吸引人的,无双想去开开眼界,不知可愿告知一二?”我避开他的眼睛转向斜旁的海棠问。

  “知道是知道,但你病中未愈,此时出府怕是不妥。”他收起笑容,皱着眉正色道。

  “无妨,观看歌舞本是怡情养性,心情一好,说不定我的病就好了。”我满不在乎的挥挥衣袖,此时不出府,怕是以后我就出不了府了。

  他笑着我的强词夺理,沉吟片刻,有些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今日傍晚,我陪你去笙歌坊吧。”

  “笙歌坊?”怎么这么耳熟。

  “那是上京最有名的歌舞坊,你要看歌舞那里最合适,平日里皇宫贵族、达官显贵最喜欢去此处。你看,可好?”

  哦,想起来,我隔着衣服按着胸口的铜牌,不知什么时候我都已经习惯了这件贴身的什物,虽然现在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但总觉得这里揣着的是我最后的依凭。

  一想到在靖王府莫名其妙被救,就会想到这个铜牌的主人,兴许在那里我会遇到他,也许我会认出他,也许,如果,如果牙印还在的话。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赵敏和张无忌来。

  “好”我脆声答应,“运气好的话,或许那儿我还会遇到一位故人。”

  他听出我语气中的期待,一挑眉,道“哦?”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认出他来,所以,就只能凭运气啰。”我话语含糊,他听得似是而非,但很是得体的没有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我是运气太好还运气太不好,此行,我真的在笙歌坊遇到了一位故人,不过此故人非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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