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陈珅番外
神父在宣读颂词，赖彦容穿着婚纱站在他身旁。陈珅记得当时窗外阳光斑驳的样子，也记得众人真心祝福的面孔。神父的嘴仍在一开一合，作为演员他对这些颂词并不陌生。然而因为对象是赖彦容，所以这些颂词又被重新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差一点，站在她身旁的就是别的男人。她的温柔，她的妩媚，她的娇憨，她所有的样子都会属于另一个男人。虚假的幻想另陈珅在决定放手的日子里变得寝食难安，他的赖彦容怎么可以属于别人。他自然而然的将她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太过顺理成章，太过习以为常，直到潜意识自动自发的将这种占有形成本能。他毫不自知，因为爱她已经成了自己的习惯。如同人每天都会吃喝拉撒一样，赖彦容已经完全镶嵌进他的命盘中，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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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的雪很白，陈珅孤注一掷的心思含了点龌龊的味道在里面。但是没关系，他笃定赖彦容会答应自己。因为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里，试问有几个女人能拒绝一个冒着风雪找了她一天一夜的男人。她不能拒绝，所以他稳超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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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斯如和许昌文手上戴着的那对戒指很漂亮，钻石分明的棱角和流畅的线条在他周围组成结界。他听不到络腮胡大汉深情的吹奏，也看不到广超上那些表情各异的五官。离婚后，父亲很幸福，母亲也很幸福，那自己呢？他们都过得很好，所以不需要他这个错误的结晶。因为在他们繁花似锦的生命里，并不需要一个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们有着过不堪过往的累赘。陈傲也好，尚斯如也好，他们都迫切的需要崭新的人生，所以他只是途中被抛下的负累。
陈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他感受到赖彦容贴在自己后背上的柔软。他在地板上要了她，像垂死挣扎的人找到最后一根浮木。温柔乡，英雄冢。陈珅觉得这句话说的没有错，他喜欢赖彦容的身体，并且为之着迷和疯狂。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样另他感到安心和舒适，她的味道另他放松，他只想把自己停泊在一座叫做赖彦容的港湾里。
“其实，妈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们应该为她高兴的。”
他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赖彦容嘴里说出来，他何尝不知道许昌文对于尚斯如来说是个好的依靠，陈傲很幸福，尚斯如也很幸福，那他算什么，一次冲动带来的后果，所以必须为他们不幸的前半生买单吗。如果必须要这样，那谁来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谁来给他一个美满的家庭。
陈珅后来去了酒吧，台上驻唱的女歌手是已经过气很久的前玉女派掌门人林烟。林烟在台上搔首弄姿，陈珅看见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却更加想念自己清汤寡水的赖雅妍。她的皮肤很好，即使不化妆五官也依然精致白皙。她不喜欢用香水，身上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好闻又不腻。酒吧的空气很不好，烟酒味，香水味，脂粉味，夹杂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成语——〔乌烟瘴气〕。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要回去跟赖彦容道歉，然后再让她帮自己洗澡，他还要抱着她睡觉，因为她的身体很软圈在怀里小小的一团，会让他满足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陈珅晕倒在酒吧门口，早上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醒来。身上的形容有点奇怪，上半身被脱了个彻底，下半身却纹丝未动。看到林烟扔在床上的照片时，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你想要多少？”
“一千万。”
林烟拿着支票离开，那些所谓的床照最后被打火机烧成了黑灰。一千万等于一堆灰，林烟说想想你今后的事业，一千万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个代言的事。陈珅觉得很好笑，林烟以为他买的是自己的事业，她那里会懂自己买的是赖彦容和他的未来。他不能让几张照片就毁了他费尽心机所得来的一切。
陈珅低估了娱乐圈的女人，也低估了林烟。那晚的照片还有备份，林烟将那些照片寄给了对手公司，铺天盖地的新闻让他的事业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低谷。除了赖彦容的信任，他变得一无所有。
林烟靠着新闻的热度又重新红了一把，而赖彦容则凭借良好的公关在事业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命运仿佛开始循环，他又一次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所有人都很好，只有他，每天待在家里和一群陌生的网友对骂。心烦的时候抽烟喝酒，饿了的时候煮个泡面，事业上的打击让他像失去了翅膀的老鹰，另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搏击长空，他是只被人豢养的宠物每天只能等待主人的喂食。他在自己的方寸天地里不断臆想，然后再自我怀疑。厚厚的窗帘遮挡了来自窗外的阳光，他过的日夜不分黑白颠倒。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什么都没了，他穷得只有赖彦容，只有她，自己唯一仅剩的财产，他不能再让别人夺走她，因为赖彦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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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笠的爱，干净，美好，单纯。陈珅不能否认，就连自己在看到他房间里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也是有过动容的。更何况是他陪了五年的赖彦容，那一刻陈珅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他用什么和杨笠争，比事业比感情，他没有一样可以胜过杨笠，他唯一的可以凭借不过是赖彦容对他的爱。
“别去。”
陈珅堵在门口，挡住赖彦容和阿彩的去路。
“我一定要去。”
赖彦容最后还是走了，她去了杨笠身边，去了那个爱了她五年的男人身边。那一刻陈珅觉得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凭借，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陈珅回到他们的家，这个当初他们亲手设计的家。这个家以后都不会再有女主人，她会成为别人家的女主人，给别的男人做饭，给别的男人煲汤。没有钱，没有事业，他没有资格留住赖彦容，她不爱他了，也不要他了。从今往后他又会是一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害怕的变成现实，他终于变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
赖彦容回来了，杨笠那么爱她，她居然还肯回来。是因为可怜他吧，毕竟她那么善良，怎么舍得抛下自己这个在风雪里找了她一天一夜的男人不管，更何况这个男人现在还这么的可怜。同情也好，施舍也罢，陈珅不想再费心去纠结那些细节。他只需要确定赖彦容还是自己的，她不会离开他也不会不要他，这样就够了。可惜他又一次伤害了她，有什么资格和杨笠争，不是好像，是真的没有，杨笠太好，而他太不堪。
他在赖彦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在家里装了监控，可能是疯了，他明明知道这样做有多过分，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赖彦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在想谁，杨笠吗？她会回来不过是因为同情和可怜，她现在爱的是杨笠，但是却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他应该感激涕零吗。不，他不止要她的人还要连她的心也一并霸占。
“你在想他？”
“爱我不好吗？”
他们说的话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都成了这两句。他不厌其烦的问，她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他们因为莫黎的事情吵架，他听见她在门后的哀求，不想放她出去，因为无法忍受彻底的失去她。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戏弄他，莫黎死了，赖彦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说离婚，然后陈珅看见自己心里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就像做了一个梦，他被地板上的鲜血惊醒。医生说赖彦容已经怀孕两个月，不过孩子已经死了，就在那时死在他的愤怒里，死在他的脚下。
陈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垄长的噩梦，如今梦醒了，然而梦里面的男人却丑陋到让他无法直视。赖彦容没有再同他提过离婚，她在出院那天吃了陈珅做的饭菜，打包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当初他们共同设计的家。一场儿时的暗恋，她耗尽了所有，他毁灭了自己。
他在赖彦容留下的五角星里发现了她的秘密，原来你爱我，比我想象的更多更早。他惊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赖彦容说那些五角星是对他的报复，陈珅感谢她，因为那些五角星于他而言只会成为救赎。他并不可怜，因为他有过一个女人，一个从儿时就开始爱着他的女人，一个舍不得他有半点难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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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珅跟着赖彦容回到了老家，赖爸在菜市口被一辆进货的三轮车压伤了脚。出院那天他和赖爸一间屋子，赖彦容和赖妈一间屋子。他半夜口渴起床喝水，路过赖彦容房间的时候听到她们谈话的声音。老人见他们突然回家还要分房睡，以为夫妻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少不了会有一番劝慰。前面大多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道理，只到最后的时候他听见赖妈说：
“阿珅这个孩子不错，你看你爸受伤后背着他跑上跑下的，如果家里没个男人照应，这种时候光靠我们娘俩又那里照应得过来。”
赖彦容沉默了很久，陈珅站在门外就像个等待法官裁决的囚犯。
“妈，我们只是吵架了没什么事，你和爸不用担心。”
终于他听到了她的回答，不是死刑是无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吵不闹的……”
赖妈应该是太困了嘟囔了一句后，便睡着了。就在陈珅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听里面传出赖彦容幽幽的自言自语的声音。
“妈，我们没事，真的没事。”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回答，不是死刑，不是无期，是无罪释放，永不相干。
没事，等同于没关系，等同于无所谓。因为不在乎，所以没关系，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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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彦容在老家盘了一间店铺做沙冰，陈珅每个月去看她几次，顺便陪她回家吃饭。他想如果不是赖爸和赖妈或许自己连陪在她身边的机会也没了，还好命运待他不薄，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也依然给了他一个可以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还是可以的吧，还是有时间的吧，他会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也会好好照顾她的一切。
〔我会好好的爱着你，好好的陪着你，即使永远都无法再得到你。〕
—————【一眼万年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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