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道扬镳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阿彩从没见过自家老板发这么大的脾气。杨笠联系酒店经理，赔了钱换了房间。赖彦容躺在新房间的大床上，瞪大着眼睛瞧着天花板一夜无眠。迟到的歉意，迟到的爱，既然已经迟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乱了，什么都乱了。她想过他只是玩玩而已，她想过他只是心存愧疚而已……她想过无数种他回来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他爱她。如果一个男人千方百计的想把你留在身边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她可以在他面前自持冷静，她也可以在他面前淡定从容。但是没了他的时候，要做戏给谁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愿意相信他的爱，也愿意相信他的真心。但是就像她告诉他的那样——
这样的爱太廉价，让人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
第二天的拍摄，因为男主角突然生病住院而终止。陈珅晕倒在酒店的房间里，是被早上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送进急救车的时候收到消息赶来的记者拍了大堆的照片。出来的新闻标题也十分耸动——
〔当红男星陈珅为情所困，于酒店房间内自杀〕
唯粉趁机跑到两人的微博下大骂，CP粉看不过下去立马组织起来反击。一时间评论区里全是乌泱泱的叫骂声。几分钟的时间〔极光〕便空降到热搜第一的宝座。加上娱乐频道所谓的跟踪报道，阵仗搞得简直如同过年般热闹。
当天下午，陈珅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微博里说话最难听的那些粉丝拉黑，然后关闭评论。如此举动自然是伤了一众楚唯的心，两个小时内微博粉丝掉得竟只剩下半数都不到。好在经纪公司一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通稿为他挽回不少颓势。
＊＊＊
腾阳的会议室里，工作室的人正在针对这次的新闻商量对策。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你不去医院看看的话，媒体肯定又会趁机乱写。”
杨笠说话的同时手指还不停的滑着手机屏幕，看看网络上有没有爆出什么对赖彦容不利的言论。那些被陈珅拉黑的粉丝已经在开扒她的各种黑料，不过碍于她平日里洁身自好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黑粉的话倒也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我们已经和瑞达那边沟通过，等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他们那边就会发通稿声明。到时这些舆论就会不攻自破。”公关部经理钱少仲给出解决办法。
…………
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赖彦容也一如既往的配合他们的所有决定。散会后便高调的出现在医院的大门外，任记者们围追堵截，回答他们各种叼专古怪的问题。
＊＊＊
“在画什么？”病房里清醒过来的陈珅正拿着铅笔在一张纸上描描画画。
“你。”落笔，把手里的画像递到她面前。
“很好看，谢谢。”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我都帮你画一张。”
“不必了。”她将画纸随手搁在床头，
“医生怎么说？”
“呼吸道麻痹。”
“哦”她不置可否的应了声，然后就不再说话。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陈珅见赖彦容不时低头看看腕表以为她还有事。
“你忙的话可以先走。”
“不忙。”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那只铅笔，
“杨笠说让我上来待够一个小时才能下去。”
陈珅知道那些新闻，也猜到她会为了敷衍媒体来看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为了她得罪粉丝，失掉人气，也换不来一个善意的谎言。如果她问起病因，他会告诉她自己吸食的香烟含有大量的丁香，香烟加入丁香，目的是令吸烟者的口及肺部出现少量痳痹，从而产生轻微的快感。那些快感让他得到短暂的解脱，那些快感让他不会疯狂的去想着一个人。可惜她没问，她不过是例行公事才会来看他。
“你走吧，这部戏过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谢谢。”
手中转着的铅笔一个没留神戳进了皮肉，她不动声色的放下。起身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你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哪天你会突然离开。”
他拿起床头的画像自言自语，灰色的五官被不断掉落的眼泪韵染得线条模糊——
终是放开了她的手，从此后她便可以昂首挺胸的前进，而他依然留在原地踏步。
＊＊＊
赖彦容阖上房门，在病房的走廊上止步不前。都说十指连心，难怪被笔尖扎破的地方会那么疼。疼的得她咬紧牙关也收不住眼眶里的泛滥——
这样很好，看不到他的日子她才不会那么痛。看不到他的日子她才不会变得那么不像自己。比起支离破碎，她宁愿活的行尸走肉，至少那样身体还是完整的。
尘嚣直上的舆论终止在医院的一纸检查结果下。〔极光〕的拍摄还有最后一集，临近年关大家都想早点杀青好回家过节。电视剧的收视率破三，剧组十分大方的给每个工作人员都发了个胀鼓鼓的红包。身为主演的他们当然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辛苦了，新年快乐。”
“谢谢彦容姐。”
“辛苦了，新年快乐。”
“谢谢彦容姐。”
……………………
一圈利是派完，她转身看见站在人群中派发红包的陈珅。他好像瘦了，眼眶明显凹陷得厉害。之前量身定做的西服穿在身上也有些松垮的味道。许是为了掩饰苍白的脸色，化妆师特意帮他提亮了肤色。但是却趁得五官立体得诡异，给人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
察觉到注视的，陈珅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
“辛苦了，新年快乐。”他走过去递给赖彦容一个红包。
“谢谢老板。”她接过红包，学着他的样子笑得温文尔雅，礼貌疏离。
“我还有事，等下教堂见。”
“你忙，我先进去换衣服。”
寒暄，客套。他们的样子堪称礼仪课上的范本。只在错身而过后，脸上堆叠的笑意同时垮了下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释怀那些曾经让人痛彻心扉的衷肠和情殇。那时再见我们会用最真心的笑容跟彼此互道一句珍重。现在，在我们还没学会如何忘记，如何放下的现在，我会先学会面对你时应当怎样坦然的微笑。
＊＊＊
“今年好像比往年都要冷啊。”阿彩哈着气，拿起军大衣披在刚刚换好婚纱的赖雅妍身上。
“可不是，好几条航线都停了。”杨笠递给她们每人一杯杯姜茶，
“honey，要不今年别回去了，现在这个天气飞机票都买不到。”
“没事，我开车，六个小时就能到家。”受寒流影响，回老家的那趟航班要停到预警结束过后才会重开。不过好在高速上的路况到目前为止都很好。因为工作性质，她平时陪在爸妈身边的时间本来就很少，过年再不回去就当真太不孝了。
“对了，这个是给你们的。”赖彦容抽出特意放在包包夹层里的红包递给杨笠和阿彩。
“honey，鱼丸子的怎么那么厚。”杨笠捏着自己手里那个轻飘飘的利是不满的撅嘴。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支票不要现金。”
“对哦，我都忘了。”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句话，当下便拆了红包对着支票上的那几个零笑逐颜开。
“财迷。”阿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嘿”杨笠挤到她身边，
“你妈没教过你，说人坏话的时候是要背着别人说的吗。”
“走开啦，死人妖。别把口红蹭在我身上。”阿彩拍掉那颗挂在自己肩上的脑袋，闪到赖雅妍身后。
“好了，别闹了。”赖彦容伸手挡住作势要扑上来的杨笠。
“走吧，还有一场戏，别让导演他们等久了。”
最后要拍摄的这场戏是婚礼，因为要提前去教堂布置设备，所以周信和工作人员比他们先到。早上十点的时候准备就绪。赖彦容握着捧花站在教堂门口，头顶的薄纱模糊了视线。此刻她是萧柔，此刻他是顾明城。此刻的他们即将借着剧中人物的掩护，堂而皇之的去完成那个已经过期五年的承诺。
“action”场记板落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经久不散。在导演的示意下新娘开始进场——
她身披白纱缓步走来，美得如梦似幻。他长身玉立，神情缱绻，温柔得就像一杯陈年佳酿，静静的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醇香。
〔以后，我养你〕
〔好啊。〕
〔四眼妹，你丑死了。〕
〔还不是被你传染的。〕
〔怎么没有虾，我要吃虾。〕
〔虾是发物，你现在受伤不能吃。〕
〔吃蛋补蛋。〕
〔这个破山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嫁给我……〕
〔赖雅妍，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最聪明，其他的人就都是笨蛋……〕
〔你说过的，你信我。〕
〔承认你还爱我很难吗？〕
〔不难，因为我不爱你。〕
…………………………………………
回忆纷至沓来，教堂的两端系着的是两个人毕生的幸福。action，是开始也是结束。这场戏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他会遵守诺言离开她的世界，她会笑语嫣然转身离开。重逢后他总在惹她生气，这一次他选择放手让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快乐。如果有人问他为了留住这一刻，你会用什么来换？他会告诉那个人〔不换〕——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如果我们不曾分开，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误会，如果当初我肯多信你一些……对于时间来说，前进才是必然的规律，它不会特地停下来等待某个迟到的人。我们会说如果不过是因为我们后悔了。两个简单的字而已，是垂死挣扎中的希冀，也是对肆意挥霍后的惩罚。
神父在宣读誓词，美好的时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走。倘若陈珅自私一点，像往常那样做做小动作，那么今天的戏码就会不断的重复，他就会看见她手握捧花一次次的向他走来。但是一辈子才一次的婚礼他不想NG。从今往后，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他的生命里都只会有她一个新娘。她的名字叫萧柔，她的名字叫赖彦容。
曾经欠下的，今天让我全部还给你，我们会守着彼此的回忆，守着彼此的爱情，守着彼此的山盟海誓，独自一人去完成各自的地老天荒。
“卡”剧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他们说出我愿意后的那个吻里。
〔极光〕结束了，他们也结束了。赖彦容退出陈珅的怀抱，同时也退出他的生命。腰间还残留着他大手留下的温度，仿佛烙铁般深深的嵌进了皮肉里。即使换掉婚纱那里也依然滚烫得吓人。
＊＊＊
杀青过后，导演依例请客。皇朝的包间里，周静已经连续撂倒好几个和她拼酒的男人。周信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妹妹。
“唉，你们谁点的歌。”她那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一只手举着话筒在空中乱晃，一只手照顾着盒子里的骰子。
“我的。”陈珅接过话筒坐会自己的位置。
“〔心动〕也，该不会是特地唱给某人听的吧。”
前奏已经响起，他笑了笑不再说话。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他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眼赖彦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出神。视线在音乐里交汇的那刻他们谁都没有错开自己的目光，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纠缠在充满烟酒味的包房里。
〔陈珅，我喜欢你。〕许多年以前，也是在皇朝，也是在这个包间里，她曾经举着话筒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出自己的心意——
那时年少，所以勇敢。
许多年以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特意为她点了这首歌，兑现自己当初给她的最后一个承诺——〔“你都没有为我唱过歌。”
“结婚后，就唱给你听”。〕
——我知道错的时候，已经失掉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麽长回头就看到你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总是想再见你还试着打探你的消息
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
守护我的回忆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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