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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激斗聂涯


  仇人相遇分外眼红,聂涯见到赶来的流云,眸中一震,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他永远忘不了这小子带给自己的奇耻大辱,明明是个唾手可得的猎物,明明是只孱弱的小虫子,明明轻易便能捏死,却从自己指间溜走了,即使死了也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原以为这屈辱的苦酒此生是饮定了,甚至这一年来自己屠戮了进山的大部分人,就是为了一泄心中的郁愤,怎料今日竟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呵呵,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一念及此,聂涯露出了一抹冷笑,他无视了周遭之人,径直冲向流云。此刻,他不想探究对方是如何幸存的,更不想同对方多做废话,唯有仇敌的鲜血能洗刷心中的愤懑。

  流云瞧得聂涯,同样“一石激起千层浪”。若非他,自己何须东逃西窜,被逼跳崖;若非他,自己岂会身受重伤,险死还生;若非他,自己与小璃怎会困于山谷,与世隔绝。

  潜藏心中的仇恨熊熊燃烧,驱使着流云调足全身魂力,跟聂涯展开了一场拳对拳、脚对脚的最原始肉搏。

  “砰砰砰”,轰击爆鸣不绝于耳,激烈的交锋使得周围众人根本无从插手,一时皆是顿足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们看向了峰叔。

  峰叔用眼神与手势示意他们全部撤退去保护方非,自己则快速来到一名弓手身边,取下一套弓箭,寻了个树后的位置观察起局势来。

  他虽不清楚流云与聂涯之间有什么仇怨,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或许可以在他俩酣战之时,有所作为。至于其他人,他们与聂涯实力差距太大,留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令其去护卫先行离开的方非。

  一旁,众人得到峰叔的指示,尽管内心颇为不甘,可行动上并无迟凝,他们一面戒备着,一面悄然退开,直到远离了交战的二人才收起兵器,追向吕钟与方非几人。

  山林间,婆娑的树影掩映着疯狂的舞步,飞溅的尘土隐藏着惊人的杀意。

  流云胸中的怒火在每一次的碰撞中翻滚着,高涨着,升腾着,丝丝血气徐徐蔓延于双目中。

  「杀,杀,杀...」

  黑色的情绪不断蚕食着流云的心灵,灼烧着他的意志,他的动作随之越发狂乱无章,脸上的神情也开始狰狞暴戾了起来。

  眼看名为理智的心弦崩断在即,忽地,流云的泥丸宫中涌出阵阵魂力,宛若一汪清泉,荡涤了暴躁的心灵,抚平了沸腾的血液。流云浑身一轻,迷蒙的头脑马上清醒了过来。

  「又是那种状态吗...」流云微微喘气,有些后怕地想到。

  然而战斗中可是容不得分心的,聂涯抓住时机,一记直捣黄龙攻向流云的心脏。

  包裹着淡紫色妖力的拳头迅速逼近,慢了半拍的流云来不及用手格挡,只得一边拼命催动魂力防御,一边尽力侧身避开要害。

  “嘭”,重重的一击轰在了流云的左肩,将他震退了半丈的同时,地上也被他的双脚刮出了两条淡淡的痕迹。

  见流云体势不稳,聂涯丝毫不给其喘息的功夫,即刻便要欺身而上。危急之时,“咻”的一声,一支箭矢极速射向了聂涯的头部。聂涯稍稍一矮头,洁白的箭羽擦着他散乱的棕发瞬间消失在林中。可这么一耽搁,便错过了追击的最佳时机。

  恼怒地瞥了瞥树丛后的峰叔,聂涯的眼中寒光闪烁,不过他现在没空料理那只小老鼠,面前的流云才是他的大敌。

  其实聂涯自身也有些疑惑,这小子起初仅仅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怎么一年的光阴就鱼跃龙门到了金丹期,堪比自己了?尽管人类修士筑基之后便是金丹,但两者却是天渊之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另外,对面那小子古怪得很,表面上难以觉察修为深浅,唯有实际交手才能摸出底细。并且那奇异的无色“真气”也是诡秘异常,虽然无法突破自己的妖力防护,可每每击打在身上都会产生直达灵魂的淡淡刺痛。

  「速战速决!」

  为避免日后横生祸患,全力以赴解决这个麻烦方为上策。再者,如此等级的修士精血必然十分美妙,不是吗?

  棕色的眸子注视着拉开了些许距离的流云,聂涯的身体前倾下伏,他的十指轻点着地面,两腿自然弯曲。起先凌厉的气势逐步内敛,随之,四周的空气却愈加压抑,就连山间的微风都渐渐止息,一切的一切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流云盯着蓄势待发的聂涯,眉头紧锁。他并非不想阻止聂涯积蓄力量,只是那股无懈可击的氛围着实让他无从下手。他有种感觉,自己若是不动则已,一动定会遭遇雷霆打击。

  而且通过先前的较量,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力量、速度、防御均不及对方,遍体鳞伤的身体就是最佳的证明。加之刚刚那一拳,左肩已经出现了骨裂,当前的他纵然有那个念头,亦是心有心无力啊。无奈的他,右手一抽腰间的石匕,警惕地戒备着。

  就在这时,一阵低吟自聂涯口中慢慢发出,清晰地回荡于林间。

  “北方神狼,佑吾之体,天地灵风,聚吾之畔。风行术,疾!”

  最后一字厉声落下的刹那,流云瞳孔霎时凝缩成针。

  跟不上,完全跟不上,这是何等的速度,全然超出了自己的视力极限,那跃动的紫光真的是生物能达到的吗?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机会踟蹰,迟疑即是死,踌躇便是亡,意随身动,流云下意识地往右偏了偏。

  “刺啦”,血液与破损的衣衫飘荡于空。不待腹部的疼痛侵袭神经,后方传来的波动让流云脊骨生寒、毛发尽竖。

  「灵识,灵识!」

  习惯了肉眼视物的流云一时忘了这茬,此刻的危机倒是唤醒了他的潜能。不过即使是在灵识中,聂涯的身影依旧快若闪电,能捕捉到的只有那丝丝运动轨迹。

  “嗤”,紫光划过,聂涯裹挟着妖力的左手在流云的右臂抓出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揪心的痛感被死亡的阴云覆盖,怦怦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诠释了恐惧的含义。

  「死,死,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流云极速思考着,涔涔渗出的汗水沾湿了鬓角。

  「对,《魂决》和《真瞳》!」

  重压之下,流云忆起了脑中的法术,打算施展对敌,但,聂涯可不会等他。“刷刷”两下,流云身上又多了两处血花。

  「真瞳·纤毫!」心下大吼一声,流云强忍着伤口带来的剧痛,魂力超负荷运作。

  目眦溢出鲜血,瞳仁闪现微茫,世界在眼中放缓,“闪电”的身姿得以明晰。

  「上面!」

  流云瞧清了聂涯的动向,连忙一低头。呼吸间,锐利的劲风掠过头顶,割断了根根细发。

  望着那贴体而过的身影,流云本欲借此反击,却陡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自己的行动和意识极为不协调,反应迟钝,适才那有限的回避已是做到了极致。

  「身体跟不上,魂针的速度也追不上对方...」

  流云一面竭力闪躲着聂涯的进攻,一面绞尽脑汁思索着对策。

  另一边,风驰电掣的聂涯见自己的几次攻击接连失利,眉头皱了皱。一次两次尚可言走运,次数多了就无法用“幸运”二字解释了。

  「应该是某种法术所致。」

  聂涯心中有所猜测,然而他并不觉得流云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因为他还藏着另一个杀手锏,本欲留作压箱底的,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了。

  “疾风缠绕,锐吾之爪,无形息韵,锋吾之刃。风爪!”

  伴随着咒词的轻声念完,附近的空气立时涌向右手,不断旋转压缩着,很快变成了萦绕指尖的一尺爪刃。透明的爪刃,无影无声,无形无相,却又暗含杀机。

  手蕴风爪,聂涯双腿一蹬粗壮的树干,树木拦腰而折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似离弦之箭般,“嗖”的一下袭向了流云。

  近了,更近了,聂涯好像预见了那血肉迸溅的场景,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兴奋且嗜血的弧度。但是下一瞬,还未绽开的笑容却被痛苦扭曲的表情取代。

  “啊!啊!我的头!我的头!”

  哀嚎响彻树林,施展的法术顷刻崩解,聂涯捂着头,不住地在地上打着滚。

  半丈外,身为始作俑者的流云看到这一幕,不禁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算是蒙对了。

  他之前一直观察着聂涯的一举一动,终是觅得了一丝破绽,那便是聂涯每每皆是一击即脱,从不回身攻击,所有的转向动作也是借由树木完成,这表明他的速度很可能仅限于直线,而且启动之后无法变向!

  于是利用这点,流云事先在聂涯的突袭路径上布下了三根魂针,既然主动追不上,那就守株待兔好啦。没想到却是一发中的,效果拔群。

  「戮杀,残杀,虐杀,裂杀,破杀,碎杀,杀杀杀...血仇当血报!」

  聂涯惨叫的模样映入眼帘,流云再一次萌生出了血腥残忍的念头,他攥了攥右手的石匕,跃跃欲试地踱向了聂涯,可清凉的魂力在体内一流淌,内心的狂躁立即又平息了下去。

  「哎,还是老样子吗...」

  放下了抬起的右手,流云眼中透露着浓郁的担忧之色。他并非心慈手软,更不愿放虎归山,可是如果遵循了那蛊惑之音的话,自己大概会陷入某种深渊吧,他有这种预感。

  不过,流云是否忽略了点什么?只见,倒地的聂涯猝尔暴起,但有一人比他更快,那就是由始至终挽着弓,未曾松懈的峰叔,他在聂涯启动的一刻就射出了手中的箭。

  “咻”,箭矢划破空气,准确地命中了聂涯没有妖力防护的左眼。

  “啊!”吃痛的呻吟让流云迅速反应了过来,他赶紧一握石匕,捅向了面前之人的心窝。思虑与感慨还是留到以后,剪除恶敌才是首要之务。

  仅存的右眼瞟了瞟扎在胸前的石匕,聂涯惨淡一笑,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是活不成了,然而黄泉路上一人岂非太孤单?

  “同归于尽吧!”他怒吼一声,染血的脸上写满疯狂,身体也迅速膨胀成球。聂涯倒是想拉住流云,但身体与精神的巨创让他分不出精力“留客”。

  「不好!」流云心升警觉,飞快退开。片刻后,“轰~~”,剧烈的爆炸摧毁了半径五丈的所有事物。

  月下山涧,孤狼啸天,聂涯最后的留恋被火光吞噬化为尘埃。

  慢了一步的流云同样受到了波及,火焰撕裂了背部,烈风吹飞了身躯,大量的失血与战后的疲乏使得脑袋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满身泥土的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向着小璃所在的地方跑去。

  「耳边好像有谁在说话,算了,那不重要,小璃要是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神志不清的流云无视了一旁试图上前帮忙的峰叔,他蹒跚地跑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恍惚的视线中出现一抹洁白,他才笑着一头栽倒在地。

  ……

  遥远的玄渊宫中。

  “嗯,小流云真不可爱,几次三番地拒接了肉体血气的呼唤。”祖嫙血尊嘟着嘴,像个小女孩般发着牢骚,旋即又玩味地抿嘴一笑,朱唇轻启道,“魂劫中可是依靠不了功法之利的哦。”

  两团血雾缓缓流转,祖嫙半遮半掩的曼妙娇躯在其映衬下,更显深邃,玄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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