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荷池
萧然走着，只觉呼吸沉重，身体发热，不觉扯了扯衣襟，大口呼着气。刚才季凝扑到他身上时，他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香味，想来那香肯定有些问题。
现在这副模样，断不能回席，但也不好借故回府，萧然皱眉思索着。沉思中，忽听得有女子的说话声和扑水声传来。萧然抬眼，便见前方的荷池里，站着个小女娃和一姑娘，似在捡什么东西。那两人的身影，似乎都还挺熟悉。
……
楚湄原先是出来透气的，沿着石子路便来到了一处偏僻处。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挥着手扇风时便瞥到了荷池里的一个小女娃，那女娃也不知为何跑到荷池里去了，此刻正吃力地将脚从淤泥中拔出，但身子一不稳，便倒在了荷池中。索性荷池的水不深，这才没淹到她。
楚湄连忙跨进荷池，向那女娃走去。虽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但见她衣着华丽，应当也是哪个大臣家的孩子。丫鬟一时没看住，就被她自己跑出来了。
楚湄将她扶起，看着她那粉嘟嘟的小脸，甚觉可爱，便俯下身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荷池里来了？这很危险的……”
话还没说完，那女娃便甩开了楚湄的手，一脸戒备得看着她。
倒是个有个性的小姑娘。
楚湄笑了笑，继续道：“姐姐抱你上岸吧。”
女娃依旧不说话，只睁着大眼睛看她。
“那你告诉我，你跑进荷池是干什么来了？”楚湄接着问。
女娃向荷池深处望去，楚湄直起身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荷池深处有个已沾了泥的花球。
楚湄回头看向那女娃：“那是你的？”
女娃盯着她，半响后才点了点头。
楚湄对她笑笑：“那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捡回来。”
语毕，楚湄便提着衣襟向那深处走去。岂料还没走到那，便见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将那花球捞起，然后又是一个回身抱起女娃向岸上飞步而去。
楚湄：……欺负她不会轻功啊……
无奈地转身向岸上走去。
方才捡了花球的那男子背对着楚湄，正蹲下身来擦着女娃脸上的泥，似乎和女娃很熟悉。女娃也任他擦着自己的小脸，毫不嫌弃，甚至还对他露出甜甜的笑。
小家伙变脸还真快。
楚湄走上岸，问那男子：“你是……她亲人？”
那人没说话，站直身体，徐徐转过头来。
剑眉长斜，眸如星辰，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在下萧然，内阁学士。”
萧然！原来他就是季凝说的萧然！
楚湄震惊之际朝他福了福身，又抬起眼默默打量着他，的确挺一表人才的，怪不得季凝对他芳心暗许。不及楚湄细想，又见他看了看那女娃，道：“这是惜念公主。”
公主？楚湄看着紧紧靠在萧然身旁的那个女娃，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她刚才还对她自称姐姐……不过她年纪小，应当不记得吧……
正想着时，便见惜念躲在萧然身后朝她做了个鬼脸。
楚湄：……
萧然自然不知道惜念干了什么，牵起她的手，打算带她回去。所以楚湄又看到惜念变回了一副乖乖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面前的萧然。
看了看楚湄，萧然临走前还是道了一句：“楚小姐还是找宫女换件衣裳再回席吧。”
楚湄低头看了看已沾上了泥土的衣裳，的确不能就这样回席。正准备向他对自己的提醒道个谢，便见他已牵着惜念向前走了。
这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楚湄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像萧然这种孤冷之人大概就像这池里的荷花一般吧，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怪不得季凝倾心他到如今，却也没能如愿以偿嫁给他。
世事难料。谁又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萧然就被惜念小公主治服了呢……呃……
待回到席上时，宫宴已快结束。肖曼雪拉着楚湄的手，急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又见她换了一身衣裳，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又换了衣裳？”
楚湄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对她道：“嫂子，我回去和你说。”
肖曼雪见她平安回来，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宫宴已到了尾声，公良淏笑着执起酒杯，看向众人：“饮完这杯，众爱卿便回去歇息吧。朕和皇后也乏了。”众人自然都立马起身，也纷纷斟满酒然后举起酒杯。楚湄借着饮酒的空隙看向萧然，他还是方才的那身衣裳，不过也是，他又没下池，怎么会沾上泥土。
萧然方放下酒杯，萧琰便撞了撞他的手肘，凑近道：“方才那位楚小姐看着你呢。”
萧然掀起眼帘，见楚湄正理着衣裳，准备回去。扭头看向一脸看热闹表情的萧琰，不疾不徐道了一句：“你倒是对这些事很上心。等函云公主来了，我便帮你告知她。”
语毕，就听到萧琰气急败坏的声音：“萧然，你什么意思！我好心为你，你却这般对我。”
……
马车上。
季正青看向楚湄，笑道：“今日的宫宴怎么样？可还习惯？”
楚湄撇嘴：“不怎么样。规矩太多，不如家里自在。虽然宫里应有尽有，但我还是爱这外面的自由生活。”
季正青和肖曼雪相视而笑。肖曼雪随即轻拍了一下楚湄的手，装作气道：“还说呢。你倒是自由自在了。害我和你大哥在宫宴上一直为你提心吊胆。皇上问你话时，生怕你一不小心就答错了。”
楚湄也无奈道：“别说你们了，我自己也吓得厉害。”
季正青扬眉一笑：“今晚过后就好了。天地广阔，任你想去哪都行。大哥倒还真有些羡慕你呢。”他是季家长子，此生已注定了要在朝堂上步步为营。但他希望楚湄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楚湄握住他和肖曼雪的手，看向他二人：“等我安定下来了，便继续回锦州开酒栈卖酒，到时候大哥大嫂一定要亲自来尝尝。”
“湄儿酿的酒，大哥倒是很想知道滋味如何。”
“那时候，说不定湄儿也早已成亲生子了。”肖曼雪戏谑道。
“倒不如……你们先赶紧给我生个侄儿？哈哈……”楚湄接话。
三人在马车内一番嬉笑，和乐融融。不多久，便到了季府。
季凝脸色苦闷，像是被抽了元神一般无精打采，完全不似进宫前的那般神采奕奕。王氏也只是一脸懊恼。两人没理会身后的季正青等人径自往府里去了。
她们又怎么了？楚湄看着她们匆匆回府的背影。似乎在她来的这几天，她们的情绪变化很大啊……
一场宫宴下来，楚湄已腰酸背痛，告别了季正青肖曼雪二人，揉着肩往院子走去。还没走回房里，便觉衣领被人一提，脚下生空，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到了房顶上。
易吾看着受到惊吓的楚湄，轻挑眼角，含笑道：“怎么如今变得这般胆小？看来以后还得多来几次。”
楚湄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某人，在他身旁坐下抱怨道：“我才从宫内回来，累死了。你还偏要吓我。”
老狐狸挑挑眉：“怎样？宫中可还有趣？”
楚湄看向他，认真道：“宫中是很好，可我并不喜欢。我最喜欢的，还是我们以前住的百竹斋。”
暗竹摇曳，青影婆娑。
“可是，如果我们回不去百竹斋呢？”易吾问她，眸子里印着点点星辰，绚烂无比。
“那便去其他地方。你和聂叔去哪，我就去哪。”楚湄坦然道，“反正这次我赖定你们了。”
微风拂过脸面，星光尽在眼前，半响后，楚湄才听他悠然道：“好啊。你跟着我们。你和聂叔负责卖艺谋生。我就辛苦点，负责帮你们花钱好了。”
“……喂！能不能同心协力啊！”
易吾对她挑眉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道：“三日后，去漠北吧。”
“什么？”
这话说得太突然，楚湄不敢相信：“你不是说不去漠北了吗？”
“是啊。可你师父我最是心善，见不得人可怜巴巴地求我。”
能别总夸自己嘛……
楚湄挽过他的手臂，兴奋道：“说好了？不准变！”
易吾将手抽出，站起身来：“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不肯相信为师？”
“好。那我就相信你。三日后，我就去聚云楼找你。”
“嗯。”易吾颔首，片刻后一脸正经道，“下次能不能别扯为师袖子？好不容易做件贵的衣裳又要被你这丫头扯坏了。”
楚湄绕到他的身边，呵呵一笑：“那我偏扯。”
“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听为师话了。”易吾连忙闪躲着。
“你以前不也老欺负我？如今，也该我报仇了。”
“哦？小湄儿还记着呢？为师怎么一丁点也不记得我欺负过你了。”
(https://www.xdzxsw.cc/book/47923/2877256.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