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其实很自卑
玉竹揉了揉眼睛，不知眼睛飞进了什么虫子，有点涩。
她向肖如意说了一声，就小跑到跟关圣益约好的的地方。
那是一个亭子，坐落在学校图书馆的左手边，尖盖的小顶，四面开口，每个入口都有很好看的阶梯往上，旁边还种着小花。
这里很安静，平时很受学生欢迎，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不过这个点已经是晚上了，加上同学们都去参加迎新晚会，所以现在倒成了看月亮数星星的好场所。
不过，他们的聊天话题似乎没有这么浪漫。
这里只有两盏路灯，灯光微弱，却刚好能照亮那一个亭子。此时关圣益正站在亭子的入口，看着她，影子打在侧边，十分寂寞的样子。
玉竹走过去，她看见关圣益向她伸出了手，就像登山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朝自己伸出了手一样。
刚要伸出去，玉竹猛地又缩了回来，擦过他的身体走进了亭子。
关圣益看了看空空的掌心，有些失落。他突然又不明白了，不明白她这样又是几个意思？
两个人在亭子里的长石凳上坐了下来，面对面地，气氛有些怪异。
看了看关圣益那条石膏右手，玉竹顿了顿，开口：“你手怎么了？”她知道他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直想把那只手往后藏，但是体积太大，无论怎么藏都是藏不住的。
“没事。”他轻轻说道，似乎并不打算将受伤的理由说出来。玉竹很失望，她开始猜测，要是他们做不成夫妻，估计连朋友也做不下去了。
一种莫名的伤悲溢上心头。
玉竹看着他：“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关圣益愣了一下，她这种口气，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说。”
“那好。”玉竹一脸决绝般，直视着他的双眼，她要让他知道，接下来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的，且无比认真。
“其实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的。但是因为关圣益你的行为带给了我种种困扰，我觉得我应该彻底把话跟你说清楚。”
“我，喜欢常枫，我不想让自己像以前一样遗憾，所以我会向他告白，成功最好失败也罢，我都会追他。唯独这一点，我不希望你变成我的绊脚石。”
“绊脚石？”
“对。其次，关于这个时空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没有再发生那种一夜之间跳好几年的情况，所以目前还是正常的。如果有机会回去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离婚，必须离婚。”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最后一点，你曾经问我是不是跟周佳璟那件事有关……我现在回答你，是！在看到你们两个不着衣物地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死心了。”
“这次，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眼眶发红，眼里充满了悲戚和恼怒。
“这算什么？”他站起身，一步步地靠近她，低下头，“为什么总是要将我推得远远的。”是不是他表达得还不够好？
“我是你的绊脚石，我甚至趁你不清醒骗你去结婚，趁你不清醒的时候要了你，所以，你很恨我是不是？”
“那又为什么，在我失意的时候要来找我？！”他低声地咆哮着。
“砰！”
玉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捶在柱子面上的手以及此处飞溅的干石膏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关圣益右手的石膏几乎都被打散，他的手无力地垂着，样子跟它的主人一样可怜。
“好，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吧！”
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玉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暗处一个人看着这一切，想要冲出去，却还是躲了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玉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昨天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她感觉自己都要瞎了。
阮妈妈来敲她的门，“小竹，有同学来找你哦！”
玉竹的第一个反应是肖如意，说实在的，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因为她估计自己的眼睛一定很肿。
后来妈妈来敲了几次门，说别让人家男同学等急了。
男同学！
玉竹开始方了！
她本想偷偷地看看是谁的，谁知脑袋才一探出去，就对上了常枫的眼睛。
常枫站在楼梯口，正抬头看着她，轻轻地说了句，“我有事找你。”
玉竹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
常枫怎么会来找她？！
她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索再三，换了身衣服就下楼，离开之前，她特地戴上抽屉放了很久的那副墨镜。
刚刚时间那么短，他应该没看到她的眼睛吧？
玉竹把常枫带出了家门。
两个人并肩在街上走着，玉竹尽量让自己把头放低点，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打扮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常枫看了她一眼，带她走进了一家西餐馆，有帘子拉起来独立隔间那种。待两人坐下点好东西后，他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可以把墨镜脱下来了。”
原来他还是看到了吗？
玉竹犹豫了一会儿，摆了一下手，“不、不用了，我这样很好……”她怕吓到他了。
常枫却不理会她的拒绝，站起身直接抽走了她的眼镜。玉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慌张地抬起了头，不到三秒钟又低了下去。
“你别这样。”她听见常枫说道，“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的。”
玉竹有些惊讶，常枫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抬起头来，我们谈谈好不好？”
玉竹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抬头。
她有点后悔出来了。
终于，常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抬头也没关系。”
玉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首先要说一声抱歉，昨晚，我看你不太对劲，有些担心，所以一直跟着你。后来你跟圣益在亭子里的对话……真的抱歉，我都听见了。”
“！！！”
常枫看着她，希望她能抬起头来，就算是指着他骂，说他不要脸都可以的。
玉竹感觉自己晕乎乎的，都听见了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吗？她要追他、她要跟关圣益离婚，都听见了？所以，连她不是这个时空的都知道了？
妈呀！她该怎么做？！
“包括……你也许来自未来。”
常枫适时地给她混乱的内心补了一刀，好吧，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尘埃落定了。玉竹抬起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所以，能告诉我真相吗？”
常枫看着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昨晚哭了多久？是一个人躲起来哭的吗？他的心有些疼，好想触碰她，好想替她去除疼痛，但是，也只是心中的一个念想罢了。
玉竹看着常枫，有些不好意思，真正的真相，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嗯，对的，我来自未来。”她终于还是承认了，“但是其实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也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反正，现在就是很乱。”
“呵呵。”常枫突然笑了，看着对面手忙脚乱的玉竹，他在心里猜测，来自未来的她是多少岁呢？三十岁？四十岁？可是她现在像只惊慌兔子的模样，明明是小女孩才会表现出来的吧？
未来她是什么样子？他很好奇，还会不会跑到书店抱着一堆漫画躲在角落里？还会不会跟书店老板讨价还价？还会不会将垃圾袋套在欺负老人的失礼女人头上？
“啊啊还有啊，我我昨晚说一定要跟你告白啊追求你啊是假的，我我我是为了气关圣益的，请你别放在心上！”妈呀！好丢人！常枫会不会以为她从未来回来是要老牛吃嫩草吧？！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常枫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的，从玉竹跟他相处时表现的若有若无的疏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需要他很努力才能争取到。
不过看情形，似乎自己还是失败了呢！
“后来，后来你是跟圣益在一起了吧？昨晚的离婚，是怎么回事？他，对你不好吗？”
玉竹扁了扁嘴，突然好想哭，要她跟常枫说那家伙出轨了吗？这种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她看着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这个年纪，在忙着学习，肯定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吧？”
“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自卑，变得小心翼翼，还会变得小心眼。”
“现在出了些意外，实际上，关圣益初三的时候就出国了。也是他走了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的感觉。”
“在以前，我是高中之后才认识常枫你的，你很好看还是个学霸，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偶像一样的，而且……有的时候看着你，会让我想起他。”
那段时间，她很想念关圣益，她每天都守着邮箱，因为他说过他会给她写邮件的，但是邮件，书信，电话，一样都没有！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摸不着，看不见，也叫不回来了。
常枫的出现就像是填了她心中的一个小缺口，因为他跟关圣益之间有太多的相像。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发现他其实跟关圣益不太一样，但是他的认真，他的努力，让她萌生一股敬意！是的，她很崇拜他！
是常枫的努力感染了她，也让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美国，去找关圣益。
大学的她那么努力，冲破层层关卡，得到了为数不多的美国T大交换生的机会。她一边打工赚生活费，一边夜以继日地学习，还要一边寻人。
但是无巧不成书，关圣益出现了，以杰出人物的形象在她们学校发表演讲。
但那个时候的他，身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周佳璟。座下有一个学生问那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说是。
你爱她吗？
爱，我很爱她。
就是这么一句话击垮了她所有的信念！她在这里生活得并不快乐，她要努力学习不被那些人瞧不起，还要为自己的生活费忙来忙去，她只是想找到他好好问一句，你还好吗？
但是眼前的他衣着光鲜，有人人羡慕的事业，还有漂亮的女朋友，她为什么要硬生生闯进去呢？
他们不过是青梅竹马，儿时的玩伴罢了。为什么她要那么幼稚，天真地以为可以进化成一份爱情？
跟关圣益糊里糊涂地结婚，她没有那么开心。实际上，她还有些惶恐，她可以没脸没皮地跟别人吵架，但骨子里却很胆怯很自卑。
特别是对手比自己优秀几万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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