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现

　　云明醒来了，他的精气神从未有过的充足，嘴角还带有微笑。

　　他不知道这个梦中一切代表着什么，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暂居在那个少年的躯体中，看着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白帝城点头：“能从梦幻试炼中突破自己，你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云明行礼道：“还是前辈教导有方。”

　　白帝城挥手道：“不说这些了，剩下的三个试炼我就不陪你了，我会在出口等你。你这次经历试炼用时一天，我会在出口等你五日，如果你能出来，我会赐你机缘，如果出不来。”

　　白帝城没说完，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云明懂那个眼神的意思：出不来自然是死了，死人是不需要等，更不需要机缘！

　　他看着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昏暗空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可下一刻就笑道：“既然分不清方向，那岂不是处处都是方向了？”

　　随意踏出一步，天地便换了颜色。

　　梦幻，怜悯，无畏，天人。则是幻境的四种属性。这四个试炼是没有顺序的，但白帝城选择了梦幻，接下来就是怜悯了。

　　可眼前的景象怎么看都不是怜悯吧？

　　一道黝黑的山洞，石壁上是无数的利器划过的痕迹！

　　这是，这是之前遇见的那个山洞啊！

　　这个和怜悯有什么关系？

　　云明站在洞口没有进去，一阵阵的波纹从他身上荡漾而出，撞击在石壁上，上面的痕迹像是冬眠的小虫，一点点的苏醒，然后横七竖八的在石壁上来回扭动！

　　一个个跳动的符号慢慢脱离石壁，在通道中欢呼跳跃，演示着不同的身姿。

　　云明看着还在不断扩散的波纹，疑惑起来：难道他的身体真的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而且神奇到可以激活石壁上的痕迹？

　　“不要分神，快去观摩这些招式！”

　　对战独孤时曾昙花一现的声音再次出现，可明显虚弱了很多。

　　那些符号慢慢汇聚，融合成一个个影子，在虚空中演示着诸多神奇奥妙的剑法武学。

　　云明看的眼花缭乱，却一招也没有看明白，但这并不影响他露出惊骇的神情：难道修炼到极致，已经有创造生命的能力吗？

　　那些影子一边演练，一边汇聚，最终成了一个水色的人形物体。

　　它没有演练任何武学，从远处缓缓走来。

　　它的周围，时间不再流动，一切都被禁锢，只有它无视一切的奥义规则，缓步前进。

　　走到距离云明五丈开外，它的周围忽然变的清晰起来，正是之前出现的山洞。

　　它的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随意挥舞起来，那些看起来轻飘飘的招式，却在原本光滑的石壁上刻画出一道道剑痕，然后绘刻出来一套云明无法理解的武学招式。

　　化繁为简，是洗尽铅华之后的返璞归真。眼前这看起来软绵绵的招式，莫非也到了这样的境界？

　　轰然间，它破碎开来，再次形成了那些影子，一个影子一种招式，演示着这套武学。

　　那些本来轻飘飘的招式，转瞬间变的或霸气，或轻灵，或阴狠毒辣，或剑走偏锋，没有一点迹象可循！

　　眼花缭乱之间，眼前的一切成了云明透过万花筒看到的光怪陆离的镜像世界，没有一刻是真实的，他如坠五里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跟上节奏，慢慢扭动，看起来像是被牵线的木偶。

　　他不断转动他的身体，试图跟上这些影子的动作，可那些动作越做越快，最后已经成了迅雷闪电，连影子都捕捉不到。

　　云明的身体还在转动，他的速度很慢，可他挥动的招式更加灵活多变，似乎不曾遗漏了一招一式。

　　最终，那些影子再次重合，形成水色人形，他提剑上前，朝着云明刺来。

　　云明下意识的挥剑迎上，手中也无中生有的出现了长剑。

　　两把剑并没有触碰，云明从它的身体中穿过，没有一点损伤。

　　它继续向前，还在挥舞着长剑，口中肆意道：“天道有序而不仁，以规律掌控人间，不以个人得失而插手，此为天道。可天之道利而无害，损有余而补不足，此天道之仁恩。故而，君子敬天畏天，为而不争。”

　　“前辈以圣人之姿威压我天武域，晚辈自知不敌，但也要奋力一战，才对得住武者二字！”

　　“天地任逍遥！”

　　一剑斩青云，破灭万世！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这个水色的影子口中传出，继而是无法言传的一剑，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当云明视野中再次出现事物的时候，他还是在那个山洞之中。

　　石壁还是石壁，痕迹还是痕迹，一切都好似没有变化，可那一剑的风骚已经被云明所铭记。尽管不知道怎样形容，可他印在了心底。

　　此刻的他是惊骇的，他浑浑噩噩：“那该是怎样的武道境界？”

　　那道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武道之路漫长遥远，纵然你能事事顺心如意，不代表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天地武学渺渺，众生之力终有尽时，以有限的人力去博取无限的天道武学，其难度可想而知。可我辈修炼本不为己，只为被渺渺天道所遮掩的命运！”

　　“我们生而为灵，本就行逆天之事。可我辈虽然逆天，却不为灭天，只为揭开眼前的迷茫，让我们掌控自己的命运！”

　　云明道：“天道伦常而有序，如果我们都挣脱出去，那天道岂不是混乱无常？”

　　在云明心中，天道伦常自有其顺序，比如四时，比如昼夜。正因为天道有序，天道之下的万物生灵才能繁衍生息。现在这个声音口口声声说逆天逆天，他很不理解！

　　那道声音道：“我不和你辩论这个问题，你没有被人操纵无尽的岁月，所以你不知道自由的可贵。等你终有一天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声音慢慢低沉，渐渐消失。

　　云明急忙问道：“前辈如何称呼？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那声音低弱，断断续续传来：“跟着心走……”

　　跟着心走？

　　云明猛然睁开眼睛，视野之中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他还是站在那个虚幻与现实的并存的空间中，似乎因为幻境的结束他又回到了原点。

　　他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帮自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如此遮遮掩掩的帮他，不管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别有用心，就以现在来说，他对自己是友好的，可以有限度的信任。

　　可问题是，他自己的路究竟要怎么走呢？

　　跟着心走？可他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心究竟需要什么，又如何能跟着心走呢？

　　这简短的对话究竟预示着什么，云明无法领会。

　　他看着眼前的虚无，他转身走进那一道新增的光门，瞬息消失在这个空间之中！

　　跟着心走？可心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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