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杨正清的公司，股票似乎真的跌的很惨，我投进去的那三十三万，没几天就亏了十来万。但我没心思担心钱，我更担心的是杨正清的公司到底被打压到了何种程度。
新闻没有报道，网上也搜索不到任何有关的信息。偏偏最近股市大盘形势也在走下坡路，一切就仿若随大盘走一样。
不知是我太敏感还是疑心重，总感觉最近杨正清比以往事儿多了。有时候晚上回家还要进书房加班，好几次半夜，感觉他轻手轻脚的起来接电话。一定是很重要的电话，不然他是不会半夜起来接的。
我很少过问他公司的事情，因为知道问了我也帮不上忙，只能给他添堵。我能做的就是下班早点回家，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回来，有空了多陪陪他，满足他偶尔小性子，陪着他胡闹。
杨正清似乎是个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的人，至少，他从来没把工作上的情绪展现在我面前。不抱怨、不发怒、也不倾诉。可这多少让我有些难过，恨自己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他。
半夜的时候，电话响了两声杨正清就迅速接起，没开灯，蹑手蹑脚的走出客厅。纵使他动作很小声，可我还是醒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回来。
我问他：“谁的电话？”
“把你吵醒了？一个客户的。”我见过杨正清很孩子气得一面，也见过他淡然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一面。正如现在，我试图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探听这个电话是好是坏，然而他只是平静的告诉我是客户的。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重新躺下了，用着最熟悉的姿势搂着我，让我好好睡吧。我想起欧阳雪那天在办公室说的话，还有这些日子顾盼集团的股票走势，睡意全无。
“杨正清。”
“嗯？”
“你公司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如果搁平时，听到他这么迷糊而肯定的回答，肯定是相信，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没事。
“你公司最近的股票跌了好多……我买了你公司的股票。”我顿了顿才把话说完。和杨正清面对面躺着，黑暗中感觉他睁开了漆黑的眸子，头微微抬起。
“还真买了？买了多少？”
“没、没多少。”想想我那点钱，对杨正清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吧。
他却忽的轻笑了两声，“傻瓜，是不是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
“嗯。”知道大晚上没开灯他也看不见什么，我还是脸红的往下缩了缩，随后又补道：“反正我吃的用的花的，都是你给买单。我那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投资，而且你也说过了，会让股票涨回来的。只是最近，你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真如欧阳雪上次说的那样，你爸……”我断断续续，终究没再说下去。杨正清沉默，安静得让我有点心慌，生怕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话。
“杨正清，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是你说过，我可以依赖你对吧，那么你，如果遇到什么烦心事，也可以稍微和我说一说。”我声音越说越小，那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就像老师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你知道回答不出来，却还是硬着头皮瞎扯一样。
杨正清突然手脚并用，用力一勾把我整个紧紧箍在怀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近几个投资商突然集体撤资，确实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不过我已经在和几个国外投资商在谈了，相信很快就能谈妥。国外投资商不同，他们注重的是合作商的能力，不是谁随便教唆两句就放弃合作的。比较闹心的是，人家上班时间我们睡觉。”
说着他不禁低笑了两声，“就冲你这个小傻瓜投了全部家当买我公司的股票，怎么说你老公我也得让它翻着倍涨回来才行，不然多没面子。”我被他逗笑，我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能力，只是不想看到他被人压着。
可我还没得及等到杨正清让顾盼集团的股票翻倍涨回来，就被他口中寥寥数语提过的爸爸请了去，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杨正川威胁了去。
那天早上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骚动。走进去才发现，杨正川正坐在我的位子上，背对着门口拿着我的茶杯悠然自得的喝茶。
我没有洁癖，但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这种私人的东西，再加上，对杨正川实在没什么好感。
“谁让你用我的杯子了？”
杨正清闻声缓慢的把椅子转过来，“等你好久了，实在太渴，所以擅自借用一下。”知道擅自你还用！我心里把他老娘问候了好几遍。
“请问杨先生一大早的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笑一声，“杨先生？难道不该叫声大哥吗？”
我气结，搁之前叫他一声大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听了杨正清和我说的那些事情，这声大哥叫不出口。
“我还要上班，有什么事快说。”
“你今天不用上班，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请假了？什么情况，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事小樱。
“他刚才帮你请了一天假，为了补偿你今天的误工费，这一期的报刊他订一万本，社长……没有异议。”小樱说完吐了吐舌头。
怪不得，我说刚才办公室怎么一阵骚动，给我请一天假，卖一万本杂志，社长有异议才怪！瞬间有种被卖的感觉，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擅自给我做决定！”从小到大，最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凭什么听你的！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果然有点意思，怪不得我那个弟弟愿意留你在身边。”他故意把弟弟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明明是谦谦君子的样子，却给我一种痞子都不如的感觉。
“但是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他忽的收住笑容，眼神里传来的压迫感加重了几分。
“凭什么？”
“凭杨氏集团的董事长要见见别人口中传说的儿媳妇。”
我愣了几秒，杨氏集团的董事长要见我，那不就是杨正清的爸爸么！大概是我脸上的反应太过强烈，杨正川嘴角轻蔑的一勾，“怎么，怕了？”
“谁、谁怕了！”其实我设想过很多和杨正清的爸爸见面的场景，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是以这种出场方式。
“那就跟我走吧。”他说着先走出了几步，发现我没动，回头看了看，“要我拉着你才能走吗？”
嘴上说不怕，其实心跳早就乱了节奏，脑子里又脑补了待会见面可能会发生的场景，会像电视里一样，甩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杨正清？还是会威胁我，再呆在杨正清身边就会打残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中，跟着杨正川出门上了车。
……
杨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五十来岁的老人坐在我对面，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他只轻轻扫了我一眼道：“你就是唐潇？”
我双手紧紧捏着衣角，手心被冷汗打湿，“我是。”
“你和正清在一起多久了？”
我脑子飞快的运转，在一起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呢？第一次在酒吧遇见杨正清是4月份，现在快12月份了，想来，我和杨正清竟然认识大半年了。
“你觉得你能待在他身边多久？”他没等我回答，又抛给我一个问题。我也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可自从打心里接受了杨正清以后，这个问题在我脑海已经沉寂很久了，甚至变得没有深思的意义。
我没有说话，他问这些问题，到底是想干嘛，挑拨我和杨正清之间的感情吗？他冷哼一声，“唐小姐，不得不说，你在正清身边的停留时间，超出了我的料想，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现在才请你来，只是想看看正清对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瞪大双眼与他直视，“什么意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里，是正清交往过一个星期以上的女人的资料，你是资质最差的一个，不论是家庭背景、教育经历，还是姿色，你都比不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你觉得我儿子为什么看上你？”早就知道杨正清过去应该有过很多女人，但看着那个文件夹，我还是有些吃惊，薄薄的纸张堆积起来，竟然有了明显的厚度。
他翻开文件夹到后面几页念到，“二流大学毕业，母亲早年病逝，父亲半年前也去世了，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他没再往下念，抬起头看着我，“他曾经和欧阳雪结婚，就是为了和我作对，被逼婚就玩各种女人来气我，唐小姐，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就你这些破背景烂条件，你以为正清真的会看上你？你不会连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吧。”
他嘴里所说的破背景烂条件，随便哪一条都狠狠的戳中我的痛处，身体里传来的寒意，让我从头凉到脚。
我深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杨董事长，您觉得您儿子会喜欢别人调查他吗？我不知道您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说要我离开杨正清，除非是他亲口说看不上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他眉头向上一挑，垂下眼皮，“那你觉得他愿意为你付出多少？”
我惊恐的盯着他，“您想怎么样？”想想杨正清最近的处境和欧阳雪的话，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加剧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争斗。
他没回答我，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他愿意为你付出多少是一回事，你愿意看着他为你付出多少又是另一回事。”
一种强烈的恐惧迅速将我吞没，我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真要打压死他吗？”天底下这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简直就是恶魔。
“教育儿子，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他语气不紧不慢，不动声色的吹着茶杯飘起来的白气。
“你真的是他亲生父亲吗，他童年已经过的很惨了，你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啪的一声，苍老的巴掌因为用力拍在桌上而轻微颤抖，我被吓到了，身体惊颤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杨伯父，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吗，如果您真的还当杨正清是儿子，拜托你多想想他的感受，而不是……”
“够了！”他厉声打断了我，“周秘书，周秘书！”不一会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穿着西装的男子，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周秘书，“送客！”他说道。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似乎真的很愤怒，办公椅转了过去，背对着我们。
出了杨氏集团大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感觉我又活过来了。看了一下时间，才十一点多，反正请了一天假，索性早点回家算了，于是随手拦了辆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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