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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京城来讯


  荣才见赵瀚叹气,便笑着安慰道;“公子倒是没必要为彧少爷担心,我听夫人的丫鬟说彧少爷游历四方,在哪都因才名被当地名流奉为上宾,日子过得倒是潇洒的很。”

  赵瀚哈哈一笑,道;“这倒是极好,看来名声这种东西平时看不见摸不着,出门倒是可以混吃混喝吃白食,还有许多的冤大头趋之如骛,到是有趣。”

  荣才嘿嘿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所以说还是少爷他们命贵,在哪里都是贵人。”

  既然在后世名气极大的荀彧是看不见了,赵瀚便又想起了名声不弱荀彧多少的荀攸,便又问道;“荀家晚辈之中,除了你们的彧少爷外,可还有其他显名于世之人?”

  荣才想了想道;“家中似乎就属彧少爷文采最好了,其他的少爷们文采虽然也好,可和彧少爷比起来差了太多。”

  赵瀚心中想道难不成这荀攸大器晚成,年轻时候只是个普通二货?

  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便又追问道:“你在好好想想,我怎么听说荀家子侄中出彩者并非荀彧一人呀。”

  荣才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了什么,说道;“想来公子听说的是攸少爷吧?”

  赵瀚一拍手道;“对了,就是荀攸,你怎么把他都忘了。”

  荣才咋舌笑道;“这可怪不得小人我了,攸少爷虽然才高,却非府中之人,我以为公子问的只是我们这一支。”

  赵瀚奇道;“荀攸不是荀彧的侄子吗,怎么不是你们府中之人。”他对三国的历史也算颇为了解,对名声极大的荀彧荀攸两叔侄自然不会陌生的。

  荣才摇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了,攸少爷虽然也是荀姓,却非荀氏八龙所生养,而是祖翁荀淑大人堂兄的孙子,血脉已经隔了三代。所以和彧少爷虽是叔侄关系,年纪到长彧少爷许多。攸少爷家道并不显赫,只不过老大人十分欣赏他,亲自将他这个堂侄孙收在门下教养,所以和荀家也是十分亲近。”

  赵瀚心道原来如此,看来很多事情史书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却省略掉了其中许多的繁琐细事,自己虽然也算粗通汉末三国之事,可对这些事情竟是一无所知。

  “那荀攸如今可在颍川?”赵瀚抱着希望问道,心想见不到荀彧见见荀攸也算不错,能见到二荀之一也算不枉来汉末一游。

  荣才却依然摇头道:“公子恐怕又要失望了,攸公子四年前就通过举孝廉被征召为郎官,如今已深的皇上器重担任了黄门侍郎一职,算是荀家官职最高之人了。”

  黄门侍郎这个职务赵瀚倒是略有所知,只知道职责是掌侍从左右,给事中,关通中外,换句话说就是皇帝的近侍之臣,虽然官禄不高却是皇帝的心腹之职。此职东汉以来大多都是由宦官充任的,荀攸能以举孝廉的士子身份充当此职,看来真是颇受皇帝器重。

  见赵瀚在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荣才眨巴着眼睛瞅着他半天,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赵公子,你可有其他事情要问的,若是没的话小人就去院中帮忙了,否则管事大人定会骂我疏懒。”

  赵瀚见想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再多问恐怕荣才也会升起疑心,便挥着手笑道;“你尽管去忙吧,我一会去看看老大人。”

  待荣才走后,赵瀚简单的整理了下衣衫发髻,便朝着荀爽的居处走去。

  荀爽的居处离他的住处并不是很远,没多会就已到了。远远的见院中摆放着一张桌案,荀爽正握着笔皱眉凝思,似乎在思虑着如何落笔。

  见赵瀚走来,荀爽放下了毛笔,呵呵笑道;“浩然来了,来得正好。”

  赵瀚上前拜道;“小子贪睡,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荀爽笑着拉过了赵瀚的手,指着桌上纸张问道;“这是我兴致来时的涂鸦之作,浩然可否替我品上一品?”

  赵瀚顺着望去,只见是一副山水怡情图。

  这个时代宣纸才发明没有多久,书画一技还属于奇@淫技巧之流,为君子所不齿,所以荀爽虽然喜好书画,却是少有人知,只是自己平时怡情所画,并不流传出去。赵瀚前几日无意中在他的书房中看见了他的一副画,便开口大加赞许,顿时让荀爽喜不胜收,竟将他引以为知己,所以请他鉴赏。

  赵瀚手撑着下颌,专心的望着此画,沉吟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先生此画画工是极为出彩,不过只是略微少了点东西。”

  荀爽急忙问道:“少了什么?”

  “少了些生气。”赵瀚伸手指道;“先生请看,此处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唯独欠缺一丝生气,不如画几尾游鱼于水中,静动结合,岂不是相得益彰。”

  荀爽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是老夫思虑不全了。浩然果然是此道中人,不说则已,一说即中要害。”

  说吧立刻挥笔蘸墨将游鱼画在了水中,果然画中的意境瞬间高上了许多。

  荀爽放下笔正好出言好好谢赵瀚的,却被门外家仆的一声“老爷”给生生打断了,顿时皱眉不悦道;“什么事?”

  那家仆神色有些怪异,眼神飞快的从赵瀚身上掠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瀚知情识趣,便自觉的拱手笑道;“先生恕罪,刚刚还想起有一事未曾办妥,先暂时回房去了。”

  待赵瀚走后,荀爽才将目光转到那家仆身上,神色有些担忧的问道;“究竟何事?”他知这家仆跟随自己三十多年,素来办事谨慎,既然是要支开赵瀚的话,那定是族中要紧之事了。

  “攸少爷从京城来信了,还再三叮嘱要老爷你务必早作决断给他个回信,他也好做安排。”

  荀爽接过信笺,脸色却掩盖不住一丝忧色。

  他知道这个堂侄孙素来行事谨慎,如今如此叮嘱定是有是关紧要的大事。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党锢之禁尚未解除,阉宦势力依旧滔天。即是大事的话,那多半是不好之事。

  打开信笺默默看完,半响荀爽才双手有些颤抖的将信笺合上。一旁知其心意的老仆已经递上了火盆,荀爽将信笺丢入火盆,静静的望着信笺在火中燃烧着,心中却是愤怒无比。

  当真是欺人太甚,这些阉人,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荀家!

  原来建宁元年(公元168)时,先帝恒帝已于去年冬驾崩,新即位的灵帝年纪幼小,朝政皆归于外戚大将军窦武和宦官把持。为了除去宦官一党,大将军窦武便在士子的劝说下准备发动兵谏逮捕中常侍曹节王甫一党。却不料消息走漏,曹节等人得知了士人的计划,因而连夜歃血共盟,发动政变。宦官们、蒙骗年幼的灵帝,抢夺印、玺、符、节,胁迫尚书假传诏令,劫持窦太后,将窦武、陈蕃等重臣杀死。随后颁下诏书,凡是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罢免,禁锢终身,并牵连五族。史称第二次党锢之祸。

  而当时最为主要的党人李固、李膺等人,正是出自荀淑门下。虽说荀淑已经去世,可若是按照牵连五族之例,荀家绝难幸免。消息传来,当时的荀绲才无奈之下让当时尚在总角之龄的儿子荀彧与中常侍唐恒的幼女定下婚约,如此才避过了大祸。

  只是荀彧到底是年轻气盛,虽然成人后忍辱负重的按照婚约迎娶了唐氏,却对她不闻不问,从未有过半点亲近。这唐氏显然对这个英俊多才的夫君极为满意,开始时还能忍气吞声,可一连数年都未见过荀彧半面。自小骄纵的唐氏哪里能忍受得住,气急之下便带着一群陪嫁的奴仆气冲冲的回洛阳老家去了。

  荀爽原本以为这只是小辈们闺阃之事,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到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不料这唐氏竟然直接告到了她的义兄张让那里。张让此人极受灵帝宠幸,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见称,向来为十常侍之首,其他诸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他本就将这些世族名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唐恒曾对他有过知恩大恩,他一听到唐氏对他啼哭顿时勃然大怒,当下就咬牙切齿的说要给荀家好看。

  幸好荀攸在宫中向来处事温和,并没有像其他士大夫们一般瞧不起宦官这些身体有残疾之人,所以人缘极好。一个受过他恩惠的小宦官当时正侍奉在张让门外,听到这消息后便立刻告诉了荀攸。荀攸大惊,心知此事的利害,忙书信一封令人快马不停的送往颖川,只盼家翁荀爽能早做准备。同时他自己也在朝中广结同僚,希望能在这种时候助荀家逃过一难。

  至于应对之法,荀攸在信中已经婉转的写出了建议。

  张让此人睚眦必报,最恨的就是士人瞧不起他,若是要他消气,只能是倾尽家财重金贿赂张让,再就是让荀爽以家主的身份写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让张让面子上满意。当然作为始作俑者的荀彧,定是要亲自登门将唐氏接回。

  这些事情说来简单,可对荀爽来说无疑是极难之事。荀爽素来以清高风骨闻名于世,是党人竞相追崇的大儒之一,如今却要仰阉宦鼻息,若是消息传出,世人将如何看待他荀爽,又将如何看待荀家。怕荀家在世家中的地位从此要一落千丈了。

  只是若是不从的话,那荀家面临的恐怕是比此惨烈百倍的下场。张让何人荀爽如何能够不知,其手段之毒辣尤胜于他的诸位前辈。当年显赫一时的外戚窦家,张让竟然能巧言令色到让皇帝不顾惜母族亲情,任张让将窦家抄家灭族。偌大的窦家,除了窦太后外竟无一人幸免。

  窦家尚且如此,不过百年世族的荀家又岂能幸免。

  只是如此折辱屈节,这让自命清高的荀爽如何能够忍受,当真比杀了他还难以接受!

  荀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神色紧绷却不发一言。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神色黯淡,显然心中再做激烈的挣扎,却难以下定决心。

  半响,荀爽终于无力的挥了挥手,对老仆道;“你先下去吧。”

  “诺。”那老仆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并没有多说一句。转身正要离去,却被荀爽忽然叫住。

  “你去叫那赵瀚过来一趟。”

  “诺。”虽不明白老爷为何这种时候叫一个陌生人来,但仍然遵命前往。

  他自然是猜不到荀爽心中所想。要知道荀爽此事已经心乱如麻,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却忽然想到了老友司马徽对赵瀚的看法,知道他并非常人,说不定能为自己出些主意。

  荀爽慌乱之下,当真也是病急乱投医。

  赵瀚并未走远,听说荀爽招他便赶了来,远远拜道;“先生急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荀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伸手示意座下。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觉得浩然你见识不俗,有些事情想与你相商。”

  赵瀚笑道;“先生这话说的我真是惭愧,忏愧至极,在先生面前我只有聆听教诲的份,哪来的什么见识不俗。这话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人多半要笑我狂妄自大了。”

  荀爽摆手道;“浩然莫要妄自菲薄,老夫平生阅人无数,见识过不少的少年英才,若论见识,你当可以排进前五。”

  赵瀚忙拱手谦虚了一番,心中却想道前五的话那荀彧和荀攸自然是在自己前面的,只是不知道其他二人是谁,想必也是三国中极为出名的人物。

  只是这荀爽平素虽然待自己极好,可现在莫名其妙的几顶高帽子送来,定是有事相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可是旷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待二人坐定,荀爽开口问道;“浩然,你既游学四方,观如今大汉气运如何?”

  赵瀚拿捏不准荀爽问自己这话是何意思,便含糊的答道;“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个方面。”

  荀爽微微一笑,道;“浩然既已知我所问之意,又何必装作不知,尽管直言便是。今日陋室之间,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会落入第三人耳中,你觉得如今汉室气运如何?”

  既已如此说了,赵瀚自然也不好在一味搪塞了,他知荀爽素来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腌臜龌龊之事,便索性直言道;“病入膏肓,积重难返。”

  此语一出,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荀爽身躯一震,面露惊愕之色。

  他并非不知如今汉室内忧外患,大乱将起,但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对汉室长久以来的信心,他都不曾想过汉室会走向灭亡,了不起最多如同王莽篡汉一般出现一位中兴之主,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如光武皇帝一般重新振兴汉室。

  可万万没有想过这赵瀚竟然语出惊人,直接断言汉室将亡。

  半响荀爽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苦笑着道;“浩然此言有些言过了吧,汉室如此虽然衰败,可朝中仍不乏中正之士。阉宦势力虽大,可阉宦之祸古今皆有,但看天子是否贤明,只要有一朝明主在朝,只需一名传命小吏,便可以将权阉们连根铲除。”

  赵瀚却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我所说的亡汉者并非宦官。”

  荀爽不解道;“不是阉宦,那是何人?难不成你说的是外戚?”

  赵瀚坦言道;“是天下人心。”

  荀爽目露深色,正色道;“愿闻其详。”

  “昔日王莽篡汉,将二百多年的大汉基业据为己有。可天下人心归汉,上至公卿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人心中不以汉室作为正统,王莽所建立的新朝不过张冠李戴,沐猴而冠。即便是赤眉、绿林二军起事,打的也是光复汉室,拥立的皇帝也是刘姓宗亲。”

  “可如今却是不同,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明章二帝之后,后面继任的十余位皇帝都是以稚龄登位,朝政皆有外戚把持,这便有了外戚之祸。皇帝一旦年长,必然联合身边最为心腹的宦官反扑,这便又有了阉宦之祸。如此反复十余朝,汉家的元气早已经大伤,如今宦官把持朝政,皇帝贪婪昏庸,天下连年大旱,民间早已经对昏君不断的汉室怨声载道。再看二次党锢之祸,更是寒了汉室最赖以维存的士子之心。”

  荀爽到底是久食汉禄的士族领袖,心中对赵瀚的话虽然有些赞同,但还是出言反驳道;“浩然有些危言耸听了,如今人心虽然缺失,但四百年的汉室江山,终究是正朔无疑。至于皇帝昏庸那也不过是一时之虞,只需一位明主出现,汉室定可以中兴。”

  赵瀚话已经说出,自然不会再多顾忌,只是冷笑道;“先生想得确实极好,只是恐怕等不到所谓的明主出现了。我可以断言,不出一年,天下定会大乱,这场大乱就是让汉室崩塌的序幕。”

  荀爽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赵瀚的话他并不陌生,早在一年前他的老友司马徽就曾说过相似的话,并且力劝他同自己一起南下避祸。他原本心中对司马徽的话还有些疑虑,可如今赵瀚却言之凿凿的说出如此肯定的话,他心中竟也全信了。

  见荀爽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赵瀚便也止住了嘴,心中不禁有些暗暗后悔不该仗着自己的后世知识,对荀爽爆出这么多猛料来,便再也不敢胡乱多说了。

  他却没想到的是,荀爽心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荀爽愈发觉得赵瀚正如司马徽所言,为人深不可测。自己一辈子的见识,却依旧猜不透他心中究竟所想的是何。

  兴许凭着他的见识,能为自己解除当下的难题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荀爽便开口说道;“浩然,我心中有一事困惑,你可否帮我参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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