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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丝断


  丛丛华幕垂下的华室之中,一室沉寂,所有宫人都躬身隐蔽自己的声息,那杏黄龙袍少年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手放额头上,仿佛要把脑中要迸发出来的猛兽摁回去,另一只手的手腕被太医搭着把脉。这么一室的悄寂中只有王皇后的一沓一沓的踱步声,她脸色苍白,双眸中满是惊惧,她走过几步又忍不住疾步上前要询问那位诊脉的老太医,便便这位太医正有一把没一把捋着花白胡须,满是皱纹的连皱得像干裂的田地,让她的心跟着他干枯的一上一下的来动。

  那少年自知身体状况,且满是的沉寂愈发的让他心烦意躁,“尤太医,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尤太医呵呵一笑“殿下还是这么直爽。娘娘放心,殿下没事,体内中的毒也因提前吃了白露丹而散了不少,只要喝几剂汤药排出来就好了。”

  王皇后总算可以安心坐下来,“本宫担心得不得了,原本殿下来祭祀的时间就晚了些,哪想到祭祀完了就晕倒了,还好没有外人看到,不然都不知还会出多大的风波。”

  “母后放心,现在都已经平安度过了,只是三妹那边还劳烦您仁慈些,给她几分活路。”

  “太子果然仁孝,大庆有福啊。只是太子也要注意身体,身边的宫人还是要懂医术才行啊。”

  “您太过奖了。只是说到宫人,现在新进宫的宫人良莠不齐,有点名声的又早就进了去处,不知尤太医有什么办法”

  “老臣也不过是会看病,太医院中的小宫人虽说会医术,但想来殿下您是不会用的,这么想来老臣也没什么用。”

  “您太过自谦了,要不是凭着您的医术,只怕我都活不到现在,哪能这么说呢”看尤太医又要开口忙打断他“您再说下去,就是不认同我的话。对了说起宫人”太子谦虚过后想起在玉微殿救他的两个小宫人,“母后,在玉微宫有两个小宫人救我出来,否则今日就不是那么容易收场了。只是他们担心如果把他们带走,会让儿臣卷入这场污水中,不肯跟儿臣走,还望母后寻个时机,把他们调到东宫去。”

  “这是自然的事,难得有这么有情义的宫人,下月我就寻个缺把他俩一块调过去。”

  “嗯,人手到时候交个汪镇管吧。也算全了他们的情义。”

  这么一场关乎邱琉性命的闹剧自然是无声无息的结束了。邱府马车轱辘轱辘向前行进。邱琉嘤灵一声,头痛炸裂,身下却是柔柔暖暖的,只听到老夫人有些颤抖的声音,“八丫头醒了,”温温湿湿的帕子轻柔的擦了擦脸,邱琉艰难的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红妈妈的怀里,邱玑正拿着帕子给她擦脸。邱琉眼泪一下子爆出来,扑向老夫人怀里,低声哭泣。老夫人让她起来,靠着她肩上,慈祥的安慰她“乖,头不要往下垂,会晕的。祖母知道我们八丫头受委屈了,别怕,这事你做的很好。”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脖子,邱琉舒服得睡意朦胧,眼睛要眨不眨,慢慢又睡回去了。

  邱玑看她又睡熟了,脸彻底冷了下来,声音低沉阴冷“那不过是个下贱丕子生的,以为认了贵妃作养母就抖起来。从小就面甜心苦,不过”话音又轻松起来“咱们琉儿是个有能耐的,这么一个死局都能闯出来,还坑了她一把。一个公主被剥夺封号,可什么脸面都没了。。。”邱琉撑不住了只听到这里彻底睡去了。

  邱琉再次醒来是晚上戌时,起身看着盖在身上的锦缎被子,紫檀雕福寿连连拔步床,看着宫灯高照的卧室,就明白这是老夫人的房间。旁边守着她是丫鬟看她醒了,连忙出去高喊“八小姐醒了,八小姐醒了。”邱琉口渴得喉咙冒烟,想叫住她想想又打消了。

  老夫人很快就领着一群人进来,大太太、二太太还有几位姐妹,一群人闹哄哄的吵得邱琉头疼。老夫人看到邱琉捂着包着纱布的额头,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得透明,柔弱的让人心疼,连忙喝声让众人退下,只留下红妈妈在旁边。

  老夫人爱怜的拉开她捂额的手,“乖,别碰额头,那上了药。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没有想吃的。”邱琉强挤出笑意,“祖母我没事,只是有点渴,喉咙苦苦的,也没什么想吃的”红妈妈慈和的笑道“姑娘之前喝了药,所以喉咙有苦味。我拿柚子蜂蜜茶给你喝。味甜润肤又开胃。”红妈妈出去泡了杯柚子蜂蜜茶捧给她喝。那茶色泽澄黄、味道香甜,喝完肚子倒真的有点饿了。老夫人看邱琉害羞的低下头,忙叫红妈妈“快把熬得烂烂的什锦粥拿来。”所谓的什锦粥是各色时蔬混合的大米粥。

  老夫人没让邱琉起身,就直接在床上放了张小案几吃了晚饭。老夫人看着邱琉乖乖顺顺的吃粥,转身吩咐红妈妈“厨房那边你吩咐好了吗”红妈妈朗声笑了笑“当然吩咐了,八小姐这儿不能送火炸火脍之物,不能送肥甘厚腻之味,不能送辛辣燥性之食,不能送发物。。。”邱琉听了都有些呆了,这样下来有多少东西不能吃啊,放下匙羹“祖母,这样琉儿还有什么好吃的,”泪眼汪汪的望着老夫人,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挂着即可晶莹剔透的泪珠,可把老夫人的心一揪一揪的疼,手颤抖的摸掉邱琉的泪珠,口中温和的哄道“八丫头乖,忍一段时间,等疤痕消了就好了。要知道女子有疤不美。”邱琉露出惊恐之意,柔顺的点头,老夫人露出笑意“你们不是跟几个表姐妹约好明天去买笺吗,我把日子退后了。你们十六那天先去大成寺上香,再去玉颜阁买笺。你看好不好。”邱琉自然是乖巧的点头,又看天色已晚,忙起身想回去了,老夫人按下让她今晚在这住着。

  寒夜如水,阴风森森,远远还传来一声女子撕裂尖叫,重重深宫中只有沿着内宫墙的长街才偶尔有整齐如一的脚步声,那当值的禁卫点着火把,亮了一圈又消失了。繁华的鸾仪宫檐角高挑,灯火通明,但正殿内跪着的人儿却感觉阴寒刺骨,仿佛空荡荡的如坠黄泉。

  琪贵妃歪坐宝座上,一手撑着玉腮,孔雀金呢椅袱上的宝光映着她皎若朝霞的面庞,点着蔻丹的玉指轻轻摩擦蹙紧的眉心,那蹙紧的纹路像一把把刀,悬在三公主心头,让她战战兢兢不敢多呼吸一口气。

  琪贵妃一甩手,指着三公主骂道“这么个窝赖怎么还在啊,整日胡里八图的作死。”三公主被吓得拼命往地上磕头,磕得血沫纷飞,口中含含糊糊的求饶,“女儿也是被奸人所骗,是那秦社与邱八勾结,女儿是被蒙骗的,不是有意的。还望娘娘恕罪,扰了女儿吧。”

  贵妃听了她一声声的女儿,气得她太阳穴突突的冒青筋,把平日里的沉着冷静都抛到云烟,几步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把三公主踢飞,口中不停的骂“这野鸡倒是给自己贴毛,装起凤凰来了,你也配吗,啊,配吗”越说越气追着她猛地一顿踢打,直把一个袅娜纤弱女子打得如煮熟的虾子一样,狼狈极了。

  这时坐在下首的老尚宫站起身来,那尚宫穿着一袭枣红织金蟒袍,金镶点翠珊瑚珠玉坠领,金镶碧玉阔玉带,头戴累丝金镶珠玉莲花冠,四季宝珠箍子,鹤发红颜。她脸上很是平静,只是柔柔地阻止了这场施虐,“娘娘还请消消气,圣上可能快到了,还是让许女史教教公主规矩吧,娘娘先梳妆打扮吧。”又示意身边伺候她的宫女把通安带下去,三公主还有话要说,但被堵了嘴,什么都说不了。”

  尚宫领着琪贵妃进了后殿,屏退众人垂下重重帷幕。尚宫服侍她脱下层层华衣,摘下累累首饰,卸下腻腻红妆,露出如白玉般清洁无瑕,又凹凸有致的身躯。现在已经晚了,也来不及再弄其他的了,便只穿了白绫袄儿,浅绯堆纱裙,乌云撒下只用绢纱在额间束着,除此外再无他物,真是姣煞广寒,艳羞妲己。

  内殿锦缎帷幕勾住,只垂下层层银红蝉翼纱,朦朦胧胧的可见歪倚美人榻上的忧愁尤物。

  上巳节过后,便是暮春,整日里都是阳光明媚不比之前阴雨连绵了。邱琉在老夫人处只住了晚就回来了,她毕竟根基太浅,承受不住太多的恩泽。

  一日早饭,邱琉心绪来了便在姨娘处吃的。哪知早饭还是一碗蔬菜粥,一小碗冰糖燕窝,连送粥小菜都不能吃。没滋没味的用完早饭,邱琉和姨娘在东次间做着绣活,姨娘之前做的那件双面绣已经做好了,用黄花梨边框抱着,底下是莲花须弥座,制成了个炕屏,用云罗包裹好了放在四仙桌上。现在康姨娘则是在绣着香囊。在天水碧暗花缎上用金银线绣着金花银叶的重瓣菡萏,菡萏花开得富丽堂皇、艳而不妖。邱琉在一边碾着香材,把一片片竹叶都碾成沫儿。

  姨娘看着她专注的制香,笑了笑,“又弄新的香方了,现在你额头有伤,静养才是正理,急什么呀“邱琉乖巧的点点头,“我做这个也不费什么功夫,只是闲来找点事做。对了姨娘,哥哥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我新纳了双鞋子,是高底圆头玄缎靴”姨娘像听到笑话似得“琉儿可算会纳鞋了,不会一穿就掉帮吧“邱琉高高昂起头“我叫红素试过了,结实得很呢。”

  “好,我就等着看你六哥出丑了,”“姨娘,哪有你这样的。”

  真是可惜,红花娇弱已离去,绿叶成荫木更新。便有痴男怨女伤愁离怀,更有潜渊之子,昂首瞠目。

  邱琉自跟邱长斌闹翻了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哪知这次他倒是来弘华院馨雅阁了。这日中午,邱长斌也一同陪老太太用午饭,老太太午休后,他便到邱琉处说话。

  邱琉把他迎进书房,在榻上坐下,邱长斌一身品竹色文士长衫,飘巾扎头,斯斯文文的坐着。邱琉让红素、白虹沏茶取小食去,整个书房就只剩下兄妹两人,邱长斌稍稍侧身透过支起竹窗,向外望去,只见潼潼小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邱琉双眸怔怔的,对自己这个六哥,邱琉一贯的印象便是温文儒雅,如玉君子,虽才学斐然,却尤带几分软懦。也不过两个月,这个六哥便似换了个人,形相清癯,萧疏轩举,双目湛然若神,如静水中隐藏的寒刃,在不经意时,狠狠刺一刀,鲜血淋漓。邱长斌虽疼爱妹妹,但也不让她过多干涉,所以邱琉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康姨娘那般着急了。

  红素白虹捧着清油茶盘,奉上两个茶盏,一碟子糕点。邱长斌端着茶盏,揭了茶盖,茶汤黄绿明亮,喝了口茶。微微含了下,是上等的碧涧明目,滋味鲜爽回味尤甘。

  邱琉只抿了口,望了他一眼,捻了块五香糕到他眼前,邱长斌看她一眼,小脸青白,额头还包着纱布,双眸中水波粼粼,微颌眼上身稍往后退,拿手掐过糕点,塞进嘴里嚼了下就吞了。正过身体看邱琉的新住处。

  邱琉这儿还是布置得不错。地上铺着苍地松花色宝相花纹布地毯,各处皆用老榆木浮雕海棠花的花罩隔断,花罩垂着藕色素纱,窗子也都用糊着高丽纸,天花板粉成霜地丁香色菱花格的,各处家具也都摆放得稀疏有致,使得不大的空间变得通透明亮。

  邱琉暗暗掐了把手掌,转身把榻边上的炕柜打开,取出一双鞋子,一双是高底圆头玄缎靴,底是多层油布纳的高底,纵向密纳,针脚均匀,邱琉小心托着底,像捧着自己的心一样递给他。

  邱长斌双手接过,用四指摩擦下,微颔首呼了口气,抬起头时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把靴子放腿上,右手伸进衣襟里,掏出一个长扁木匣,交到邱琉手上,“听说太医给你开了方子,用珍珠粉混合芦荟汁再加点牛乳弄匀,凝成胶状,每日晚上抹在疤痕处,那疤痕会越来越浅,直到完全消掉。这里面是好点的南珠,你每日让红素磨些用。。。”看着邱琉泪盈满眶地看着他,眼眸中的惊喜怎么也藏不住,邱长斌只感觉心如刀绞,艰难转目,爽朗笑道“女孩子如果脸上留了疤,日后可就难嫁了。妹妹保持这样的美貌,想必以后妹夫还会感激我呢。”

  邱琉双手拿起抱进怀里,转头看了眼多宝格上的香篆钟,满含期待的问道“哥哥留下来用饭吧,今儿有广式腊肠呢。”哪知他只是摇摇头,“等下有同年会,就不在这用了。你自己好好用,注意身体啊”便起身离开了,邱琉突然说了句话“哥哥我见到柳蝉了,他让我转告你,他过得很好,他希望你也过得好。”

  邱长斌停顿片刻,十指握成拳头,短短的指甲掐得手掌都渗出血来,但他也只是停留了一小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邱琉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里,又扒着窗子看影子又消失在小潭前,静静的留了滴眼泪。

  自从邱长斌探过邱琉后,她便整日的不知是喜是愁,时而摸着盒子痴痴的笑,时而又依着窗台静静落泪,红素、白虹实在不知怎么办了,又不敢告诉康姨娘,只得劝她去找邱玑玩。只是邱玑自从上巳节后就没怎么出过屋子,最近更是整日呆在书房里,连卧房都不去,邱琉被白虹提醒后,好一顿懊悔立即更衣去看她。

  邱琉站在北房月台前,看着连看门的两小丫鬟靠着槛墙相对蹲坐着边聊边嗑瓜子,嗑得满地的瓜子皮,其中较大的丫鬟看到地上停着的人影,惊得抬起头来,见到是邱琉红素,忙扯着同伴起身低眉顺眼的掀起软帘,邱琉皱着眉头进去了。等邱琉的衣袂进了东次间,红素才瞪了她们一眼,扯着她们边儿聊去了。

  邱琉绕过一道碧纱橱,只见原本摆放整齐的家具都堆到角落,地上铺满密布经文的白卷,屋里只有邱玑松散的挽着发,穿着一身男子夏日长衫,头低低的垂着,手指成了枯爪,正跪在地上写着经文。

  邱琉小心避开经卷,小心翼翼的走到邱玑跟前,窗外的阳光照在邱琉身上,她的影子倒在邱玑身上,邱玑眼前变得灰灰的,无法看清眼前落笔之处,双手青筋霎时布满,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跳,猛得抬起头来,却使头脑一阵晕眩,望后倒去。

  这可把邱琉吓住了,疾步上前一把把她捞住,大喊来人,来人,还好邱玑一眨眼便醒了过来,邱琉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定下来。这时一阵匆匆脚步声、帘板声传来,红素和那两个丫鬟急冲冲来了,邱琉立刻让她们把邱玑抬榻上,又让那稍小的去取被子,稍大的去取百香丹来。

  邱玑半闭不闭的看着邱琉一阵忙乱,心里还感觉挺搞笑的,但那想邱琉急得直接让红素去找老夫人请太医,直得忍着不适缓缓起来,邱琉忙垫了个枕头到她腰下,邱玑把红素叫住了才放下身体,半躺在炕上。

  邱琉已经急的眼泪都不知不觉流了满面,哪容得邱玑这样行事,瞪了眼红素,“还不快去,快呀。”,邱玑捉住邱琉的手,冷汗直流“红素不能去,你们谁都只能留下来,谁敢踏出这儿半步,日后就不用进这儿半步。我邱玑说到做到。”

  邱琉气得直跺脚,但看邱玑满脸冷汗忙拿帕子为她擦汗,“姐姐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跪在抄经了。一屋子丫鬟都到哪儿了,春剑呢”

  邱玑闭上眼,吐了口气,“你们几个都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出去,今天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半个字儿,看我不拔了你们的皮。”等丫鬟们都出去了,才软下来让邱琉陪着她。邱琉拖鞋上榻,搂着她躺着。

  邱玑把头放邱琉肩上,泪悄悄的一滴接一滴的坠落,沾湿邱琉的衣襟,邱琉心都软了,把邱玑的头隔她胸口,顺着她的背,让她舒服些。

  邱玑慢悠悠的说话“江哥半年前就开始身体不适,原本一直不紧不慢的治着,偏偏半月前病情恶化,昨日还传来消息,将府已经备好棺材,就等着他咽气了。”

  好半响才停了泪,好似流干似的“心爱的人生死未卜,而我就像根木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这经文我抄了几百遍、几千遍了,现在就是让我倒着默都可以了。可将府里就是没有好消息传来,我把春剑她们都派出去打听了,但她们回来了,我也不敢去见去听,就怕一出去就是天人两隔。”

  邱玑越说冷汗流得越猛,邱琉不敢在这时惹她发脾气,只能拿着帕子帮她拭汗,那汗都是冷冷的,冰得邱琉心地慌张。

  “母亲也是狠心,我都送了那么多封信了,才说要回来,即便是父亲临近三年任职之期,也不能不管我啊。换作是哥哥,早就回来了,哪会这么拖拉。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是女孩。”她双手用力扯着被子,十指发白,气息变得急促,突然哭了出来“我多狠自己是个没用的女儿身,连见他一面都不行。我八岁时染了痘疹,他能翻墙来看我。现在他垂危之际,我却只能在这好好的享福。这不是要硬生生的割我的心头肉嘛。”

  邱玑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邱琉,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死鱼眼睛一样,看得邱琉的心猛得坠下去“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我跟江哥成亲了,江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腰挺得直直的,脸上的笑灿烂极了,”邱玑无声的笑起来,双眸也焕发出光彩“他洞房花烛时,还跟我承诺,”邱玑伸出双手握着邱琉的一只手“我们会做永永久久的夫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邱琉的双眸一缩,另一只手暗暗把腕上的佛珠褪下,紧紧握着,心中不停的念着金刚经,邱玑对这些却什么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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