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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红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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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连连使得心芸这两日身上都不大好,容若又不来,无聊至极时,书桌上的一本记载制香的小册子吸引了她。

  信手翻来,原来是那谢玉筠收集的笔记,娟秀的簪花小楷,细细地摘抄了不知有多少时日。心芸拿来看打发日子,并临摹着她的字体,感叹于这位小姐的细心与认真,她定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

  只觉双巧今天不时以探究的眼神看看自己,仿佛等待什么吩咐。心里正纳闷,只见双巧上前来问道:“姑娘,晚上姑娘拜祭谢老爷、谢夫人的果品、纸钱儿、香柱等,可允双巧去张老妈子那儿拿了来?晚了就误了祭奠的时辰了!”

  心芸恍然大悟,今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她忙点头道:“去拿吧!”双巧便忙着出去了。

  心芸合掌闭眼低声念叨着:“老爸老妈,今天女儿只是替谢玉筠拜祭她的父母,在这里女儿遥祝爸妈健康平安!”

  “筠姑娘!”一个女声在外屋响起,心芸忙放下手,只见白荷挑珠帘进入内室,行礼后道:“老爷叫我吩咐姑娘,今日稍加拜祭就回去休息!切莫哀思太过,伤及身体!”

  心芸心中暗暗一笑,若真是明珠的吩咐,怎么会让容若房里的白荷来传话?这分明是容若怕玉筠伤心过度,自己又呕着气,才差人来叮咛的。

  “知道了,替我谢过舅父”心芸说完,将那日容若给她披上的淡蓝丝光缎披风拿出来,交给白荷说:“把这个还给你家容大爷!”白荷答应着,捧着披风去了。

  大约晚上九点,天空依然多云,那一轮圆月时隐时现。

  心芸与双巧又来到那个水塘边,蛙声一片。连连荷叶,在月亮隐去时显得幽深深的!

  心芸摆好果品、香案,便跪于那案前替玉筠做样子地焚化了几张冥币,便沉思起来。多想知道兰成德现在在干什么,想知道父母的近况怎么样,不想他们担心自己。

  月亮从云中探出了脸,她不由地对着月儿喃喃道:“老爸,老妈,你们怎么样啊?身体好不好?我很好,你们千万不要太担心我哦,哎!我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回去!”

  又想起兰成德和自己遥遥无期的结婚庆典,心芸不禁歪坐在地上,烦心起来。

  对他的思念无尽地袭来,月影下似乎都是他的影子,而那影子仿佛成德,又好似容若,恍惚间分不清楚!眼泪不由得痒痒地爬上脸颊,接着便蜂拥而来。

  心芸索性歪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哭了起来。双巧忙着前来携扶,心芸说:“双巧,你先到一边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双巧无奈退去。心芸越哭越伤心,口里不由念道:“成德,成德……!”

  只觉一双手温柔地扶住她的双肩,又是这个丫头,都叫她到一边去了,心芸稍有些不耐烦:“双巧,不是叫你不要来扰吗?何故又来?”那双手依然未移开。

  心芸微怒,猛地回头,却正撞上容若那双眸子。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焦灼,眼眶中攥着泪花,偶尔在月光中熠熠发光犹如一颗钻!

  心芸微微一惊,慌忙从他的手中挣脱,偏向一边。容若略显委屈地说:“妹妹既然口中念着容若之名,又何故总是躲闪?”

  心芸心中一片无奈,只能怨那兰成德怎么叫了这个名字,如今引起误会,又无法解释。只得背向一边,嗔怪道:“容哥哥近日里不是不与玉筠往来了吗?为何今日又来?”

  容若急着辩解道:“那一日,妹妹言语拒人于千里之外,如六月降寒,生生在你我间隔起了障壁,容若自是如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今怎么又说是容若不愿理妹妹呢?还把披风还我,似乎要绝交呢!”

  心芸自知当日是自己太过心急,所以就不再言语了!

  容若见她安静下来,眼中闪着无限怜惜。他用双手扳过心芸的肩,揽她靠在他的胸前。心芸现在还无法接受容若的拥抱,虽然他酷似兰成德,可她却无法将他当做兰成德。她想推开他,他的手却拥得更紧!

  “纳兰容若,你别这样!”心芸猛地一挣扎,将他的身体推向一边。适逢月光乍现,容若的衣领散开,后颈处,一样东西令她被雷到般,瞬时僵在那里!

  那是一枚红三叶!

  红三叶,是兰成德右后颈上的一块红色胎记,因其形状像一枚三叶草,所以被心芸戏称为红三叶!三叶草又为幸运草,兰成德常自豪地说这胎记是这世界上的独一枚,给他带来无限好运,他才能今生与我相逢!

  容貌高度相似或许是巧合,可连这独有胎记的形状、位置都一模一样!

  那一刻,心芸觉得他定与兰成德有着割不断的联系!那一刻,她似乎明白兰成德为什么总是强烈抵触爱情悲剧故事!那一刻,她决定纵使犹如飞蛾扑火,她也要陪他走未来的路!

  “筠妹妹!”容若见她像定在那里一般,也顾不得被她推开的尴尬,忧虑地看着她说:“是容若唐突了妹妹,妹妹勿怪!”

  心芸却一下子捧住他的脸,望向他的眼底,欣喜若狂地喊道:“成德!成德!”

  容若霎时有些受宠若惊,继而眼中有了欣慰,心芸终于不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般只想逃开了!

  容若伸手抱着她温语如春:“玉筠,答应容若,再不要让容若体会那忽冷忽热、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情感了!容若只希望你我能两情相悦、两心相照、坦然如朗朗白日!”

  容若又咏了顾敻的词道:“诉衷情,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又看着那一汪塘中水打趣道:“风声渐起现云涌,水流孱缓恋卿贤;今发扁舟汝心间,他日湖中并蒂莲!”

  心芸的心暖暖的,容若宁愿化作一发小舟,蜿行于我心中迂回纵横的心灵阡陌中!就这样,他们相依着,夜色愈美了!

  他们如有默契般的两缕青衣,在月光下犹如坐落在水中的两朵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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