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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宁夏府,塞上江南。

  全无云雾遮拦的大太阳炙烤下,比青草更青的是蓝天,比沙石更白的是羊群,群山褶皱中横生的平原上,风景无限,十步才望风沙漫天,百步又见流水环田,唯一不变的是,千里荒芜人烟,放眼望去,无不让人感叹天荒地老,旷古玄远。

  这儿的天儿很是奇妙,明明还未到夏,却因为那一轮近的恨不得贴在脸上的大太阳,让正午赶路变的十分难熬。

  小猴儿把手伸进脸上包的一层又一层的头巾,抹了不久前才擦过又捂出的一把汗,摘下腰间的小羊皮水袋拔了塞子仰头灌了几口,最后留了些许没咽,挂在舌尖上润着干巴到家,连喘气儿都上下磨的难受的嘴唇,泡软了表皮儿,再上牙撕一撕,嚼一嚼,倍儿硬,费劲从缠头布里扒出来张嘴,呸呸几口吐掉。

  然后,她听见了来自同乘一骑的身后那位爷儿毫不遮掩的嘲笑。

  “笑、笑、笑、笑个屁啊笑!”小猴儿口气万般烦躁,这其中有被太阳烤的,有被蒙头巾捂的,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被自己矫情的行径给臊的。

  没错,这是她和延珏第二次踏入这个地界儿。

  尤记得若干年前,俩人从西安府私奔时也曾路过这里,那时少年白马,浪迹天涯,不畏艰难险阻,更别说区区一个破太阳,而再瞧瞧现在……

  只因为刚出来第一天脸被生生连晒带风沙吹的生出来的两块小斑,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猴爷儿就任由谷子给自个儿裹成了一个布包子,接下来的几日赶路,她那张脸果真没在见过太阳星星和月亮。

  “呦,这个霸道,怎么着,爷儿笑笑都不成了?”延珏抿着嘴,悠哉的扯着缰绳,随着马前行一颠儿一颠儿,眼见那烈货两条露出来的眼珠子杀了他几个来回儿。

  而小猴儿呢,不看他还好,越看是越恨。

  瞧瞧延珏那长脸,啥啥不遮,啥啥不抹的,白净的跟馒头似的她也就忍了,可怎么就一个个都被风沙吹的干巴巴的骆驼皮似的面皮儿,偏他一个嫩的跟刚剥的鸡蛋壳儿似的?

  同样是人,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小猴儿越想越气,索性伸手去捏他的脸,不捏还好,一捏,倍儿滑。

  “我说你丫补啥了,补的比娘们儿还水灵?”

  “你。”

  延珏逗她,见她脸绿,心情大好,此时忽然一阵风沙吹过,延珏一把扣住小猴儿的脑袋往前一推,正正挡住他刚低下来的头。

  风沙扑面,挡在前面的小猴儿照单全收。

  “延珏,我操你二大爷!”小猴儿甩甩一脑袋沙子,恨不得掐死丫的。

  “妈了个勺的,我成你挡灰儿了的不成?”

  延珏越笑越大声,“你裹这么严实,咱家灰你不挡谁挡?”

  “我呸!不要脸。”

  小猴儿下手不轻的使劲儿拧了一把他的大腿,延珏吃疼的倒抽气,俩人儿跟队伍中间玩儿的不亦乐乎。

  然那快乐却没传染到同行的其它任何人身上。

  于得水本该是最替二位主子又复了这没心没肺的欢闹样子高兴的,毕竟多少年都盼着这一天,只可惜,他这身子没出息,不耐这高处,惹上了高山症,头晕目眩恶心反胃,一路上都靠红景天续着小命儿。

  有这症状的不是他一个,只是他最为严重而已。

  陆千卷的头也隐隐作痛了几日,然对着身边整日闷闷不乐的谷子,他的头显然没有心疼。

  他清楚的认识到一个问题,他能接受谷子心不肯回到他这里,但他真的接受不了她的心给了别人。

  但事实放在眼前,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谷子的脸上写满了忧心。

  更为重要的是,她居然不再躲他了,更不再避忌与他说话,然而,谈及的无一不是——

  “虽说翻过这贺兰山,就是腾格里沙漠,可这宁夏府,我们的身份如何安全去得?”

  “怎么会这么问?啊,瞧瞧我这脑袋,我差点儿忘了,你被关起来了半年之久,是,的确,一年前,马化龙于宁夏府城内外号召回回起兵,屠汉民两万,杀宁夏道台侯云登,知府吕际超,知县赵长庚,踞宁夏府而自治。”

  “对,是这样,所以我才会纳闷,就算宁夏府是通往腾格里沙漠最近的一条路,可毕竟回回盘踞,如今时局,我们怎能途经此城?”

  “诶,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你有所不知,这回回也不都在一条连环船上,自从朝廷派出十万石家军来到西北镇压叛乱的消息传出,他为保全城回回性命,就主动开放城门向我大清投降,为表诚意,还自个儿改了个名字,马朝清。”

  “朝廷接受了?怎么可能,他杀了那么多官民?”

  “呵……你想的太简单了,这马化龙,不,马朝清,不是一般的大阿訇,在整个西北回回中相当有威望,尤其甘回对他简直奉如神祗,此番投降更是让回回们敬他如圣人。”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一位人物,能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不由得人不敬!看来七爷是打算带咱们入城一遭了,太好了,若得到这位圣人的后方支援,咱们进沙漠就胜算更大了!”

  “……你……一定要跟着进去么?”

  “嗯。”

  这个问题问过多少遍,谷子的答案永远和她的眼神一样,坚定,无畏,看着前方。

  而对于陆千卷来说,那双扣儿一般的眼睛里的坚定,就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样,扎进他心窝儿,在他的心尖儿上用力刻着一个大大的‘悔’字。

  是的,他悔了。

  这女子那份世上最难求的执着,原本是属于他的。

  ……

  酉时三刻,一行人临宁夏府城门。

  在小狼和小虎的先行通报下,城门早已打开,门前一丈开外,密密麻麻数百人,俯身恭迎,为首的老者年约花甲,一袭白衣白帽的回回装扮,衬的脸上的美髯格外扎眼。

  “臣马朝清率部下恭迎睿亲王驾临宁夏府。”

  老者声如洪钟,如那身板一样硬朗,待延珏下马,他一套利落的打千儿问安,既不失礼仪,更不失一身风度。

  惹的小猴儿频频侧目,跟一旁的谷子小声嚼着舌根子,“我说这老头儿白日里偷着吃东西了吧,这动静儿,中气实足阿~”

  “嘶——”谷子白了她一眼,“小爷儿你小声点儿,让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小猴儿耸耸肩,不置可否,回头扫了一眼同是回回的‘沙漠骆驼’沙力敢,形容憔悴,有气无力,心下道:她说的没毛病啊,同是回回斋月把斋,一整个白天不吃东西,沙力敢那才模样儿才对么。

  没错,这个月正是回回历上斋月。

  嘛叫斋月呢?

  来历具体小猴儿说不明白,但她明白这个月对回回来说是一年当中最重视的一个月,而这个月从新月牙出现开始,天亮至日落期间,除患病、旅行、乳婴、孕妇、产妇、及作战的士兵外,成年的穆民必须严格把斋,不吃不喝、不吸烟、不行夫妻之事,直到太阳西沉,才可以进餐笑闹、走亲访友、欢天喜地如同过年。

  关于回回把斋这事儿,小猴儿是一万个不理解加十万个服气。

  拿沙立敢来说,打从延珏带入营那天,白日里无论她们赶多少路,从没见过他吃丁点儿东西,最最牛逼的是,这西北的天,干的像刀刮嗓子,他丫的居然能挺住一整天不饮水,小猴儿这种一天恨不得泡在水袋里的水鳖是十万个服气的。

  这劲儿,牛逼。

  小猴儿此行相当自在,因为早在入城前,她便嘱咐了所有同行人员,进城后谁也不许人前人后的敬她为石家大小姐,当她是跟着睿亲王的丫头就成。

  老实说,打从到了西北,最畅快的就是今天。

  从进城起,她全然不用端着狗屁端庄,更不用矫情的应付那些官员的前呼后拥。

  她只管跟谷子一块儿,往延珏身后头一站,管那些个人怎么个招待,她只管做自个儿的吃瓜群众,瞧自个儿的热闹。

  啧啧,来的人可真多啊。

  左瞄瞄,人,右瞄瞄,还是人。

  放眼望去,不是带着小白帽的男人,就是缠着各色头纱的女人,几乎完全找不到其它的任何打扮。

  于是小猴儿心中有了数,果然如她所知一样,这城里的汉人真的几乎死光了。

  再接连对上几个百姓们的眼神儿,有惶恐、有不安、而更多的是对衣饰完全异样的他们的抵触。

  于是不只小猴儿,几乎所有同行之人都心中有了数,全城回回虽已投降,但他们对朝廷并不放心,更对这突然驾临的睿亲王抱有十二分的设防。

  然当马朝清听闻睿亲王此行目的,大为吃惊。

  “什么?王爷要亲自入腾格里?”

  延珏颔首,眼神似有若无的打量着马朝清道:“本王与阿克敦自幼相交,情同手足,想必圣师也听闻过一二,如今得知他深陷沙漠,本王实在忧心,幸得大盛魁的祁大掌柜愿意把沙先生让出,为我等带路,不然那腾格里,便是本王有心,也是无力。”

  “王爷万万不可这么说,老朽自幼生在西北,便是自幼见惯了风沙,也不敢去闯那腾格里,而王爷居然愿为手足愿意冒险前往,王爷的情义和胆色真乃老朽此生所见之最!”

  言毕,马朝清行了个深躬,以表敬重,延珏见状,忙上前扶起,那缓而不失礼节的动作,尊贵难掩。

  马朝清诚惶诚恐,连忙又要行礼,然不经意间抬头,却正好迎上延珏打量他的眼神,那双凤眼,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原就本王不请自来,叨扰圣师,圣师又何必这般多礼。”

  “王爷万万别这么说,这不是折煞老朽么,老朽残命之年,有幸见王爷这般天姿之人,便是无声后去见真主,也此生圆满了。”

  马朝清的场面话听的小猴儿耳朵刺挠。

  说实在的她倒是挺服这老头儿的,不枉这十里八乡都奉他为圣人,到真是一号人物。

  就连谷子都压低了声音跟小猴儿嚼着耳朵:“这人还真沉的住气,居然当真一句也没提关中回胞之战事,照我看,要么坦坦荡荡,要么心中有鬼。”

  心中有鬼……

  谷子无心的一句话,让小猴儿的眼珠儿跟眼眶里开始乱翻,翻了三七二十一圈儿后,终于被谷子的手肘给撞停了。

  “喂,怎么还愣了,走了。”

  “哦。”

  小猴儿怔怔的应了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

  鸡鸭牛羊,好奶好茶,筵席十分丰盛,然——

  十二分的难吃。

  原因十分简单,全城汉人只有七八,瞧那一桌子的珍馐,怕是这七八人全都召唤到了厨房。

  那马朝清绝对是个聪明人,未等延珏动筷,便先一步跪地请罪,只一句‘老朽罪该万死’,再每没多说第二句话。

  别说精奸如延珏、小猴儿之辈,就是他们这一行最粗人的小狼、小虎、阴三儿之流都瞧明白了门道。

  一时人人心道:这马朝清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睿亲王驾临,也不肯破了此城回回把斋的诫律,如此怠慢,哪里将朝廷放在眼里!

  而这一番举止看在同为回回的沙力敢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敬意。

  能顶住七爷如此君威,护住回回们一心向真主的心,不愧为大阿訇之中的圣师!

  沙力敢恐睿亲王恼怒责罚,一个冲动扑通跪地,然为其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

  延珏便淡淡笑道:“这是做甚?这些珍馐如此味美,圣师何罪之有?”

  听言,沙力敢不可置信的望向睿亲王,心道,好一番气度!

  非但如此,延珏简单吃了几口后,还直接以想要休息一会儿为由,直接打发了马朝清等回回的作陪。

  待他们撤下后,奔波了数日的一行人等也回了各自的房间,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而如今是丫鬟身份的小猴儿,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摸进延珏的房间,而是大言不惭的留在延珏的房里,啃着那相当难吃的鸡腿,鸡皮一股子邪腥味儿,小猴儿嚼了两口儿呸呸吐掉。

  “我可不吃了,再吃非得吐了不可。”小猴儿抹了一把嘴,抓着帕子擦擦手,筷子一撂,斜眼儿一瞟对面儿悠哉的吃茶的自家爷们儿,呲牙邪气一笑:“还不如吃会儿我爷们儿来的舒心~”

  动作快过嘴,尾音才落,人已经一屁股坐到延珏腿上,二话不说赖皮缠似的揽住他的脖子,身子扭成窑姐儿姿,脸上挂着嫖客笑,一只轻轻勾起延珏的下巴,小猴儿笑道:“放心,小爷儿会好好疼你——”

  “启禀王爷,千卷求见。”

  门外一句话,毁了小猴儿的全部兴致。

  少时,门推开,小猴儿满面‘微笑’的拍拍陆千卷的肩膀,疼的他绷紧了嘴。

  ……

  小猴儿出门左转,直接进了偏房。

  屋内,李坎刚刚照顾于得水服下了药,见小猴儿进来,于得水挣扎着要起身请安,但连半身都没起来,又栽回了塌上。

  小猴儿嘲他:“得了你,别逞能了,虚的破柳条子似的,消停躺着吧。”

  “女主子……”

  “主什么主,不是告诉你们了,我是你们爷儿的丫头,那套虚礼,留着以后再用吧。”小猴儿走到于得水的床前,帮他正了正折腾歪的枕头后,又给他胡乱塞了塞被角,于得水满面惨白,褶子堆出的一双眼,却难掩感动。

  小猴儿回过头问李坎:“他吃了这么多副药,怎么毛用没啊?”

  李坎并没转弯,“实不相瞒,在下平生第一次出京城,这高山证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一直以来,公公服下的也只是我凭借记忆下的方子,效果如何,我也全无把握,所以我刚才让人去找了这府上的医者,想必他们对这个,更有办法。”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坎的话落地还没等热乎呢,就见一回服装扮的老者背着个药箱进了门,兹从他那一身儿药味儿就知他医者的身份。

  这老头儿与李坎简单道安,只略微颔首,没有半点布衣该有的卑恭。

  李坎面露不悦之色,尽管他跟延珏和小猴儿跟前儿奴才长奴才短的,可说到底他也是堂堂太医院的院判,紫禁城里也的人人敬他三分的主儿,如今这不过一个小小府医,竟对他如此不敬,真真儿——

  原本李坎是真想喝他几句,无奈小猴儿投来‘算了’的眼神儿,他也只能作罢。

  还真别说,这老头儿也还真有些本事,只简单瞧了瞧于得水后,便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回回文字的方子,命人去拿药的同时,又取出针,手法极其利落的刺了于得水的太阳穴,挤出了少许黑血后,于得水立马说脑袋清醒了不少。

  待药很快煎好了回来,李坎接过药碗嗅了一嗅,便皱眉嘲道:“我道是什么奇珍海药,左不过是碗悖散汤,在下早给公公服过此方,指标不治本,医得了头疼止,医不了身子虚。”

  那老头儿也不让份儿,只缓缓道:“大人说的没错,这药确实指标不治本,本来这高山症,也是水土不服症,本就无药可医,想要治愈,道也不难,南行八百里,地势低了,自然好了,尘归尘,土归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何必一个个儿的找罪受。”

  “放肆!”李坎当真恼了,若不是小猴儿一旁摇头,怕是他当即就要把那碗药泼在那老头儿脸上。

  那老头也真是个骨头硬的,如此僵局,也依旧站的笔挺,只微微颔首道:“老朽一介乡间医者,不懂规矩,还忘大人们多多担待。”

  直到那老头儿离开很久,李坎还咽不下这口气。

  “哼,怪不得这些个回回传到咱们北京城里,各个儿轻狂,如今一瞧,果然是了,连一个小小的乡野医者都如此骄纵,若不是姑姑制止,下官真真儿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坎自顾的说着,可说着说着,他看向正在交头接耳低声正说着什么小猴儿和于得水,忽然才觉得除他以外,注意力都不在这上头。

  他端着药碗,疾步上前,才要问什么,却见小猴儿朝窗外瞥了一眼后,无声的跟他唇语道:“接着骂。”

  李坎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骂声一声高过一声。

  骂了好半天停了下来,小猴儿才懒洋洋的道:“骂够了,可舒坦了?你也真是的,逞一时威风算不得英雄,放心,暂且由得他们轻狂,他们哭的日子跟后头呢。”

  “眼么前儿咱们不计较这些,不过有一点那老头儿说的没错,于得水这身子,别说跟咱们进腾格里了,怕是在这地方在多待上几日,三魂得丢了七魄,这样,你去找小虎和小狼,让他们兄弟连夜带于得水下山吧。”

  “女主子,奴才不走!奴才誓死也要追随主子们!”于得水语调激动,表情却刚好相反,他蹙眉盯着小猴儿的无声嘱咐,边听边跟着点头。

  李坎余光瞄了一眼那窗外露出半边的人影,却听小猴儿笑着跟于得水打趣。

  “得了吧,你这破身子,跟着我们也是拖累,还是消停滚下山,等我们好消息,我跟七爷儿都是命硬的,用不着你这老家伙操心。”

  “女主子……”于得水语调间满是不舍,那逼真的动静儿简直听得小猴儿一身鸡皮疙瘩。

  背对着窗子,她朝于得水翻了个大白眼儿,撇嘴笑笑,她无声的道。

  戏精。

  ……

  太阳下山时,小狼和小虎已经带于得水下了山。

  天一黑,一天的把斋已过,全城热闹的不得了,万家灯火,炊烟四绕。

  于官衙大院中,马朝清再备流水长席,正式为睿亲王一行人接风洗尘。

  席间,再不是早些时候那些难吃的东西,牛羊骆驼,撒子油香,就算依旧没有穆民禁饮的美酒,可仅那每席一整只的盐池滩羊,就足矣能让小猴儿的口水一直滴到脚尖儿。

  按照回回的规矩,女子是不可能抛头露面的跟男人们一块儿大口吃喝的,自然,小猴儿和谷子两个‘丫鬟’的一台席前,摆放了一整排的屏风,正好隔开了前堂虚以萎蛇的寒暄,俩瓷自顾吃的畅快。

  是的,非但小猴儿一手一块儿手把羊肉,一手一块儿热腾腾的油香,大口吃的满嘴冒油,就连谷子都跟着大口吃喝,恨不得把一桌子的吃食都压进肚子里。

  “这么好的菜儿,有酒吃就好了。”小猴儿唆了唆手指头,相当懊恼。

  谷子赶忙瞪她,手指头比着嘘:“别乱说话,回教不吃酒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反正咱们就待着一晚上,你又何必惹这不痛快。”

  小猴儿瞥瞥谷子一本正经的样儿,一本不正经的拿自个儿满是油的手掐她脸蛋儿一把,“啧啧,你介书吃多了人都吃傻了,你敬着人家,人家未必敬着你,咱们是谁啊?是朝廷的人,是石家军出来的,咱们那厢正杀着人家回兄回弟呢,这头儿就算捧着人家恭奉,也吃力不讨好,指不定有多少人想毒死咱们在着宁夏府呢~”

  “他们敢!”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油,躲了猴子的魔爪老远,谷子也不瞎,自打来到这宁夏府,受到的排斥她不是感觉不到,只不过……

  “世人都知道咱们到了这宁夏府,如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马朝清有一万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小猴儿掰了几绺撒子,边嚼的嘎崩脆边点着头,正要说什么,忽然脸一僵,周身一硬,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爷儿!”

  谷子大惊失色,一嗓子尖叫,几乎是蹦起来窜到小猴儿旁边儿,这一动带摔了凳子,凳子一倒,连带屏风整个砸下来。

  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此。

  众人当即乱了套,只见那原本在上坐谈笑风生的睿亲王,几个箭步踱过去,二话不说抱起了地上的女子。

  随后李坎诊脉后,满面惨白的一句话,延珏彻底变了脸色。

  “是中毒。”

  半个时辰后,当医女从小猴儿的后背拔出一根手指长的毒针后,延珏勃然大怒,整个宁夏府乱了套。

  少时,整个消息传开。

  睿亲王的随行丫头中了毒,不只毒针,且茶中、撒子上,都被下了毒。

  还有,这个丫头居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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