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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回 儿逢劫梦里呜咽 僧解语醒方窃喜


  却说身负重伤的小天养未经任何诊治便被生性多疑的林聪儿关到了地牢里,这可吓坏了谷子,眼见好好的孩子全身是血摊成一团泥,她再也无法故作漠然了,直把全身值钱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塞过栅栏哭求,“大哥,您行行好,给找个大夫来看看孩子吧!”

  无奈东西搪在栅外,马三却摇头叹气:“姑娘,我也心疼小天养,可没办法,大奶奶动了肝火,谁敢私下逆着她呀!”

  “那怎么办呐,这么重的伤,只这么挺着,可是要——”谷子不敢也不能往下想,她再次把东西推出去,“大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天养是个好孩子,如果真的这样就——那……大哥!您行行好吧!”

  谷子哭的是又悽又惨,任谁也看不下去,更别说素日本就待小天养如亲弟弟的马三,实在被她哭的没了办法,他只得再次把东西推了回去,压低声音撂了句实话,“别哭了,我四哥已经去通知在劫了。”

  闻言,谷子终于止了啼,彼时瞥见马三眼里略带怀疑,她方觉行为过激,可既已至此,她也不好说什么,以免越描越黑,故只道了谢后,回身照看天养的伤势,以待在劫来救。

  在劫延着地道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这条新的地道是自上一条被林聪儿彻底封死后,小天养为了方便看谷子延着井口的支侧挖下的一条岔路,这条地道尤为隐秘,因为入口处必须先潜进后院冰凉的井水之中,此前每一次天养来的时候,都是全身湿透冻的浑身发抖。

  当然,这一次在劫来的时候也不意外,只是不同于天养大方的哆嗦,尽管小在劫嘴唇已经冰的青紫了,她却好像没有丝毫觉得冷的意思。

  谷子不知道的是,童四去找在劫的时候,在劫正在修着每月必须修炼三日的齐身课,何为齐身课?

  那种种酷刑,用天养的话说:“你娘真他妈变态,你能活到今天也挺不容易。”

  此番闲话休叙,兹说在劫来到地牢之后——

  当然,她不可能带大夫来。

  其一,她不想再违抗她娘;其二,她跟天养没那么深的交情,她欠他的,上一次已经还的够本了,而这一次,她本不想来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来的,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稀里糊涂的,她人已经在这儿了。

  小在劫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丢在谷子面前,也是茫然,只曰:“我一个也不认识。”

  幸得小天养有个经常受伤的娘,谷子伺候她多年,对刀枪外伤绝对算是半个大夫,是以在用井水清理了伤口之后,她暂且用金疮药处理了一下,可至于烧什么时候能退,那就真要看孩子的造化了。

  “他能死么?”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看着一切的在劫开口问道。

  谷子没答,只问:“是你娘打的么?”

  “不是。”在劫没说更多,她向来话少,尤其对这个人,她更是没什么话好说。

  “你娘打算让他一直待在这儿么?”谷子尽可能收敛自己的情绪,她其实想问的更多,可她不糊涂,她的身份之敏感,让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对四断的情绪,她的感情对这个孩子来说,太过危险。

  “我不知道。”在劫回的直接,她的口气就跟她的人一样,一坛清水,不掺半分颜色。

  其实自从半年前她保住天养一命的那天起,娘就再没好好跟她说过一句话,她知道她惹娘伤心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事实上也无从解释,她确实错做事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听娘的话。

  可现在……如果让娘知道她在这里,娘一定会很伤心,而且如果娘知道她在这里,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他能死么?”在劫又问了一遍。

  谷子摇头,还没等开口,就听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醒了!

  谷子赶紧去探,尽管她已经极力控制着情绪,然看见小天养费劲巴力都睁不起五分的眼,还是忍不住的掉了泪,眼泪砸在天养的嘴上,小天养咂咂干裂的唇,嫌弃的嗤道:“真咸……”

  “都什么样了,还跟这儿臭贫!”谷子破涕为笑,知道他是怕她担心在这儿哄她,只觉心酸不已,她在心里骂了千声万声老天,你个杀千刀的,这么好的孩子,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偏偏命这么苦!

  “喂……你们俩仗义点儿呗……一个傻愣着,一个哭的……我受伤了……不该给我点水喝么……。”小天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让谷子哭笑不得,真是什么样的秧子结什么形的葫芦,娘这个德行,崽子也是这个德行,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一旁的小在劫也不吱声,安静的拿着个空着的瓷药瓶,起身去身后的井壁上漏水的一处接满了水。

  喂天养喝的时候,似是倒的有些猛了,天养呛的猛一阵咳嗽,咳的他是全身肉都疼,膛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可当真,没咳出多少血来,迷迷糊糊间,他心道:那个隼鸡儿果然说的没错,这伤瞧着重,却真的没伤到内脏,不然别说他在这地牢里,就是在上头好大夫好药的伺候着,也难保能挺过今晚。

  好一阵才止了咳,天养满是红血丝的眼白了在劫一眼,“喂……就这么着急当寡妇啊。”

  “寡妇有什么不好么?”在劫很认真,全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我娘也是寡妇,也挺好的。”

  “……”

  天养恨不得呕血三升,跟这丫头说话真不如对牛弹琴。

  一旁的谷子看不下眼,“你小子,别欺负人家,今儿要不是人家冒着风险给你送药来,你哪儿有闲气儿跟这儿臭贫。”

  “嘿……”天养虚弱朝在劫歪嘴儿笑笑,“谢了……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在劫面无表情的道:“能活成再说。”

  天养吃力的扬扬自个的掌心,“我这儿两条横线……命大着呢。”

  听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谷子的眼圈再一次泛了泪。

  ……

  梦里,惊雷闪电。

  小猴儿又回到产子的那个雨夜,窗外暴风骤雨,屋内她挺着大肚子躺在土炕上,谷子在一旁攥着她的手,大叫“使劲儿!使劲儿!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嗯……

  嗯……

  小猴儿使劲儿的生着,她难受极了,从不知道疼的她竟觉得全身像被数万根针扎着,她使劲儿!再使劲儿!

  忽然,窗外惊雷震天!

  小猴儿只觉周身一轻,呼……终于生下来了。

  啊!

  忽的谷子撕声一叫,小猴儿猛的朝腿间看去,却看那一滩肉泥似的鲜红,血肉模糊,那中间竟有两只眼睛瞪大了在看她!

  啊!

  小猴儿吓的从梦中惊坐而起,心中惶惶然依旧难以平复,怔了许久,才察觉腿间温热未退,掀开被子一瞧,果然鲜红一小滩。

  呆了好一会儿,她傻愣愣的笑笑。

  她就说么,她如今这破身子,哪有那么容易揣上崽子。

  也好,眼下的情形,带上崽子也是捣乱。

  不知怎地,没来由的心尖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小猴儿竟觉得心酸无比。

  莫名的,再无睡意。

  白日里,小猴儿的眼珠子套上了大大的两个黑轮子。

  这可吓坏了前来请安的石墩儿,看着长姐这样憔悴,他全当是为他失踪所操劳的难以成眠,于此,他是又感动,又害怕,还没等小猴儿跟他多说一句,他小子就跪地恸哭,又是忏悔,又是保证的,反正大抵就是以后一定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保持机警,绝不会再让长姐替自己担惊受怕等等,等等。

  他哭的小猴儿是又闹心来又闹心,一句话儿也插不上,要不是那人高马大的大块头及时进来解救了她,她怕他真的忍不住踹他一脚。

  僧格岱钦拍拍石墩儿的肩膀,口气兄长般的温和,“小子,来日方长,吃一次亏,长一次记性,这不算什么,前头的路长着呢,本王可是一直看好你的。”

  战神看好他?

  石墩儿的激动溢于言表,一旁的小猴儿一盆凉水泼下来。

  “他是客套话,不用认真听。”

  石墩儿扁扁嘴,既委屈又羞赧,僧格岱钦还要说什么,又被小猴儿打断,“我和僧王有事要谈,你先下去吧。”接着又跟一旁的小狼道,“你也下去吧。”

  待屋内只剩二人,僧格岱钦落座她跟前儿,“你又何必这么跟他这么厉害,这小子本来就胆儿小,经历这么一遭惊吓,你再不鼓励鼓励他,他以后做事更伸不开手脚了。”

  “伸不开更好,乌龟王八都跟壳儿里缩着,管它多孙子,怎么着都没性命之忧,奏介小子,你要给他捧天上去,一股风儿吹过,他八成就再也回不来了。”

  僧格岱钦失笑,忽而眼神复杂的看她,“会说别人,那你呢?都在壳子里缩了那么多年,何必非要出来冒这翻风险?”

  “喂……和尚。”小猴儿不耐烦的翻着白眼,“我要不要给你找个木鱼儿,你跟这儿念会儿经?”

  僧格岱钦敛取眸中不安的神色,摇头低笑,“你这丫头,真真儿卸磨杀驴,前儿刚求我来的时候,还一副虔诚信女的模样儿呢,这一转头,怎么就变了脸去了。”

  “诶,别得了便宜跟这儿卖乖,偷着乐去吧~要不是我跟这儿瞎折腾,你能知道你抓了好几年的林聪儿老窝就在这归化城中么?”

  “所以说嘛……”小猴儿指指自个儿,呲牙乐乐,“你是我的福星,我也是你的福星,你可得尽心帮我的忙。”

  僧格岱钦笑着戳戳她的脑门子,“行了,别忽悠了,咱们赶紧说正事儿吧。”

  “你想到办法了?”小猴儿倒了两杯茶,各自一杯,她猜僧格岱钦说的该是兵营的事儿。

  僧格岱钦吃了口茶,神色格外正经的道:“石家军应该成为真正的石家军。”

  小猴儿俩眉一皱,头摇拨浪鼓,“不懂。”

  “其实如今的情况说起来复杂也简单,无谓有二,兵不勇,将不控,是以人数再多也是一盘散沙乱泥。”

  小猴儿连连点头。

  “而这些问题的根本就是,绿营兵领的朝廷的俸禄,战与不战,都一样吃饷,而将领则是战时临时调配,根本无法指挥这些自带俸禄的兵,换句话说,兵是朝廷奶的,哪里会服从将的调配?可后吸收的乡勇则不同,吃的是战时饷,有多勇猛就吃多少饷,且全由上一层将领测评,所以说——”

  “你要我把兵制全都改为乡勇?”小猴儿算是听明白了,她虽对军队的事俩眼一抹黑,可僧格岱钦总结的直白,加之小猴儿的超高悟性,她领悟的非常之快。

  “不错。”僧格岱钦点头,“乡勇的战时饷本就比绿营兵的常规饷要高的多,现在也有许多家境不好的绿营兵为了更高的饷银出营入勇,所谓用兵之道,并非难事,不过用人而已,一旦世兵制统一成乡勇制,再加自设粮台,军饷与营中下放,届时兵随将转,兵为将勇,层层指挥,调度有力,那自会形成一只极有纪律的军队。”僧格岱钦顿了顿,直直看她道:“最为重要的是,如果一旦改制,那你石家,就对这只军队有了最高的指挥权,从今以后,你石家就绝非只是虚名,而是谁也轻易动弹不得的一方势力。”

  小猴儿听的是眉目紧锁,一言不发。

  “其实绿营的弊端绝非一两日,先帝再时已经有不少人先后上奏谈及这个问题,可你知道的——”僧格岱钦摇头笑笑,“别说先帝爷那样的性子,任何一个满人都不会想让汉人手上有着绝对军权。”

  “可如今时机不同,你,更是不同。”

  小猴儿不发一言,只听他说。

  “如今战乱四起,又经天理教入宫起事,朝廷断然不允许再打败仗,而如回乱这样敏感,正是汉军崛起的大好时机,此乃改制可行原因之一,而其二,就是你——”

  “现今朝局逆转,睿亲王控制朝廷经济命脉,如今八旗都统又尽归附旗下,太后想要制衡睿亲王,越发吃力,她急需军权来支持皇上的统治,而她最想招揽的,便是我僧格岱钦,可即便我归附于她,她也不会绝对信我,可对你,则不同,天理教动乱之时,你宁愿舍命陪皇上赴死,仅凭这一点,无论你心像着谁,太后知道你一定会护皇上周全,最为重要的是——”

  “如果军权在我手中,你和延珏,都不会动我。”小猴儿一语中的,僧格岱钦颔首,“是,你是唯一一个能在各方势力中独善其身的人,如果军权在你,你将会是太后制衡我和睿亲王的最后一张牌。”

  “最重要的是,它也将会是你石家势力的基石,如果将来……”僧格岱钦踟蹰片刻,正色道:“你别忘了,石将军是先帝一声最大的污点,如果将来他得势,迫于多种压力,必须要打压你石家的时候,你的势力也是对你石家的一重保护。”

  小猴儿像被人点了**,托腮怔着,怔着……直至许久之后,才抿着嘴笑了起来,笑的眉目舒展,笑的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到现在她才明白延珏让她来这归化的真正意图。

  他是怕有一天当真有一天当真要动她石家的时候,给她多留一层保护。

  这厮的心思弯弯太多了,什么都被他算个明白。

  如今再想想他给自己写的那个纸条上的三个名字,僧格岱钦、祁晋、涂尘……

  僧格岱钦会帮她多少不言而喻,而祁晋,呵呵……口外富商,归化城的半个主子……

  延珏啊,延珏,天下间的脑袋都让丫一个人长全了。

  其实让小猴儿更觉得美的是,他心中的江山在大,也始终留了她的位子。

  小猴儿忽然想起当年在校场上他曾对她恶狠狠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你夫,便是你的天,有我护着你,便是天大的事儿,你都没必要怕。”

  是啊,就算他如今变了又如何?

  就算他的血再凉,他对她,却从未变过。

  这样,够了。

  “你笑什么?”僧格岱钦一头雾水。

  小猴儿呲牙乐乐,“你给我想出这么好的前途,眼前将来的都顾虑到了,我傻啊,我不笑。”

  僧格岱钦摇头笑笑,“也不全然那么乐观,如果真的要改制的话,我们就必须有自己的粮台,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饷就是银子,就算太后准了你,户部的银钱调配也在睿亲王的掌控之下,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睿亲王卖你面子,他背后的八旗贵胄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想要全盘改制,你必须找粮饷的来源。”

  “行了,我都明白了。”小猴儿忽然站起来,俩手拄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僧格岱钦,“和尚,咱俩说话不用转弯抹角,我就要你一句话,如果有了粮饷来源,改制的事儿能不能来得及?”

  “一个月。”僧格岱钦掷地有声。

  “好!”小猴儿一拍桌子,甩甩袖子大步往门口走去。

  僧格岱钦起身跟上,“干什么去?”

  “找财主去啊~”

  财主?

  僧格岱钦一怔,忽而一笑,“好啊,你个死丫头,看上我的肥肉了。”

  “诶,可别这么说。”小猴儿呲牙乐乐,灿烂的不得了,“那块肥肉那么大,咱们一块儿去嚼嚼~”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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