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尴尬的一夜
顶上星光依旧迷蒙，屋内灼烧空气却倏地冷凝。
江皓辰目光微敛紧盯着她，眉间骤然阴霾密布，眸色如夜色般晦暗。
林小曦忽地惊醒，下意识紧紧捂嘴，眸光怯怯窥了窥他。
昏暗中寂静紧绷的几秒，在林小曦看来，却过了几个小时。
既然不是名副其实的男朋友，主动解释未免有些自作多情。如果他问，那么她勉为其难解释一下。
然而，他一言不发，紧绷冷凛的脸色忽地变了变，眸色疏淡无光，落寞起身走进浴室。
林小曦微微一惊，无精打采地理理衣裳，和衣躺下。
他们之间不近不远的距离，就像靠着一根弹簧牵连，他拉着跑，若林小曦追着，两人之间能保持舒适的连接。若她稍稍迟疑不动，双方便得承受巨大的阻力，一旦弹簧超出限度，不再能感知对方，她拉着失效的弹簧，追也不是，停也不对。
这种晦暗不明的关系，让人身心俱疲。
心绪如天上星星般散乱，林小曦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入梦乡。
翌日。
一宿不踏实，第一缕暖绒和煦的阳光进屋，她便渐渐清醒，下意识摸摸身旁，一抓空，她心头忽地跟着空了空。
她腾地坐起身，眸色不安地四周扫视，瞥到大床另一侧睡熟的清隽侧颜，轻轻松了松气。
还好，他没有抛下自己。
她睡相太差，被子早被踢开，身上冰冰凉凉的，林小曦双手抱胸，不免有些怀念在水一方一米二的挤挤暖暖的小床。
除了床侧留了小片缝隙，四面都拉了窗帘，迎着熙熙攘攘的阳光望出去，隐约可见南市的标志性景观。
原来到了南市。林小曦拍拍空空的衣服口袋，落落垂眸。昨夜的尴尬，她恨不得偷溜，可远在外地，又身无分文。
她坐着醒醒神，起身到窗旁。
南市云湖的美景尽在眼帘底下。宝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湖中大大小小的岛屿错落有致，秋色灿烂。
可惜了这一片心旷神怡的画面。林小曦眉头微微皱着，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离某人正常起床的时间还很长。林小曦来回踱步了一回，打开电视消磨时光。
周末的早晨，基本都是前一晚娱乐消遣类节目的重播。林小曦垂着眼帘，不停地按遥控器，心堵看什么都不耐烦。
屏幕忽地闪过熟悉的面容，她怔怔，急躁地往回调台。
是一则娱乐新闻，首富家的少爷携顾家大小姐出席顾氏商业活动，疑似好事相近。主持人语气艳羡，恨不得用上所有华丽的辞藻形容这场天作之合的豪门联姻。
新闻里，江皓辰颇有大方得体的主人姿态，道貌岸然，“顾氏重视每一位顾客的，做最好的零售业……”
顾倾菡在旁眉目传情、温柔相伴，正式采访结束，便自然地挽着他，情意浓浓地携手离开。
林小曦眸光一沉，悄然泛起的滞涩感，在心头快速弥漫。
恨恨地换台。
几乎每个台都多多少少提及江家和顾家的联姻，江家少爷的婚事真够引人注目。林小曦腹诽，焦躁地按着遥控器。
一档著名的谈话节目，主角竟然是顾倾菡。心头隐隐的偷窥感作祟，林小曦耐着性子看了看。
主持人：外界原来盛传江先生和顾家二小姐有婚约，请问顾小姐是怎么打败亲妹妹的，其中有什么内幕吗？
顾倾情神采奕奕：没有内幕。我们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感情就很好了。
主持人：顾小姐是怎么俘获国民老公的心，能和广大女性同胞们分享一下吗？
顾倾菡羞涩一笑：没有特别的方法。就是用心相处。比如配合他的口味做一些爱心餐。
主持人惊叹：哇！现在很多普通家庭的女孩都不会下厨，顾小姐……
林小曦眸色渐冷，狠狠关掉电视。
那天，他就是为了爱心餐放了自己鸽子。林小曦嘴角抽了抽。
昨晚她竟不要脸地任由一个朝秦慕楚的男人在自己身上放纵！简直是奇耻大辱。
幸好！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林小曦眸色空洞坐在昏暗的起居室，一动不动。
若她和江皓辰之间连着晦涩的弹簧，而他和顾倾菡，则是直接的牵手，关系明朗而轻松。
许久，江皓辰起床。两人几乎没有交流，相互冷着脸，一前一后坐上车，别扭地回江城。
途中江皓辰有来电，他旁若无人般直接开了扬声器。
“老板，昨天活动的新闻，需不需要撤掉？”陈彬稳重的嗓音。
“不撤。”江皓辰果断答，目光悄悄瞥向后视镜。
镜中的女孩，木然坐在后座上，眸色呆滞，不为所动。他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电话彼端，陈彬似乎有所担忧，欲言又止，最后，平静道，“好的。”
酸涩感有悄然上心，江皓辰脸色沉闷地望着路面，车速越来越快。
肖然哥哥。绵绵软软的四个字，却如锋利的刀子，毫不在乎地划过他的心口。
躺在她身上才蓦地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一路死寂。
回到江城，林小曦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焦急地看时间，几次欲言又止。
她约了刘默思看房。
差不多到时候搬出在水一方，林小曦几个礼拜前，便利用周末断断续续找房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在水一方，她再去看租金两三千的破破旧旧房子，基本是皱着眉进沉着脸出。
花两三千租房已经是她的极限，再多便只能喝西北风了。她自怨自艾，被刘默思听到。刘默思提议她暂时住自己的一套空关小公寓。
今天便约了交接钥匙，顺便一起去看看入住还缺什么。
眼前马上就是约定时间，林小曦鼓起勇气，干巴巴道，“我约了默姐姐，放我下去。”
江皓辰瞥了眼后视镜，略略讽刺，“迫不及待地约了哪个男人？”
车速依旧，窗外的车水马龙飞驰后退。
林小曦脸色一沉，挺起腰板瞪着他，“关你什么事，放我下去。”
车子猛地加速，愤怒地别过窗外的拥挤的街道。
林小曦惶恐地望着外面急忙躲闪的行人和车辆，攥紧的手心满是冷汗。
许久，她渐渐冷静下来，软下声调，“我真的约了姐姐，一个小时就回去。拜托了。”
车子驶出很远，才慢慢靠边停。
脚伤尚未痊愈，林小曦动作迟缓，刚落地站稳。车子便迫不及待地飞驰离去。
心头隐隐泛起失落，林小曦顿了顿，艰难地挪步。
街道的拐角，江皓辰停下车，沉眉敛眸地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
他心头怅惘。
此刻的微妙的心情，好比众人推举他参加一个胜券在握的比赛，他犹疑不决时，有人突然冒出来，士气高涨地顶替他，那人还是往届冠军。论实力，他望其项背。
他静静坐在一片阴影里，望着车外阳光满地。
林小曦几经周折，终于和刘默思接上头，一起到了刘默思小房子。
小区位置不错，门外便是闹市区，门内静谧闲适。
刘默思几年前买下来，装修妥当准备当单身公寓，后来结婚了，便一直空关。
房子租金的市场价，远不止两三千。
关系再好，这么大的人情，林小曦开始自然不敢白白接。刘默思半认真半安慰她，空放着有人眼红，被小三小四占了，玷污了她的房子，反倒不值。
林小曦心安了些，想着先边住便继续找房子。
两人聊着近况，很快进了公寓。
两室一厅，温馨整洁，刘默思一直请人清洁维护，看上去几乎就是刚装修好的新房。
“怎么决定搬出来住了？”刘默思看她闷闷了一路，关切地问。
除了直接相关的夏纾语，林小曦从没告诉过其他人有关保姆协议的事。在刘默思眼里，她和江皓辰，是两情相悦在一起。
林小曦神色纠葛，默了默，小声低落地回答，“住一起不合适。”
刘默思意会，轻叹了叹气，“今天的新闻，你别太放心上。这个圈子，名义婚姻很正常，关键还是看老公对你的态度。”
作为半个圈内人，刘默思的体会比林小曦透彻得多。
林小曦凝视着窗外，默不作声。远处，在水一方隐约可见。
“要是实在不舒服，早点离开也好，别亏待自己。找一个只围着你转的，恨不得宠上天的，要多舒坦就多舒坦。”刘默思揶揄笑笑。
林小曦苦涩地扯扯嘴角，脑中飘过夏纾语不留情面的直言：你顶着江皓辰女人的帽子，那个男人敢娶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委屈透了，明明他们还算清白。
闲聊了一会，刘默思有事，不放心林小曦，先送她回去。
林小曦自然不愿回在水一方，能多呆一会算一会，费尽口舌终于说服刘默思。
她站在阳台，呆呆地远眺，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在水一方。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阳台传出女人扭曲的叫唤，一阵比一阵神魂颠倒。
林小曦脸色倏地一红，抬眸望了望正当空太阳，鄙夷地斜睨一眼，进屋紧紧合上门。
隐隐约约的媚唤，依然不绝于耳。
她深深蹙眉，想到以后的日子，心头涌起恶寒。
烦躁中，玥儿来电，准备接她回去。
有些人，既然不想看到她，为何要把她锁在家里。林小曦压着怒火，一瘸一拐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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