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得知真相 中

　　秦柏舟带领的五十铁骑以及漓江防备军，已经将蔡族全门送出了蓉城地界。

　　秦柏舟在秦军最前锋的位置，蔡掌柜跑了好一路才赶上了他的脚程······

　　前面，就是漓江地界了。

　　“三爷，三爷请留步！”蔡掌柜手里举着夫人亲自做的桂花糕食盒，喜滋滋地从行军中后段的马车上跳下来，要给三爷送吃的。

　　这一路舟车劳顿，蔡家用度已经是能减则减，为了走的时候方便，基本上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只带了些盘缠和银票，更别提干粮食物了。

　　此处离漓江还有十多里的距离，附近多是荒郊。他一早就听说，秦三爷这一路滴水未喝，滴米未进，为感恩三爷的厚德，他便拿来了这桂花糕想要给三爷。说起这桂花糕，若不是幼子喜好吃甜食，断然是不会带这么麻烦的食物的。

　　蔡掌柜停在了三爷的骏马前，打开了食盒，里面盛放着一盘精致的桂花糕点，他恭恭敬敬地举着说：“三爷，这是拙荆的小手艺，妇道之人，虽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但我听说这一路您滴米未进，你已经为蔡家筹谋了这么多，这下劳累，恐伤了身子，好歹吃点吧。”

　　秦柏舟习惯性地打量着远处，皱了皱眉，这地方古怪得很，此刻他还顾不得这些······

　　“三爷？”蔡掌柜探出半只脑袋，问。

　　烈日下，秦柏舟看到远方似有光点晃了眼睛，恐是有敌人在前面埋伏，却突然看到一利箭从远处飞来，他心里一惊，跃马而下，大呼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他侧身一跃，将蔡掌柜扑至旁边的草丛，因为情急之下，早就顾及不了那么多，那食盒也被他打翻在地，两人滚了好几步，蔡掌柜的衣服也被荆棘所迫，这才躲过了暗箭。

　　彼时他拔出佩剑，将手一举，做了往后撤的手势，示意部队全都撤至小树林中。

　　得令后，秦军别的将士，便都如他一般，猫低了身子，从草木深处迁移至树林。

　　这时，天空中似有利箭携着火球从天空中飞驰而来，他们本就位处平地，且地势较低，完全暴露在高处敌人的视线下。蔡府上下，又多是妇孺老人，在撤离的时候，生生地被击中了好些人，小孩子的哭闹声，大人们的惊慌声不绝于耳，秦军更是应顾不暇，一边撤退，一边为幸存的妇孺隔挡暗箭······

　　此时平秋已经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了，她想起刚刚那个人棕色的瞳孔，和自己猜想，心里一惊，便问：“那个人，可是当今陛下的大哥，恪亲王？”

　　先帝有七子，其中恪亲王、晋王爷、当今陛下显王，同出于皇后。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皇帝陛下的这七子中，只有这三子，称得上人中龙凤，故而民间戏谑为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

　　裴御点点头，说：“正是。”

　　平秋情不自禁地用手捶了一下桌板，愤恨地说：“都说东瀛人狐假虎威，原来这只虎，竟然是陛下的亲哥哥！陛下将百姓的生死视若无睹，不好好发展瓷业、丝织、冶炼技术来充实国库，反而和外邦联合起来祸害自己的臣民！焉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局如此，叫人怎么不心寒！”

　　裴御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此番言谈，若是男儿身，必然可以去朝为官，安定这大好河山。

　　“所以此番，是月姨让你与恪亲王联系，与我们合作的吗？”

　　“是，也不是。”裴御说。“此次的事情，是月姨托信给我，希望我相助。我与恪亲王合作，让恪亲王去命令穆泾渭放了你，是最稳妥的办法。我只能走这一步。”

　　事关于她，他不能去冒任何的一丁点危险。否则，任何微乎其微的变数，他都会发疯。

　　“筹码呢，帮了我们，筹码是什么？”她急切地问，不知不觉已经捏紧了拳头······心中似已经猜出了答案。

　　三哥迟到，原本是去见了什么人，回来后曾万分肯定却忧心忡忡地说，不会的。

　　她明明亲自将昭雪书放在包袱里，只跟三哥说了，可是昭雪书却不翼而飞。

　　这筹码不是蔡掌柜及全族之人的性命，又会是什么！她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你也别多想。此番这样做，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大少爷是刀俎，蔡府是鱼肉，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就算这次你保他们安全出城，他们也绝不会有善终。”裴御转过身去，狠心说道。

　　此时的荒野平地，已经是一片狼藉。

　　恪王这次的确下了狠手，他和侍卫虽负隅顽抗，但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今日临出发前，大少爷派刑部尚书截住他出行，邀他去客栈会谈。

　　他为臣，君命大于天，恪亲王亲自下来传达命令，勒令他，蔡家不能相保，他们是朝廷要的人。

　　还威胁他，如果秦军这次一定要相保蔡家，那灭门的，就不是蔡府了。

　　恪亲王走漓江潜入蓉城，洞悉局情，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身为铁血男儿，就算刀斧加身，他知道，自己也不应该背弃诺言，为求自保，而出卖蔡府。

　　但是······

　　当恪亲王跟他说：“我一向听闻少帅行军打仗，一向不喜按常理出牌。但这一次，还是同意得好，毕竟，商平秋商姑娘，今日还要去穆府。如若你不答应，我就命令穆府，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也一定杀她灭口。但如果你答应了我，我以皇族之名起誓，一定会亲自走一趟，让穆府放了她。并且，从此蓉城江山，我弃穆保裴，商家灭族，我也会劝告陛下，给予抚恤和妥善安排。”

　　这，绝对是一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三爷有些迟疑······

　　“更何况，少帅请想。蔡掌柜，利用卖药，打着救世救民的幌子来害人，他此番已经算作是犯罪，是朝廷要的人。如果三爷非要相保，依照本朝例律第二十三条，窝藏或暴毙罪犯者，以同罪论处。”一旁的刑部尚书说道。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此之前，他也替蔡家谋了一个恩赦：“蔡掌柜作恶多端，已不能相保。但其族群妇孺老少却是无辜，还望王爷，放他们一马。”

　　恪王说：“若是没有从罪无辜之人，我自然放过他。我此番来，为的是保皇族的名声，和拿到那封昭雪书，别的，我无暇顾及。”

　　如此，算是默认了。

　　只是这权力中心的人，居心叵测。他猜测到了恪王可能不会尽力相保于商平秋，毕竟她是商族之女。

　　商氏灭族，小小穆族如何能偷袭成功？

　　多半是为君者，生怕这冶炼制造刀剑军火的技术传到民间私人的手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生了忌惮之心！

　　再看看这大战后的局面。只怕平秋此时的处境，也不妙。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故而命令祺瑞帮助平秋，以备不测之需。

　　恪亲王出尔反尔，本说好了他带领军队回漓江换防之事，直接将全员交给他，所以他一路，采用进攻阵型，不料，半路居然中了埋伏，防御不足，秦军和蔡府上下，都死伤严重。他看了看地上，蔡掌柜刚刚给自己送来的桂花糕，早已经被碾碎在地······

　　而那个刚刚还哇哇学语，闹着要吃桂花糕的蔡府的小公子，已经在逃跑中被乱箭射死，他的母亲，也为护他也被被杀了。

　　为将者，最心疼，莫过于看着大战之后，死伤无数的将士和百姓。

　　是他的无能，才致于现在的惨状啊。

　　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看着这仅剩的人，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这时，草丛中似有异动，应该是敌人正在乘胜追击。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所有精兵得令后都迅速地给身旁照顾的人儿传话，训练有素，不过一会儿，大家都已经捂住了嘴巴，悄悄地往石头，大树和坑洼地带隐蔽。蔡掌柜正扶着自己腿受伤的老母，躲到了马车底下。

　　这时，敌军突然从草丛而出，他们个个都蒙着面，带着弯刀，行动十分地快，秦柏舟拔出配件，一人俯冲而下，刀光剑影之间，连破数十人！

　　安顿好其他的人，其余的侍卫也都跟了上来，拔刀而来，一同抗敌！

　　正值搏斗激烈之际，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侍卫多已经疲劳无力，称着刚斩落一人下马，他从马背而上，踩着树枝，飞到了高处，即刻向天空中燃放秦军的示警烟花！

　　“嘭”这烟花燃放之处，是漓江西南的方向。正值裴御所朝向的位置。

　　示警烟花一起，说明秦军护送蔡府情况有变。

　　裴御自座位上而起，平秋顺着他的视线而去——

　　这烟花太熟悉了，秦军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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