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切肤之痛
“小凌，小凌呢？”冯飘柳四处张望着就是看不见小凌的身影。
“杨春，小凌呢？怎么没看见她啊？”冯飘柳拉过正端来早点的杨春问道。
“凌姐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呢”杨春挠了挠头实在想不起来最后在哪见过小凌，“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好像看到小凌姐跟着寇老板的伙计去给小姐取东西了”杨春拍了下脑袋想起了昨天看到的事。
“是吗”冯飘柳低语了句，“这个小凌也真是的去了这么久”。
“小姐，你现在梳洗吗？我去伺候你”
“不了”冯飘柳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我再去睡会儿，待会儿小凌回来让她伺候就行了”。
“怎么，小凌还没回来吗？”时过晌午，冯飘柳仍然没见到小凌担心了起来。
“冯小姐，寇老板说凌姐昨天傍晚取了首饰就走了，没在那逗留”白园的小厮回来禀告说。
“啊？那小凌去了哪里？”冯飘柳疑惑起来。
“小姐，余太太派人来了”杨春急忙小跑来告诉冯飘柳。
“让他在外厅等着吧，说我现在午休不能见”冯飘柳最近心情颇为烦躁，一听到唐明心派人来，直觉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没了好脸色。
“可......”
“可什么啊，去派人再去小凌经常去的地方找找”冯飘柳不悦的看了眼没有眼色劲儿的丫头上了楼，最近白园新来的几个丫头除了夏菊机灵点儿，其他几个都不让她满意。
冯飘柳回到卧室拿出放在更衣柜底层的烟枪，抽了半个多钟头才慢悠悠的下楼。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竟然让唐爷等在外面，还不跪下”冯飘柳一看到从外厅进来的人立刻变了脸色怒眼瞪着杨春责骂，见唐阴步入客厅随即又眉目流转风情万种的换了柔媚的面容迎向他。
“唐爷，您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这丫头竟敢让您在外面等那么久，待会儿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冯飘柳轻语巧笑的跟唐阴打着招呼，心里却在盘算，这个男人来白园干什么呢？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冯飘柳狭长的眼眸波光流转，思考着唐阴接下来会做什么。
“冯小姐，小姐很喜欢你送给她的礼物，让我来感谢你”唐阴冷淡的说出来意。
“唐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我怎么敢让唐爷亲自来呢”冯飘柳笑着说道，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唐阴。
这个唐阴还真是人如其名，阴暗如冰，冯飘柳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也看不见其他人，记忆力好像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小姐，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说冯飘柳有什么羡慕唐明心的，不是唐家庞大的势力，也不是唐明心余太太的地位，而是身边始终有这么一个男人。真不知道唐明心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会遇见这样的男人始终守护在身边。冯飘柳暗自感叹起身世经历，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悲凉。
不过，悲凉归悲凉，不管冯飘柳内心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她深知要想迷倒男人，脸上就只能有一种风情，现在她的脸上就是这种妩媚的风情。可惜纵然再迷人，来的人也不会欣赏，冯飘柳望进那双漠然的眼睛里像是望进一片雪地里一样。
“把礼物抬进来”
“咦？这是”冯飘柳看见一口箱子被人抬进了内厅不禁好奇里面装了些什么。
“冯小姐喜欢蛇吗？”唐阴突然问道。
“什么？”冯飘柳不明白唐阴为什么会问这个。
蛇，是冯飘柳最不喜欢的东西，当年在一壶春的经历让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背上的美人脸蛇身纹身早被消除了，可是仍旧有一些轻微的疤痕余留下来，每次沐浴，冯飘柳都拼命的擦拭背部，希望能擦掉那讨厌的痕迹，可是却无可奈何，也正因此冯飘柳非常讨厌蛇。
“想必这个礼物冯小姐会喜欢的”说罢，唐阴挥手让人打开了箱子。
“啊——”跪在角落的杨春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吓得立刻昏死过去。
冯飘柳瘫倒在地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只见箱子里盘踞着一条死蛇，蛇口还咬着半张人手模样的东西肚子撑的溜圆盘踞在一个被咬的面目全非的人身上。
更为恐怖的是，那个人貌似还活着，腹部微微的起伏，带动着仅剩的右边半截手臂轻轻的抽动，下半身的两条腿被撕咬的只剩骨头，更是因为蛇身紧紧的缠绕，扭曲成古怪的形状，可能是因为跟蛇挣扎的过程过于激烈，脸上的面纱被撕裂在胸前露出满是疤痕的半张脸。
“小，小，小凌”冯飘柳颤抖的喊出着箱子里人的名字，想要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趔趔趄趄怎么也站不稳。
唐阴一把扶住冯飘柳的腰。
“冯小姐，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唐阴看着冯飘柳惊恐万分的眼睛冷漠的说道，“这只是个小礼物，希望冯小姐笑纳”，说着，唐阴扶着站立不稳的冯飘柳走到箱子前，让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浇下去”唐阴对抬箱子进来的唐任吩咐说，只见唐任审视了一下客厅，拿过桌子上的一瓶餐酒拔开瓶塞“哗啦”一声倒在箱子里满是血迹的人的头上。
“啊......啊啊”随着水流的冲击，卧在箱子里的小凌摇晃了一下血迹斑斑的脑袋吐出模糊不清的词汇。
“冯小姐，可满意这份礼物？”唐阴单手撑着冯飘柳的腰肢让她不至于吓瘫在地看不到箱子里的精彩景象，蓦然，他把手一松，“噗通”一声，冯飘柳重重的瘫坐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向箱子里的人。
“冯小姐若是喜欢的话，以后唐家还会送来更大的礼物，希望笑纳”唐阴冷漠的说着谦逊有礼的话，眼睛里仍旧只有冰冷的寒气。
“你——”冯飘柳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抱起身后桌子上的花瓶用力砸向转身欲走的唐阴。
“哐”的一声，花瓶被唐阴一脚踢碎在地，冯飘柳也跟着往后倒去。
“冯小姐，你还是好好享受享受这礼物”唐任抱住将要摔倒的冯飘柳不怀好意的说道，这样美艳女人他早就窃图了，平日里畏于余先生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他可以尝一下甜头，所以在松开冯飘柳的时候唐任刻意在冯飘柳的臀部揉捏了一下。
“你”冯飘柳怒睁着柳叶般的眼睛瞪视着面前离开的人，恼怒羞愤交加的说不出话来。
待人走后，冯飘柳又赶紧趔趄的扑倒在箱子边查看小凌的情况。
“小凌，我的好小凌，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冯飘柳再也止不住泪水纷纷流泻下来。
“小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冯飘柳拼命的摇晃着不醒人事的小凌想要她吐露一丝生气，“噗——”小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后再也没了气象。
“小凌——”
白园的花圃里盛开的蔷薇花在烈日下开的如血液般鲜红扎眼，唐明心看着那些刺目的花朵微微眨了眨眼睛。
“小姐，你不舒服吗？”坐上车的唐阴看到后视镜里唐明心揉了揉眼睛关心的问道，“阴，没什么了啦，我只是不喜欢那些花罢了”唐明心无所谓的回答。
“小姐，那我去把那些花摘掉”唐阴正要作势下车被唐明心止住了动作，“不了，留着吧，这样讨厌的花正好适合那个女人养呢”唐明心看了看车窗外绕着鲜花飞舞的蝴蝶脸上绽开了满意的笑容。
“是的，小姐”
车子在烈日下悠悠的驶动起来。
“冯小姐，我们尽力了，断肢受损的太严重实在不能接上，至于两条腿......”医生转头望了眼床上不成人形的小凌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大夫，真的不能治好吗？”冯飘柳抱着一线希望的问道，眼睛里满是痛苦的神情。
“这......”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姐，我......我还......能......能站......起......来吗？”小凌透过厚重的白纱布沙哑的问道，“小凌，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来治你的”冯飘柳说着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流下来。
“小......小......姐”小凌吃力的吐出模糊不清的语句，“我......我......我想......站起......来”。
“小凌，你放心，你一定还会站起来的”冯飘柳想要握住小凌的手，走到身上裹满厚重白纱布的小凌面前时才想起小凌已经没有了手臂，顿时眼泪流的更加肆虐了。
“小凌，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冯飘柳摸着小凌仅剩的半截手臂的臂膀处痛心的说道。
走出病房后，冯飘柳失魂落魄的游走在医院走廊上，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横流也无心去擦拭。她原以为自己不再是郁解语后，眼泪也跟着消失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
“小凌，我的好小凌，都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可是我却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该死，我真该死”冯飘柳拼命的用双手捶打着自己的头，想要去赎加受在小凌身上的痛苦。
“你就是打死自己也没用的，蠢货”那个男人突然从后面出现抓住冯飘柳挥舞的双手紧紧把她压在墙壁上。
“我该死，我该死，如果不是我，小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冯飘柳痛苦的呻吟着，眼泪奔泻出来。
“蠢货”那个男人透过面具注视着哭的绝望的冯飘柳说道，“你现在就是死了，她还是这个样子，你该做的不是没用的哭，而是报仇”。
“报仇？”冯飘柳哽咽的望着面具后的人，“你不报仇的话，不就任人欺负了？蠢货，看来你还是没清醒过来”说着，那个男人松开冯飘柳的手任由她瘫坐到地上。
“对，我不能哭，不能哭，我要报仇，我要让害小凌的人十倍百倍的付出代价”冯飘柳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自己无力柔软的双手，慢慢的紧紧攥在一起，泛出白色的指痕。
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如果有用，那当年自己就不会被人欺负，就不会有现在的冯飘柳了。现在，更是不该哭，谁欺负了我，我就要讨回来，谁欺负了小凌，我就要替她要回来。冯飘柳对自己发着毒誓，她一定要报仇，要让欺负她们的人不得好死。
“这就对了，如果眼泪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每天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那个男人背对着冯飘柳说道，“这个世界就是个吃人的世界，你不吃人，就要等着被吃”。
“你，你会帮我报仇吗？”冯飘柳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着眼前健硕的背影问道。
“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报仇吗？”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望着冯飘柳婆娑的眼睛有力的说道。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的，只要你能帮我报仇”冯飘柳说出跟两年前一样的话来，她会为他做任何事情，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从她成为冯飘柳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都是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发出一连串沙哑的笑声，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金玉门里一片沸腾，人们拿着手中的筹码穿梭在各个赌博摊前想要热血一搏。
“怎么样，我的礼物你喜欢吗？”王恩沐拿过随从递来的一杯红酒递给雅间正坐在丝绸垫椅上的唐明心。
“你不该问我哦，你应该问问白园的那个女人呢”唐明心嘟着嘴说道。虽然她不喜欢这么吵闹的地方，不过没想到这个雅间还蛮舒服的，楼下喧腾的声音完全被隔绝在外面，屋子里还有股她喜欢的玫瑰花的香味儿。
唐明心看着面前桌子上花瓶里的那束硕大的玫瑰花舒服的绽出了可爱笑容。
“她呀——”王恩沐吐了吐舌头，略带委屈的说道“我可是给你省了折磨人的功夫呢，直接就把现成弄好的给你送去用啦，你这都不感谢我一下吗？”
唐明心用白嫩的手指轻轻撕下一片盛开的花瓣丢进红酒杯里慢慢摇晃起来。
“你的好心，我可不敢领哦”
“真是失望，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的帮忙呢”王恩沐故意用手搭着脑袋装作失望伤心的模样。
“怎么？你准备站在我这边了？”唐明心看着杯子里随着红酒沉浮摇曳的玫瑰花瓣笑着问道。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王恩沐坏笑着抬起头看向唐明心。
“说来也奇怪，我还真没看出你不喜欢白园的那个女人呢”唐明心转头看向王恩沐好奇的说。说不奇怪是假的，前天王恩沐把收拾好的小凌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的很。
以前唐明心真没看出来王恩沐不喜欢冯飘柳，她甚至还觉得王恩沐对冯飘柳有些许意思，只是碍于余冷涵没有行为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真是有意思。
“奇怪吗？如果我说我一直爱着你，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疯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恩沐做出夸张的表情看着唐明心说，说完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要真是那样，你肯定是疯了”唐明心看着眼前笑的灿烂的王恩沐不以为意的说道。
“恩沐”“郑小姐，你不能进去”“混蛋，我是恩沐的未婚妻我怎么不能进去，滚开”“恩沐，恩沐......”郑美言的声音在雅间外响起，伴随而至的还有一连串的掌声和呵斥声。
王恩沐略微皱了下眉头看了眼身侧的耿忠。
“你的‘花园’还真是热闹哦”唐明心戏谑道，早前报纸上就有传闻说郑美言为了防止王恩沐跟其他女人厮混，接二连三的闹出事情，可还是挡不住王恩沐招蜂引蝶，现在看来，这些传闻确实可信了。
“女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王恩沐无奈的说道。
“看不出来‘铁打的恩爷’也有为‘流水的女人’心烦的时候哦”唐明心笑出了声，圆润心细嫩的脸颊上绽出了花朵般的笑容。
“我现在不就是在为你烦心吗？”王恩沐把头探到唐明心的眼前痞痞的说。
“哦，是吗？”唐明心轻哼了一声。
“真伤心哦，表白竟然被人拒绝了，我的心碎了”王恩沐捂着胸膛状做心碎的模样躺倒在沙发上，引得唐明心噗嗤又笑了起来。
“恩沐，你出来，恩沐”“恩沐，你出来......”郑美言的叫声从外面传来。
“真是烦人，我还是先走吧，我可不想待会儿被妒火烧到了”唐明心嘲讽的说道，拿起蕾丝花边小扇就站起身走出了雅间。
“唐明心？你怎么在这里？”郑美言看着走出来的唐明心不悦的瞪向她，不管是谁，只要跟王恩沐有关，郑美言见到了都会不开心，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要把王恩沐家的女佣人全部都换掉的缘故，可惜王恩沐不高兴她这么做，她才作罢。
“美言，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知道管管恩沐呢”唐明心故意瞥了眼雅间外随王恩沐一起来的几个美女，在烈火上浇了把热油。
“不用你管”郑美言气的一时无语起来。
“你好吵哦”紧随出来的王恩沐不悦的看了眼满脸怒火的郑美言。
“恩沐——”郑美言立刻唤出了声。
“别烦我哦”王恩沐冷淡的说出句话转身就要走，“恩沐”郑美言没想到王恩沐对自己这样冷淡，忍不住充满怒气的喊道。
“别——烦——我”王恩沐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冰冷冷的一字一字吐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恩沐，我”郑美言看着王恩沐离开的背影，脑袋里回想着他刚刚冷冰冰的语气不敢再跟上前。
病房外，冯飘柳听着正在换药惨叫着的小凌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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