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黎彦做了一个亢长的梦，梦里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他依旧每天要先去给母亲问安，承受母亲的漠视，和阿泰一起练习剑道，被老头子嘲笑一句小倭寇，和那个人学习处理组里事务，承受那人冰冷刺骨的视线，和零他们悄悄策划未来，一个没有血腥的未来。
画面一转又回到那个夜晚，火光烧亮了夜空，母亲的哭声和呐喊，老头子失望的眼神和离去的背影，零的背叛，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一个接一个的重伤……
黎彦睁开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墨黑的眼里空洞充满杀意。他看了眼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五分，他睡了还不满两个小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出了房间。
没有犹豫地进了顾夏的屋子，黎彦悄无声息爬上她的床，刚舒口气，冷不防听到顾夏的声音响起。
“做噩梦了？”
不像被惊醒的样子，黎彦自背后抱住她，脸埋在她发间，问：“怎么不赶我出去。”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顾夏平静的声音：“台风来的时候，我也许会去找你。”
黎彦笑了一声：“所以这是交换？”
“不是，每个人都有不想面对什么的时候，所以不用强撑也没关系，不一定事事都要等价交换，至少我认为我们之间不需要。”顾夏翻过身，额头抵在他的下颚，柔声说：“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笑，难过的时候哭出来也没关系，不管什么样子的你，我都不会不要你。”
黎彦露着的一双眼睛神色复杂，不管什么样子的他，都不会……不要吗？
也许是顾夏的话机击中他唯一脆弱的地方，也许是这夜太静谧，让人忍不住想要倾诉。他有一瞬间忽然想把一切都告诉顾夏，却也只是一瞬而已。他的过去，是顾夏无法想象的，这样罪孽深重的他，也不是顾夏所能承受，他不能让顾夏的脸蒙上阴霾，也不能让她有受到危险的可能。
他更不能，再遭受一次背弃。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夏有机会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过往。
只有这个决不能动摇。
“你这属于犯规啊……”黎彦闭目抱紧她，贴在她颈侧浅浅呼吸。
“？”顾夏两眼冒着问号，不明所以。
***
第二天醒来时，黎彦已经做好早餐，顾夏不得不承认黎彦这个人记忆力好的甚至让她嫉妒，无论是什么，即使他不会，但只要看上一两遍就能学个七八成。
前两天还只会翻来覆去的折腾鸡蛋，现在连红烧鱼糖醋里脊这种高难度的菜都会做了，可问题是……
“大早上吃这些……有点腻吧？”顾夏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桌菜。
色泽诱人的红烧鱼，酸甜可口的糖醋里脊，翠绿的莴笋鲜嫩的藕，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汤和满满一碗米饭。
本来早上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现在看到这一桌她顿时觉得喉咙都堵得慌。
“早上这一餐可是很重要，不吃饱白天怎么能有力气做事呢，你阿就是吃的太少才这么瘦，快坐下吃饭。”
不知是掩饰还是真的如此，黎彦一扫昨晚的阴郁，看起来精神十足，顾夏不想扫他的兴，坐下来夹了片莴笋，夸赞他：“好吃。”
黎彦脸上露出了微笑。
“其实你不用每天起早给我做早餐，我路上买点什么吃就行了，能睡多睡一会儿。”看黎彦每天起大早给她做饭，顾夏觉得不自在也不忍心。
黎彦闻言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认真地问：“那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顾夏一时无言。
黎彦目光沉沉地盯了会儿桌上的鱼，拿起筷子把鱼脸上的肉夹到顾夏碗里，轻声说：“小时候吃鱼的时候，有人告诉我，鱼脸上的肉是鱼身上最好吃的，一条鱼身上也只有两小块。只有这两块肉绝对不能让给别人，除非是很重要的人，才能把它让一块让给对方吃。”
顾夏歪头看着他：“你很喜欢那个人？”
“他会把整条鱼都据为己有，你说我喜不喜欢他？”黎彦把另一块鱼脸肉夹起喂进顾夏嘴里，问她：“好吃吗？”
顾夏点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黎彦一口鱼不吃，却每天做鱼，他说鱼对身体好，所以让她多吃，现在看来，大概是和那个人有关吧。
她甚至觉得黎彦现在应该是有些伤心的，而她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不问黎彦的过去是因为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以为黎彦和她一样无所依靠，无家可归。但现在却觉得黎彦和她不同，在那些过去里，有他想回去的地方。
“我哪儿都不会去。”黎彦像看穿她想法一样，捏了下她的鼻子，勾着嘴角笑的很危险：“你把我给招了进来，就要做好赶都赶不走的准备，我会缠你一辈子哦。”
“哇，好可怕，那不是跟背后灵一样吗，我不要。”顾夏丢下筷子笑着逃跑。
黎彦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两指扳着她的下巴，佯怒道：“你再说一遍？”
“不说不说，”顾夏笑着，注视着黎彦的眼眸清亮动人，拍拍他的手，“好啦，我要去上班了，拜拜。”
“嗯，早点回来。”黎彦摸摸她的头，他笑容温柔，低沉性感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不然我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
顾夏声音特别柔地嗯了一声，满眼都是笑意。
她走后，黎彦摸了下嘴角，笑容淡了下去。他掏出手机给阿泰打了电话，对方显然还没睡醒的样子，咕哝着声音都忘了讲中文：“喂……？大早上的是谁啊……”
“是我。”
“是Ar……”阿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是你啊，这么早有什么事？”
“你还在睡？那我过会儿在打给你。”说完，黎彦挂了电话，想想又打了几个电话，毫不意外的收到预期中的反应后，他心情舒畅的关掉手机，坐下来吃已经凉掉的饭菜。
晚上给顾夏做什么吃好呢？果然还是得要有肉吧，顾夏太瘦了，得多补充营养才行。黎彦边吃边想着，他最近热衷料理，满足顾夏的口腹之欲是他目前唯一的生活乐趣，由于太过热衷，手机一整天忘了开机，以至于手下打爆了电话也联系不到他。更不知道，他一直让人盯着的北京小少爷，早在前晚就到达盐城，并在今天顺利的见到了顾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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